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敲了蛋的黃牛?!
小貴族們漲紅了臉,不聽話的黃牛聽不懂主人的話,不好好耕耘田地,搗亂、忤逆,人就拿著榔頭狠狠朝黃牛的蛋上砸去,黃牛慘叫。
過兩天黃牛不叫了,也老實了,性格平穩(wěn)而溫柔,成了只知道耕地的牛。
小貴族們打著激靈,身子骨立馬跟楊柳條般打直,這句話怎么、怎么能從貴族嘴里這么粗俗的說出來!
但他們更怕那條教鞭跟榔頭一樣往身上打過來!
“小崽子,別用巫力!你們現(xiàn)在就是被錘了蛋的黃牛,一丁點巫力都不能用。”塞隆環(huán)視著一群小巫師們,怒吼著。
整片城內(nèi)是貴族巫師們的用地,衛(wèi)兵跟士兵只能在城墻以南的荒地里訓練與整頓,但即便如此十五個隊列的少年貴族們也占了城內(nèi)近一半的空間。
可即使人那么多,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塞隆醒目。
也沒人能比塞隆嗓門更大,面紅耳赤的模樣像是在戰(zhàn)場上一樣滑稽,但塞隆不管依舊朝十二隊列的小貴族們怒吼。
“這樣有什么用?”夏爾強忍住身體使用巫力的本能,豆大的汗珠順著疲憊的脊梁簌簌滾落。
他不明白,塞隆只是狠狠揮舞著教鞭,怒吼著,但有人偷偷使用巫力減少身體的壓力,他卻渾然不覺,毫不在意。
像是光影正中間的那一塊,讓夏爾覺得別扭又不解。
就這樣,在疑惑中,夏爾堅持著不用巫力抗拒黑甲的壓力。
直到——
在最不可能進攻的時刻,午后。
城墻外傳來的吶喊與鐵腥味兒,城內(nèi)的衛(wèi)兵裹著青銅色的鎧甲,目光中充斥著怒火,狠狠的沖開城門后,將這股怨恨釋放在戰(zhàn)場上。
到黃昏落下,馬嘶聲漸弱,夏爾看到衛(wèi)兵們拖著疲憊的身軀,馬背上載著用麥席卷起的尸體,那是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的人。
“休息十分鐘!”塞隆見到第三個人癱軟在地的同一剎那,宣布休息,點上一支雪茄,吞吐中煙霧遮住他低垂的雙眼。
所有的小貴族們都像是抽掉了精氣神,連夏爾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積攢在體內(nèi)的熱氣翻涌到胸膛,頂著咽喉,蒸騰起微白的濁氣,純粹的身體鍛煉消耗了他體內(nèi)大量的鹽分。
他接過菲尼安遞過的溫熱毛巾,擦拭了下臉。
“我們也會跟他們一樣嗎?”少女望著逐漸遠去的戰(zhàn)馬與渾身青銅鎧甲殘破的衛(wèi)兵,聲音低弱,“應該......不會吧?我們畢竟是子弟兵,對吧?”
“應該、不會吧?”旁邊大一些的少年有些猶豫。
安東尼躺在地上,粗喘著氣問道,“為什么不會?冬森人殺你難不成還要問問,你是什么人?一刀劈過或者一箭閃過,一條命就永遠留在了邊塞之外,沒人能例外?!?p> 這句話一下戳在所有人的心臟上,將他們的一絲期許打破。
有覺悟是一碼事,但當戰(zhàn)爭的硝煙飄散到了眼前,他們依然感到驚懼。
“來之前我父親還跟我探了個底,說軍訓最多半個月,怎么忽然就變成一個月了那?”安東尼覺著跟其他人說話沒勁,湊到夏爾身邊,“難不成是害怕咱們隕落在戰(zhàn)場上?”
夏爾搖搖頭,輕喘著氣,體力快速的回復著,“那倒不會,誰家沒有幾個子嗣,就算是滅門,也有后來的流浪貴族們補上,要真害怕貴族的有生力量隕落,那覺不會頒布分封爵位的王令。”
“這倒是?!卑矕|尼點點頭,又皺起眉,“可一個月的時間也的確是長了一些,雖然咱們沒上過戰(zhàn)場,但本身的擁有巫力,有人保護的情況下,在戰(zhàn)場上那也是可觀的力量輸出,沒必要放在城內(nèi)窩著呀?!?p> 撓了撓頭,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
夏爾的目光朝荒野處訓練的衛(wèi)兵落了落,他的目光閃著一抹怪異,“看見沒有?”
“什么?”安東尼納悶的望了幾眼,不就是衛(wèi)兵嗎?
有什么好看的?
看安東尼一臉不知所以然,就知道他沒明白。
指了指荒野處訓練的衛(wèi)兵們,皺起眉,“每個扎起的營包可以居住三十人,今早我數(shù)過共有三百三十個營包,也就是聚集在西北境守衛(wèi)的衛(wèi)兵有近萬人,西北境位處天險,是我們這里有城墻,就連與西北境緊鄰的冬森王國境地都有兩座冰山阻擋,導致無法大軍出境,注定了西北境不會爆發(fā)大規(guī)模戰(zhàn)役,因此才只派出萬人的衛(wèi)兵隊伍?!?p> “你這么說的話......的確如此,單是一名伯爵就可以掌管千名衛(wèi)兵,侯爵更是五千名衛(wèi)兵的上限,一萬人守衛(wèi)西北境的確是少的離譜了?!?p> 安東尼順著夏爾的目光看去,忽然一怔。
這......的確有些不靠譜了吧?
那一萬人像是一片瀚海,而那去往戰(zhàn)場歸來的衛(wèi)兵就是像是一股水流,在其中顯得是那么渺小、微不可查,這......也就不過百人吧?
安東尼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去往戰(zhàn)場的衛(wèi)兵一百人,就是說入侵的冬森人也不過就幾十人?那冬森人入侵......圖的是什么?!”
夏爾琥珀色的瞳孔平靜而深邃,“這恐怕得問冬森人了,不過相比這就是我們延長軍訓時間的原因了,因為根本沒有必要上戰(zhàn)場,如果單獨露面,甚至還可能成為敵方的針對對象?!?p> “哼,冬森人原來也不傻,一群光著屁股的野蠻人!”安東尼兇狠的咒罵了幾句,而實際上在海林人的眼里。
不懂得經(jīng)商與談判的冬森人,在智商方面也不比野蠻人強多少。
但說到底,詆毀某一個人或者某一類群體,還是因為他們在你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是不承認,無法否認的是,對方在某一方面的確是超出你的。
比如就算不喜歡思考的冬森人,在身體素質(zhì)方面卻能完虐海林人。
冬森位處極寒,為了適應環(huán)境,他們的身體彪悍而強壯,同樣訓練出來的衛(wèi)兵之間,也能以一敵二!
“不過還好,他們也只是無用功?!币驗橛幸勒?,安東尼長長出了口氣,他笑道,“有天險和城墻的掣肘,就算是野蠻人也是束手無策!”
夏爾沒搭腔,笑著站起身來,打去屁股上的塵土,遙遙的看向城外冬森國境的高聳雪山,目光平靜而悠遠。
恐懼之蛇同步的畫面,可不是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