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曉站在原地,打開了信,信上洋洋灑灑寫了幾行字,蘇云曉嘴角漸漸浮現(xiàn)一抹淺淺的笑意,‘有求必應’,顧淮楚竟給她開出這樣的條件,說實話,她很滿意,可是...什么要求都能答應么?
正在她在原地愣神之時,天空籠罩了一層烏黑色,緊接著到來的就是一場傾盆大雨,蘇云曉立即將信收在懷中,跑去了曉月亭之內,躲避這突如其來的大雨。
蘇云曉拿開了紗笠放在石桌上,又伸出白皙的手將發(fā)上的玉釵取了下來,束發(fā)瞬間如流水般傾斜而下,長長的青絲不加一絲裝飾,灑于周身,她倦懶的坐在石凳上,撐著腦袋看著亭外朦朧的一片,發(fā)絲不斷拂過她臉頰的一顆細小黑痣,像是不食人間的妖冶之物。
她不由得一顫,從內至外的寒意,這八月還未過,這風是否太冷了些?她正出神的想著一切,竟未注意到身后何時站了一個人。
“這位姑娘?”男人磁性又挑逗的聲音拉回蘇云曉的思緒,她并未轉頭看來者是誰,而是迅速拿起桌上的紗笠,轉身退至幾米遠,擋住自己的臉。
透過黑紗,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她還未開口,男人又挑逗的說著“我已經看了,姑娘又何苦再擋臉?”
蘇云曉面無表情,潛意識告訴她面前這人并非坦蕩之徒,但她還是放下了自己的紗笠,一張白凈清晰的臉坦于男人眼前,蘇云曉打量著面前之人,這眸子不知為何,竟十分熟悉,但她始終想不起來在哪兒看過。
她索性放下了警惕,只當是陌生人,她問“公子好興致啊,滂沱大雨,你不回家,卻來此賞景?”蘇云曉瞟了一眼男人手里的傘,十分不解。
男人邪魅一笑,放下手中的傘“姑娘,在下只是路經此地,無意間瞧見姑娘在這亭中躲雨,便前來送傘的,姑娘可莫要誤會啊。”
真是說的有理有據(jù),有情有義啊。
蘇云曉緩緩說道“那...你呢?”
男人不急不慢的坐了下來,伸出一只手,學著才子文人般,指著天空,搖頭晃腦緩緩道“曉月亭之景...雨下更是...頗有一番詩意啊~”
蘇云曉嗤笑一聲,接著十分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傘“既然公子如此慷慨,那小女子哪能拒絕?”說罷,便準備離去。
男人叫住了她“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名字只是個代號罷了,知道又有何用。”蘇云曉隨即往朝身后拋出了一顆小金珠,并說道“謝了!”男人仍是一副邪魅的笑臉,他立馬伸手接住金珠,并大聲道“姑娘,我叫公子熙,記住我!”
蘇云曉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雨中...
蘇云曉回閑云野鶴之時,烏云早已退去,陽光揮灑大地,她收了傘準備隨地一丟,但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公子熙...十分陌生的名字,但是他好像認識自己,蘇云曉正想著,閑云野鶴的門口站著一個仆童,是陌玉。
陌玉遠遠的看到蘇云曉,便快步前來,作揖道“蘇爺!”
蘇云曉不知為何,看到這小陌玉,心情變會莫名好一大半,她“嗯”了一聲便帶著他進了閣樓之中。
“誒!陌玉???”阿沁站在院中正拿著剪刀給花修剪,遠遠的看見來者,便邊激動的喊著邊跑了過來“蘇爺!你回來啦!”
蘇云曉淡淡“嗯”了一聲,便繼續(xù)往房中走去,阿沁和陌玉緊緊跟在身后,阿沁戳了戳陌玉“喂,小陌玉,你怎么來啦?”
陌玉一時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阿沁又追問道“陌玉,你知不知道莫泉公子最近在干嘛???”
陌玉晃了晃神,隨即說道“姐姐可是說的四公子?”阿沁點點頭,陌玉才又說道“四公子還同往常一樣,沒有什么特別之處?!?p> “哦,好吧”阿沁嘟囔著嘴,便不再問下去。
房內,蘇云曉拿出一塊牌子,遞給了陌玉,說道“陌玉,這塊牌子你拿著,以后你可以隨意進出閑云野鶴?!蹦坝竦椭^接過牌子,蘇云曉又道“好了,你繼續(xù)說吧,是不是無殤查的事查完了?”
“是的,蘇爺...此次是無殤主子親自去查探的,所以進展很快?!碧K云曉點了點頭,陌玉又繼續(xù)道“趙家二公子原不是一直養(yǎng)在國公府內的,在他六歲時便因為體弱多病送去了鄉(xiāng)下養(yǎng)著,一直到十二歲時,也就是趙家大公子死在戰(zhàn)場的那年被接回來的?!?p> “據(jù)說這趙國公,十分疼愛趙又棠,又怎會將他送去鄉(xiāng)下養(yǎng)?”
“蘇爺有所不知,趙國公有一妻一妾,趙家二公子便是妾室所生,大公子和一獨女便是正房所生,聽說正房和妾室一直以來都不太和睦,趙國公又極為寵愛正房,而妾室一直以來都受了不少苦,聽說那二娘子一有委屈,就會把氣撒在自家兒子身上,后來趙家二公子六歲時,二娘子病死,那正房便使了手段,將他送去了鄉(xiāng)下,這在鄉(xiāng)下的日子...非人所過,趙國公又不聞不問的,這正房還真是毒辣至極!”
蘇云曉皺著眉頭“為了國公世子之位...這樣狠心毒辣的母親,為了她兒子,使的手段自然是不光彩的,你繼續(xù)說?!?p> “我跟著無殤主子去了百里之外的舂城的鄉(xiāng)下,地方倒是個好地方,人就不太好了,主子用了些極致的法子才讓他們說了實話,是一家劉姓夫婦,說是趙家大娘子吩咐的,天天使喚趙家二公子,不聽話就打他,甚至把他關緊茅屋,有時候還幾天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小小年紀不知受了多少苦,那腳上都是栓的鏈子,還有更變態(tài)的,那劉家夫婦有一兒子,那才真的叫瘋子,經常趁趙家二公子熟睡之時,將他——!”
蘇云曉立即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她面上平靜如水,內心早已驚濤駭浪...她受過苦,但曾經也是被人寵在手心上的,可是他從出生開始仿佛就是個錯誤...若說她經歷的在狂風之下的修羅場,那他就是生活在地獄十九層,那種恐懼,那種事情,連地獄之魔或許都不會容忍...
“你繼續(xù)說”蘇云曉說道。
“是!之后趙家二公子長大些,就想辦法托人送信給趙國公,誰知沒有一點回應,一直到十二歲,大公子死在戰(zhàn)場之上,趙國公才想起來把他接回去,或許是為了彌補,所以萬般寵愛?!?p> 蘇云曉諷刺的嗤笑一聲“遲來的疼愛,又是何等的犯賤?”蘇云曉突然明白為何趙又棠小小年紀卻是滿眼滄桑,但那眼神有時候又像是比白雪更純凈。
或許……那是對人生的絕望吧…
又或許他早已是個毫無靈魂的軀殼罷了…
“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之人!真是該千刀萬剮!”阿沁聽得一驚一乍,難以置信。
蘇云曉閉上眼睛,深深的沉了口氣,良久,她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了...那對劉姓夫婦,怎么樣了?”
“處置了,一個瞎,一個啞,他們的兒子,沒命?!?p> “嗯,無殤果然懂我…好了,沒什么事,你們就下去吧。”
阿沁正準備拉陌玉退下,陌玉忽的從懷里拿出一個錦囊,又從錦囊里拿出一片葉子遞給了蘇云曉“蘇爺,這是從那劉家夫婦那兒得來的,他們說趙家二公子十歲之時,他們家去了兩個人,說是專程來找趙家公子的,不過是什么事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也不知道,極為保密,這葉子是那兩個人走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的,劉家夫婦覺得這東西稀奇又賣不出錢,索性收在柜中到如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