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錢是攢到了,可在買電腦這事上產生了分歧,是買兩臺五千的,還是買一臺上萬的,這樣,可以更流暢,畢竟還要開直播。
我們試著在筆記本電腦上開直播,一臺開著,另一臺看,直播間卡得不行,是網(wǎng)絡不好吧。
我們還要把家里的寬帶換掉,換成最好的那種,也不知道行不行。
我們家太偏僻了,老媽的手機信號不好,要到窗邊才有信號。
要是換了新的寬帶,還是信號不好怎么辦?
換個家?
我們只能買一臺電腦先用著,畢竟筆記本還有用,剩下的五千用于寬帶費,還有日常的吃喝。
這是大三下半學期考慮的事。
上半學期,我們又迎來了一次宿舍違規(guī)電器檢查。
主要是查網(wǎng)上賣得火熱的小鍋子。
我們宿舍沒有。
有個熱得快,也是要被查的。
小影問著短發(fā)女生:“你這個熱得快是怎么用的?”
“我用來燒熱水瓶里的水的,我是北方人,我怕冷,說來了南方會暖和一點,但沒有暖氣,屋子里待著更冷?!?p> “那你和我們說嘛,反正都快要畢業(yè)了,空調買來都還沒有開過多少次,開,冷了就開?!毙∮昂芎浪?p> 我和憨憨也同意,買了不用也是擺設,再說,如今我們不缺開空調的這點電費。
短發(fā)女生還是有所顧忌:“還是算了吧,開了關了更容易感冒,躺進被窩里就暖和了,再說,現(xiàn)在開,是開暖空調,還是冷空調?”
“說得也是?!毙∮靶α恕?p> 來查寢室的人都是大一大二的學生,我們大三了,臉皮厚了,大一的時候還老老實實做到桌面沒有書本,垃圾桶沒有垃圾,衣架沒有衣服,床上座位上沒有人這一系列不正常的要求。
現(xiàn)在愛咋咋滴,查就查,扣就扣,只要能畢業(yè),啥都不是事。
咚咚。
聽到敲門聲,我們就知道是查寢的大一學生來了,但凡是大二的,都不會這么客氣了,可能看門開著,就邊走邊喊一聲查寢,就進來了。
我們躺床上的躺床上,玩電腦的玩電腦,放眼望去,沒有一塊地方,是不放東西的。
大一學生來了,露出了欲說還休的神情,看著我們,我們卻不看她們,隨便她們怎么樣,她們也不敢說什么,提醒一句整理一下桌面或是把垃圾倒一下就走了,扣沒扣分,也不清楚,反正我們不在乎。
“走了沒?”小影問。
“走了?!焙┖┐稹?p> 我們都松了一口氣,原本就不寬敞的宿舍,要是來了外人,光是站著都覺得擁擠,透不過氣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病了。
這學期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是畢業(yè)論文。
我已經(jīng)花了兩三天的時間搞定了,關于什么什么的分析報告,網(wǎng)上找了一個模板,把數(shù)據(jù)改成我自己的,把結論也改成我自己的,這種東西高中的時候就經(jīng)常分析來分析去的,數(shù)據(jù)增長,說明了什么什么,中間有一段起伏,又說明了什么什么,總體上怎么樣,是因為什么,有起伏又是因為什么,巴拉巴拉寫了一大堆。
能過就過,不過也最多是稍微改改,還要讓我改,算了,這個畢業(yè)證也不是非拿不可。
不拿畢業(yè)證,連那個就業(yè)合同都不用擔心怎么造,不對,是不用擔心怎么把合同找到自己手里來。
我只要是這種擺爛的心態(tài),就不會為了還沒發(fā)生的事情焦慮不安。
我真不拿就業(yè)合同給學校,該著急的是他們了,畢業(yè)就業(yè)率不是99%,來年招生怎么辦?
100%不行,畢竟太假了。
可每所學校都是99%的就業(yè)率,每年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還有那么多,問題出在哪里?
我們不是都去想辦法就業(yè)了,可是掃大街端盤子這種活,沒有合同啊,要是給我們合同,我們巴不得在實習期干這種不動腦子的活。
高材生該去大公司實習就實習,不在我們的討論范圍內。
如今,不就是這樣嗎?
一個清華北大畢業(yè)的學生,開個店賣炸雞都要說是墮落了,卻要鼓勵一個普通大學畢業(yè)的學生去當服務員端盤子,樹立職業(yè)高低貴賤觀念的是他們,想要摒除這種觀念的還是他們。
不想讀書,不想吃讀書的苦,就要去搬磚,掃地,吃生活的苦,這樣的話,誰讀書時候沒聽過。
等我們畢業(yè)了,又告訴我們,搬磚,掃地也是努力的一種方式。
我們會不知道嗎?
我們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多少大學生就是搬磚,掃地的父母供出來的。
我們讀書不一定是為了改變命運,只是不得不讀,但我們的父母供我們讀書,一定是希望為了改變我們搬磚,掃地的命運。
我們接受得了搬磚,掃地,有錢賺就行,但父母接受不了,他們就是要我們出人頭地的。
等什么時候,我們不為高材生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而感到惋惜,我們普通大學生自然也會順其自然選擇我們喜歡的生活方式。
或許,追求更高的學歷。
又或許,回歸我們普通人的生活。
我們的父母被人看不起,我們其實愿意子承父業(yè),用行動去改變別人的看法,等我們被人看得起的時候,我們的父母也可以重新正名,他們所從事的行業(yè)是如此重要。
但又有時候。
我們不愿意子承父業(yè),是因為我們父母不覺得他們所從事的行業(yè)是需要被繼承的,我們向來孝順,父母的話,不得不聽。
我們只有在迷茫中前行,在畢業(yè)之際感到為難,在煎熬痛苦之中,萌生了一個新的問題,父母到底為何要生下我們?
他們覺得勤勞致富,要為孩子努力創(chuàng)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那我們,長大了,就不是孩子了嗎?
我們也要按他們的想法,為我們的孩子創(chuàng)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那到底什么時候,我們的子孫后代能歇一歇?
我們怨恨父母,心疼父母,如果有能力我們自然會孝順父母,可我們沒能力,父母兩個人能奮斗出一套房,外加把兩個孩子拉扯長大送入大學,我不敢想,兩個月薪三千的人,如何在三十年后,買一套上百萬的房子,再把一個小孩子培養(yǎng)成一個,不說德智體美勞均衡發(fā)展,至少也要有一兩樣的特長吧,不然怎么和別人家的孩子比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卷成這樣了,再卷,得花多少錢??!
小時候,大人為了能讓我們讀書,我們已經(jīng)不能放開吃喝了,我們長大了,還要我們節(jié)衣縮食養(yǎng)孩子,我腦子是被驢踢了,放著大好的日子不去享受,去要個孩子來給自己受罪,我又沒有萬貫家財要給孩子,讓孩子跟我受罪干什么。
有了孩子,大人光是有口飯吃,我都覺得不容易,我終于能明白父母的不容易了,輪到我要當父母了,我選擇,不當。
“你們以后要生幾個孩子?”小影突然問我們。
我們滿臉不解,還幾個,一個都不想生。
小影忙著解釋:“不是,我在看小說,看到一本,說一胎九寶,霸道總裁,不對,是真龍?zhí)熳訍凵衔?,就這種的嘛?!闭f到最后自己竟不好意思起來。
我們憋著笑出豬叫狗叫來:“這還是人嗎?母豬都沒有這么能生好嗎?再說,龍生九子,是和不同的九個女人生的吧。”
“應該是的吧,對了,那你們想生幾個?憨憨,你長得最高,站得最高,你先來說。”小影堅持不懈地問著。
躺在床上的憨憨考慮一下,說:“一個吧,不是以前都在宣傳,少生孩子多種樹,只生一個好嘛?!?p> “那你想要男孩女孩?”小影又問。
“嗯,男孩吧,最好是男孩,我要教他當個有擔當?shù)哪凶訚h,不能隨便欺負女生,尤其是隨便拉女生頭發(fā),扯女生裙子這種事,要是他敢,我一定打死他。”憨憨義正言辭道。
小影也認同:“不要手下留情,軒文,你呢?”
“我,不知道,如果想生的話還是生一個最好,兩個的話除非是雙胞胎沒辦法,一個的話最好是男孩子,兩個的話,兩個男孩子太吵了,還是兩個女孩好?!?p> “有道理,男孩子小時候就是吵?!毙∮罢f起老家那邊的事情,“但是,我最討厭大人說男孩子吵點是正常的這種話?!?p> “哎,你是這樣想的,我也是哎。”憨憨笑著說。
“憨憨?!毙∮靶α寺?,繼續(xù)為別人鳴不平,“哼,一句吵是正常的,就完了?哼,真是氣人,我們村里就有丟鞭炮炸到人的事情,還有還有……憨憨,還是應該和你教的一樣,告訴他們吵也要有個限度,不然,你們最近看新聞了嗎?”
“什么新聞?!?p> “哎,太可憐了,,反正我要生只想生男孩,還要好好教育他,以后要是有什么生男孩的偏方,我說不定會信。”憨憨拍了拍被子,準備下來吃東西了。
我看著小影,繼續(xù)問:“判刑了嗎?”
“你們在說什么呢?”短發(fā)女生進來。
小影說:“看了一個新聞?!?p> 短發(fā)女生立馬說:“感謝室友不殺之恩。”
“嗯?你這又是什么新聞?”小影好奇起來。
我們也好奇地聽著短發(fā)女生聽來的新聞,雖然什么都做不了,但還是感慨了一個下午。
第二天,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不往心里擱,也不是我們太無情,只是自古多情總被擾,沒心沒肺吃得飽。
哎,還押韻的。
這心事擱太多,不要抑郁的?
到時候,老師又該給我們家長打電話說我們當代大學生沒有一點朝氣,總是一副抑郁模樣了。
這畢業(yè)答辯,也就挨個上去問兩句,本就是混畢業(yè)證的,老師們心里都清楚,也不會故意為難我們,更不會相信我們能寫出什么精彩絕倫的畢業(yè)論文來。
我要是認真,我就真是閑的。
有這空,我多在游戲里搬搬磚,還能多賺幾個水果錢。
結束了。
我們用剛買的違規(guī)電器小火鍋煮了一個小火鍋,大家一起分著吃一點,煮的都不夠我們吃的,卻還是吃得很開心。
我們各自買來了各自覺得好吃的東西,烤鴨,棗糕,水果,各種丸子和泡面,還有速凍的肥牛,怕吃不飽還買了包子,對了,還有,在另一邊食堂新開的一家現(xiàn)磨豆?jié){店里買來的四杯豆?jié){。
我們干杯后開始我們的實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