宦海沉浮幾十年，把這兩人的膽子都給磨沒了，事情哪有你們想的那么可怕？宋誠道：“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交給我，您老靜等消息總可以了吧？”
宋誠是京城小霸王，他打人只論看你順不順眼，可不論你是朝臣還是勛貴，被打的也只能自認倒霉，彈劾告狀都是沒有用的，或者他有辦法也說不定。張益眼睛亮了，道：“有勞宋公子。”
張輔卻瞪眼道：“你小子可別把事情搞大。”
宋誠無奈：“您老到底想怎樣？”
交給我不放心，你們倆又搞不掂，只會把我當召喚獸，到底讓不讓人安生？
“老夫是說，你小子得把事情辦妥當?！睆堓o繼續(xù)瞪眼中。
宋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什么時候辦事不妥當？有嗎？”
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稍微靠譜點，以前你從來沒有妥當過好嗎？張輔道：“切切不可擴散出去?！?p> 現(xiàn)在外面不知傳成什么樣了，還不可以擴散！張益擔心得不行。
“知道。我辦事你放心?！彼握\說著告辭回府，先派人去外面打聽街頭巷尾都在談?wù)撌裁础?p> 西寧侯府婢仆幾百人，只需要跟負責(zé)采買、跑腿的交待一聲就行，菜市場、茶樓酒館的消息最是靈通。
蘇沐語大半天無所事事，極不習(xí)慣，好不容易等宋誠回來，道：“你接我過來有事嗎？有事快說，說完我好回傷兵營。”
大半天沒去換藥，也不知道他們的傷怎么樣了。
宋誠道：“三大營有大夫。當時請你們過來是事出突然，沒法子?，F(xiàn)在回京，會調(diào)一些大夫為傷兵們醫(yī)治，你難得進京一次，想去哪看看轉(zhuǎn)轉(zhuǎn)，讓丫鬟陪你去，我讓帳房給你支銀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客氣?！?p> 蘇沐語嚴肅地道：“我是為救治傷兵才進京，不用去傷兵營我就回家了。”
“京城比懷來繁華很多，你不想看看嗎？”這姑娘怎么跟別的女孩兒不同呢？宋誠懵逼了。
蘇沐語只有十五歲，說不好奇是假的，可她依然堅持：“我是為救人而來?！?p> 態(tài)度端得很正嘛。宋誠道：“你有沒有想過多學(xué)一些醫(yī)術(shù)，多救一些人？我可以想辦法讓你拜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為師，總比你跟令尊學(xué)習(xí)強得多。醫(yī)術(shù)高明，才能救更多人?！?p> 蘇父的醫(yī)術(shù)再高明，跟太醫(yī)也不是一個檔次，這點自知之明，蘇沐語還是有的。她猶豫了。
見她低頭沉思，宋誠道：“你想清楚了告訴我。”
“我想去傷兵營。白天去，晚上回來?！币惶鞜o所事所所，蘇沐語很不習(xí)慣。
宋誠讓昨天去接她的車夫以后別的事不用做，只負責(zé)接送她來回即可。她稍稍收拾一下，高高興興坐車走了。
宋誠叫上顧淳、武安侯鄭能的長子鄭宜，武成侯的孫子王砌一塊兒去了京城有名的大酒樓豐樂樓。
豐樂樓裝修華麗非常，飾以名人字畫，一般人哪消費得起？不過，這兒卻是他們幾人平時聚會之所。宋誠印象中，以前三天兩頭到這兒喝酒。他隨意打呼一聲，坐車過來。
馬車太顛簸了，這么一段路，差點沒把他顛散架。沒有橡膠輪胎，車廂沒有避震功能，不是人坐的啊。
豐樂樓的二樓，鄭宜、王砌已經(jīng)開了一間雅座，叫上豐樂樓的名釀荷花蕊，專等宋誠到來。
顧淳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來，掃了一眼座上的兩人，道：“阿誠呢？”
鄭宜奇道：“不是跟你一塊兒來嗎？”說著還跑到門口張望了一下，廡廊上幾個長胡子老男人迎面走來，哪里有宋誠的影子？
顧淳道：“自那天，皇上進奉天殿后我就沒有見過他了，去他府上兩次，都沒找到人，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說著倒一杯荷花蕊喝了。
鄭宜嘆氣：“早知道去土木堡能立大功，我也去?！边@兩天他別提有多后悔了，去一趟，回來就有救駕之功，憑這功駕，夠吃一輩子了。
顧淳道：“那是你沒見過當時的慘狀，到處是肉泥和血水，泥地下一兩尺都讓血染紅了，我到現(xiàn)在還做噩夢。”
“有這勞功在手，做噩夢怕什么?！编嵰藝@息。
說話間，宋誠進來了，道：“樓下熱鬧，去樓下喝酒啊?！?p> 樓下確實很熱鬧，絲竹聲聲中夾雜著食客們的談笑聲。到豐樂樓喝酒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文人雅士，這會兒一個年約四旬的書生正說那天朱祁鎮(zhèn)帶兵進京的事：“……皇上到宮門口，大漢將軍不讓進，皇上立即命令拿下……”
聽客們紛紛道：“連皇上都敢攔，可不是找死?！?p> 鄭宜問宋誠：“真的嗎？”
“假的。”
鄭宜道：“那書生，當時你可曾親見？”
“對啊，說得跟真的似的，可是親眼所見？”食客們叫嚷著，樂伎們見吵嚷得不像話，把絲竹之聲都壓下去了，樂得停了樂曲，跟著聽起熱鬧。
書生道：“當然是張某親眼所見?！?p> 他言之鑿鑿說親眼所見，不少人都有些相信，有人道：“正該如此，敢擋皇上御駕，不拿下還等什么？”
宋誠既說假的，鄭宜倒要和這人較真，道：“當時我也在場，怎么看到的跟你不一樣？”
書生一點不臉紅，道：“我怎么沒見到你？”
一名話把鄭宜問住了。
王砌生性跳脫，見這人說得沒譜，故意道：“這位兄臺可記得王某？當時我們相隔只有三尺之遙。只是我看到的和你說的不一樣。”
書生訕訕說不出話。
食客們都哄笑，道：“張大話又被揭穿了。”
這人姓張，素喜說大話，綽號張大話，眾人最喜看他說大話被揭穿的窘態(tài)，圖個歡樂。
宋誠聽了一會兒，并沒有議論朱祁真是西貝貨之類的話，看來張輔、張益想多了，消息還在可控范圍。
食客們大多認識宋誠幾人，鄭宜、王砌這一接話，他們立馬丟下張大話，紛紛向宋誠敬酒，一邊打聽那天的情況。
宋誠隨意答了幾句，丟下銀子，拉著三人落荒而逃。
晚上，采買、跑腿的仆從回報聽來的消息，瑣瑣碎碎一大堆，就是沒有懷疑朱祁鎮(zhèn)真假的。
梁可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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