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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塵

第三十八章 說疑陣董霆獻策

積塵 無奈執(zhí)筆 5399 2018-09-05 16:49:47

  且說董霆叫住二人,一是表明了身份來歷,二卻是挽救兩人,原來那一排樹蔭的確是有古怪。

  董霆說道:“聽師兄說過成道長相貌人品,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之下能夠相識,真是有幸。”

  成道長道:“你師兄?哦,是‘赤足客’戴兵,董少俠與我素未謀面,僅僅憑著描述就能將我認出來,真是好眼力。”

  李楓道:“你這老道從來也不換裝扮,怪異的很,又多在川蜀一帶盤桓,聽過了就認得出來?!?p>  董霆微微一笑:“正是?!?p>  “你剛才叫住我二人,似乎是有什么要緊的,請賜教?!?p>  董霆道:“兩位有所不知,這里布下了陷阱,萬萬不要大意?!?p>  李楓疑惑的道:“有什么陷阱,我看周圍并無箭孔安排,也沒有利刃機關跡象?!?p>  成道長道:“老道陣法機關頗有研究,凡事布置機關必有破綻,適才觀察,這似乎只是普通一條走路的道?!?p>  “兩位不知,這個機關布置雖然不很繁瑣,但極巧妙,從此到圍墻另一端大約八丈,起初并無什么特別之處,等踩到中間,則是較為松軟的地板,里面有空心,連著輪軸和繃緊的連著鈴鐺的線,一旦動起來,空心相通的圍墻內的鈴鐺就會響,這就是警報?!?p>  “原來如此。”

  董霆道:“這叫做‘翻虎陣’,不僅如此,除了外面的警報,若是進去,也是一條橫亙的林蔭道路,但每一塊地板都是特殊的兩塊云板,一旦踩上去,如墜云端,云板被輪軸牽動平起呈合圍之勢,人往下陷,頭上蓋過來,勢難逃脫。里面不僅布置有銳利的刀刃尖槍,還有蛇蝎等毒物。就算逃脫,一旦警報的鈴聲大作,樹上布置的暗器起合也被啟動,千百支箭攢射出來,與此同時,四周布置的巡守也會包圍過來?!?p>  兩人額頭都流下了冷汗,成道長見李楓一個飄忽的眼神,便知道他有些不信任這個董霆。深夜,荒野,敵人的地方,陌生的青年,無論他們都么有經驗,也難以判定到底是敵是友,至于他說的這個陷阱機關,不管是不是子虛烏有,沒有試過,都不知道,說不定他們已經被發(fā)現(xiàn)了,眼前的人正要將要送入布置好的天羅地網之中。

  成道長笑道:“董少俠所說,的確太兇險了,不如我們暫且退去,待有機會,再探虛實,你以為如何,李兄?”

  李楓一時愕然,按平時的脾氣,此刻讓他退去,真是如臨陣退縮一樣,絕計不會做的。不過按照董霆所說,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冒險了,如果是假的,董霆欺騙他們,那更是危險,當下也必須決斷,此地不可久留。

  他們所想,董霆豈會思慮不到,不過他既然來找孫太忠,孤身一人自然難以找到,這成道長在川湘一帶都有名聲,是個百事通,此番幫了他們,一來自己不至于落單,迷失道路,二來可以借助他的江湖上的力量,找到孫太忠,三來成道長素有名聲,是個極富有江湖道義的人,能夠結交個朋友也未嘗不可。

  再說這“翻虎陣”乃是燕子門祖師傳下來的陣法改造來的,作守山門重地用的,簡中有繁,其中機關之中暗器發(fā)射都有精準的位置,若是不知曉陷入箭雨陣中,大羅神仙也難生還。

  他略微一點頭,道:“兩位既然要入城一探,董某先行,你們跟上,如何?”

  “董少俠說哪里話,我二人并非貪生怕死,只是……”

  董霆微笑道:“這種情況換做是誰都會警惕,走江湖的,若是這么容易信人,恐怕早就死了?!?p>  李楓說道:“就算咱們繞過去,未必是進去的好地方。墻頭上有一塊極滑手的地方,根本無從著力,就算燕子門輕功天下聞名,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吧?”

  董霆臉色一變,問道:“李老英雄,可感覺入手是冰涼的?軟如腐乳?”

  “不錯,觸手冰涼,有些松軟,就好似將手放入水中,但軟而不透,很是滑溜,此外,有點……木桂的香氣。”

  “原來如此,這里果然有燕子門的人,我倒要瞧瞧?!?p>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是‘膠魚皮’,是北方匠人制造出來的東西,一般都是用在防御工事或者護衛(wèi)禁地之上,這個東西看似松軟,但極為密實,在它之上任何東西,只要稍微一斜,就會滑下來,輕功再高,也無法在這上面多走一步。他們將膠魚皮用在這上面,也是為了防止有人越墻而入。”

  “那咱們如何應對?對了,你是燕子門出身,輕功登峰造極,我二人可差些火候?!?p>  董霆恭謙的笑道:“在下可不敢托大,李先生的輕功提縱術可說是獨步武林,他都上不去,更何況晚輩?燕子門輕功博采眾長,其實也不僅僅是提縱術,也有一些工具?!彼麖囊聜热〕鲆粋€鐵鉤,鉤如滿月,后面連著暗色的繩索,沿入他的衣袍之內,里面是一個碗口粗的圓筒。。

  “這叫‘懸月登’,是鉤鎖的一種,本該是盜匪所用伎倆,難登大雅之堂,如今的燕子門的門生一般不學的,不過晚輩不經意見到圖譜,就私自制作了一個?!?p>  “這能行嗎?”李楓問道:“若是鐵鉤發(fā)出,必然有聲響,恐會驚動他們,再者咱們就攀著上去,腳上仍然無法著力,未必能過了那層膠魚皮。”

  “不錯?!彼c點頭:“攀墻而上自然難,且易被發(fā)現(xiàn),不過這舵口的圍墻并不算高,我將繩索繃直把另一頭斜捆在遠一點地方。”他見兩人還有疑慮,解釋道:“這‘懸月登’的繩索材料特殊,經過打磨,只要一繃,便如鋼鐵一般,外糙里韌,行走絕不是問題。我聽聞成道長使得一手巧勁功夫,還得麻煩你來使力甩鉤?!?p>  “不錯,他在這上面的確很有一手。”

  成道長頷首微笑,向天一望道:“上面雖有哨崗但燈火并不明亮,等一會兒月光就會隱去,大約半柱香功夫,到那時咱們沿著繩索疾行上去,先行者到口把風,如何?”

  “正應如此。”兩人齊聲說道。

  那個丁村長正藏在不遠處斜山坡的叢中,見著三道人影一動不動,心里好生疑惑:“這人難道他們也認識?看樣子,今夜是毫無辦法,飛鷗塘這三位舵主有些本事,比起總舵的高手還差遠了,若是沒辦法過飛鷗塘,就算到了斷魂崖,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我老頭子一生也見過不少風雨,意氣風發(fā)有過,也陰溝里翻過船,李楓和道士這兩個家伙都是武功極高的,見多識廣,定然是如今江湖上頂尖的人物。金橋幫到底犯了什么晦氣?讓他倆找上門了,而那道身影極為輕捷,是燕子門名家路數(shù),聽高兒說金橋幫擺路迎接一撥江湖人物上斷魂崖,正道邪道都有,那可是老巢,是有什么大動靜?我也沒聽說過,唉,人老反而難清心寡欲,老是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老是想著從前。如今丁家村全部搬出去,也算順勢而為,只是居住的事情和官府還難交涉,對了,如今我只討一討老道士的好,他人面廣,事情下來,就讓他幫襯,總比我這什么都不懂的粗老漢好?!?p>  他正思慮著,忽然天空一陰,烏云將月光遮蔽,“卡”的一聲,一陣“刷拉”的聲響,又有輕微的軋東西的聲音,他道:“怎么回事?”

  此時他已經看不清圍墻下的情況,等了一會兒,云開月明,但那圍墻之下哪里還有一個人?于是急忙將身形斗在另一側,雙腳蹦開,貼著樹蔭向城墻下掠去。

  話說那三人,等到烏云遮蔽,成道長早已瞄準地方,手上的月鉤隨著一聲“著”悄無聲息地射向圍墻上的瞭臺,他手臂在繩子上一抖,那月鉤像是會拐彎似的,穩(wěn)當?shù)膾煸诹耸庵g。

  “妥當嗎?”

  董霆把上繩索,使力拉一把,點頭道:“沒問題!”他將繩索從筒抽出,往樹上纏住,見得繃夠直了才罷。

  成道長以內力暗中摸磨,果然是硬糙卻又韌性十足,不曲卻能夠承重,贊嘆不已,說道:“果然厲害?!?p>  董霆先飛上繩索,道:“我先行一步,兩位前輩跟上?!?p>  就在這月色暗淡之下,三人借著繩索以輕巧的身法功夫靠上了飛鷗塘,直到成道長上來,那昏昏欲睡的巡守護衛(wèi)一點也沒聽見聲響。

  轉過哨崗,忽然一陣腳步,走上來兩人,卻是簡九公和服侍他的俊秀小幺,三人轉過墻角,躲了起來,正是隔著哨墻,只聽簡九公道:“今夜有什么情況嗎?”

  巡守的兩人連忙瞌睡醒了:“并沒有什么異常,舵主,一點聲音都沒有?!?p>  “嗯,我聽午舵主說有人闖進來,不過搜查沒發(fā)現(xiàn),阿朵啊,你不是也看到了么?”

  那叫阿朵的小幺道:“我是看到山上……”他臉色一赧,道:“我明明看到的?!?p>  其中一個巡守的嘻嘻笑道:“你確定看到的是人影?兩位舵主派了幾十個人去查,也什么都沒有?!?p>  阿朵眼神更是一躲閃:“我不知道,也許不是人吧?!?p>  簡九公似乎并沒計較,撇了撇眼睛,道:“汝等切不可玩忽職守,此處關乎機要,又值多事之秋,否則讓外人闖進來,不僅使幫中蒙受損失,叫人看金橋幫無人,我等更要被看做無能。哼哼,若是出了事,不僅是我擔著,咱們整個飛鷗塘舵口都跑不了?!?p>  那兩名守衛(wèi)忙唯諾答應,阿朵說:“依我看,你們該在城墻之上做一些絆腳的東西,綁上鈴鐺,牽一發(fā)動全身,只要一響,就出去,總比防著別人都等到分舵城墻之下了?!?p>  其中一個放肆些,笑道:“小東西懂什么?整天里……”另一個看到簡九公陰沉臉背過身去,又知道他要說些胡話,忙打岔道:“阿六啊,咱們去外面巡邏一番,雖然夜里靜,卻也不可放松警惕??!”

  阿六知會,連忙退下,道:“舵主,我二人去城墻上巡視,請放寬心,絕不會讓任何人偷摸進來,就是一只蒼蠅也進不來?!?p>  “咳咳……嗯。”簡九公沒多說,一揮手,就帶著阿朵出去了。

  三人看到簡九公下去,心里松了口氣,畢竟今晚進來,能少麻煩就少點麻煩,不然免不得費手腳。

  董霆暗中一撇,正見那阿六兩人正往這邊來,邊走邊抱怨,便喜上眉梢:“有了!”

  “怎的有了?”

  董霆與二人耳語一番,兩人皆是點頭稱贊,各自往暗角一隱藏。

  阿六道:“也不知是什么世道,咱們兄弟在幫中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也算是勤勤懇懇,沒有什么懈怠,憑什么一個獻媚賣身的小奶馬都對我們指指點點,你說我能不氣嗎?賢哥,不是我說你,你一身武藝,本該在總舵做副堂主,擁環(huán)在幫主身邊,為何被發(fā)配似的到了這里?”

  那賢哥笑道:“阿六,你深知我的本事,我也把你當個兄弟,能來這里,其實是幫主的意思。你想那鷹嘴子鄧強何等人物,趙進又是趙終南堂主的兒子,他們都來此駐扎,可見此地重要,千萬不可小視啊。不止是我,這飛鷗塘半年前又調了一批兄弟過來,看起來只是人的調換,其實大有文章,那次調過來的二十四人都是六合堂一等一的高手,號稱‘六合猛虎’,巡邏在飛鷗塘各處,一旦出現(xiàn)緊急情況,就會合力補下人陣,誅殺闖入的敵人?!?p>  三人聽得這個消息,暗自驚訝,成道長說道:“金橋幫對此地如此重視,看來咱們誤打誤撞卻是正好,我想,一旦有什么危急,這里或是他們逃命的秘密通道。做這行當?shù)?,要么一直相安無事,要是被抓住機會端了,就是滅頂之災,黑玄林道路復雜,瀑布之下又或存道路,還有從小丁杰所帶來的密道通向攔虎溝,也許那就是狡兔走穴。”

  李楓暗自點頭:“如此,咱們更不能走漏風聲,也許只當我們知曉,還能讓他們少逼視我們幾眼。非相關之人,不做相關之事,權當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他們未必能信,自過了那鹿溪關,金橋幫就對咱們要走的地方嚴防死堵,從鄧師父的話里可以看出,嚴文通似乎就是不想讓我們接近斷魂崖??删褪沁@點奇怪,若是為了這個消息,他為何不直接斬草除根,而只是口頭下來加強防范,莫非他不把咱們放在眼里?”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崩顥饔謫柕溃骸袄系朗?,你可有你師兄的消息?”

  成道長搖頭笑道:“現(xiàn)如今誰都找不到咱們,不用多想,除非碰到,否則就是被悶在山中。不過我已經囑咐高師父去漢源送信給樊天鏡,讓他來接應我們。”

  “哦。”董霆道:“可是號稱‘樊甲子’的樊天鏡先生?!?p>  “不錯?!?p>  董霆道:“我在漢源有幸拜訪過,甲子先生的確學識廣博,天文地理,無所不通,不過小弟是粗人,和他說得不盡興,那天還被他責了一句‘誤學子’,叫我好生無奈?!?p>  成道長正要笑,李楓輕聲道:“他們過來了。”

  董霆道:“咱們就來個改頭換面?!?p>  兩人聽這句話,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腳步聲逐漸近了,那阿六還在一口一個抱怨,賢哥也樂此不疲說著幫中的事情,成道長道:“看來此人知道不少?!?p>  值兩人踏過轉口,李楓和董霆縱身而出。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勁風撲身而至,阿六剛要大喝,董霆的手掌“咔”的一聲捏在了他的雙頰之上,阿六手里刀往上一帶,董霆一起左胯,一招‘老馬奮蹄’直點在刀身,將那片刀壓了下去。

  他將身子向前一裹,反使出‘玉蟒倒翻身’,阿六呼吸急促,刀也丟了,“噔噔”后退,想要大呼,卻不料董霆卷身橫著一巴掌就甩在臉上,將他打得個七葷八素,“哐當”一聲,頭撞在墻上,竟昏了過去。

  董霆哼笑道:“倒是省我的事。”

  那個叫賢哥的倒是機警多了,一聽到風響,腳步急退,成道長本是一招“醉打金枝”的手法往他膻中點去,卻不料他逃的快,連忙變換為“金鵬展翅”疾切而去。賢哥冷哼一聲,撥開手中片刀,“錚”的一聲,迎面就一招“開天辟地”斬去。

  成道長見他用刀極為迅速,這種情況下出手亂而不沉,一下就切中了自己出手的路線,不讓自己逼迫進來,可見在刀法上頗有造詣。于是他掌勢偏右,迎身也是一側,左手猛起,正滑在刀鋒處,賢哥大驚,心道:“這是你自己找死!”

  他沉一口氣,手中刀直擊到成道長的手腕,這刀落實,勢必會讓成道長這招斷腕而歸,但在那一瞬間世界似乎都虛晃了一下,賢哥的刀的確砍了下去,到并沒有聽到別的聲音,“呼”的一聲,砍在了空氣上。

  他大驚失色,成道長笑容凝固在他的眼前,右手以驚雷不及之勢戳向他的穴道,他想發(fā)聲,卻已來不及,只得兩胯一驟,左手莽然橫擋。成道長這一手叫做“驚雷無聲”,是一招軟硬兼?zhèn)涞墓Ψ?,見他來得突然,道長猱身而上,變指為爪,‘嘩’的一下就捉在對方的命門上。

  “你可別動,別出聲!”成道長搖頭。

  賢哥手臂被抓住命門,全身頓覺無力,另一手本來想要反擊,現(xiàn)在突然刀都拿不住,被李楓一下就奪走了。

  “你們想干什么?這可是金橋幫,我看各位也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犯不著夜闖這里吧?”

  “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比我們清楚,我們不偷偷來,難道你們會恭請我們?”

  “我不知道你們怎么進來的,但幫主一向對江湖人物敬重有加,若幾位不是故意為難,容我上報舵主,對三位英雄定當以禮相待?!?p>  李楓道:“別和他打哈哈了,咱們下去瞧瞧?!?p>  “大俠說得對,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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