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國公府
沫雨撩簾子進(jìn)來,看到了就是她們主仆二人一個笑一個惱的可愛模樣。
沫雨快步上前,施了一禮,念叨晚晴:“郡主面前直跳腳,像個什么樣子。這般沒得規(guī)矩小心一會兒王嬤嬤進(jìn)來數(shù)落你?!?p> 晚晴被抓個正著,朝沫雨擠眉弄眼的半點不害怕。“王嬤嬤才不會數(shù)落我呢,王嬤嬤最疼我了?!庇挚吹筋櫸饔芭c沫雨相視噗嗤一笑,明白過來。
“你也壞心眼的笑話我,我也不要理你了。我去小廚房去了?!?p> 說著一陣風(fēng)一樣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沫雨誒了一聲想說晚晴不能這樣沒得規(guī)矩,就被顧西影拉住了。
“由得她去吧,還是個孩子呢?!鳖櫸饔笆疽饽曜拢瑔柕溃骸霸趺礃恿??”
沫雨半挨著小杌子坐了下來,說,“奴婢照郡主的吩咐,叫了院子里的小丫頭流芳一道去的雁棲院。稟了夫人您要吃蘿卜糕的事,夫人說蘿卜糕可口也易于消化,卻不知是否與您的藥相沖,府里做藥膳的嬤嬤也沒調(diào)理過您這樣驚寒相交之癥。
只說太醫(yī)應(yīng)當(dāng)是在路上了,讓您等太醫(yī)看過之后再說。一并讓兩個小廚房的管事一會兒一起來咱們這,也好對您這幾日的飲食有個數(shù)。奴婢又跑了一趟夫人的小廚房,給管事的劉娘子傳了個話。
正看見外院大廚房將今日采買的雞鴨鵝往正院的小廚房搬,而且送東西來的不是外院的采買,而是大廚房的小鄭管事。奴婢想著世子心里還記掛著您的病,便讓流芳去了外院尋世子,稟報一聲您已經(jīng)醒了。
回來的路上,奴婢看見夫人開了庫房拿了兩架子屏風(fēng)往外走,特地饒了路,從園子里過來,看到幾個小廝并兩個婆子正在裝飾臨湖的水榭。
奴婢沒有再耽擱,便回來了。”
顧西影笑著讓她喝盞茶潤潤嗓子,兀自思索起來。
自己故意讓沫雨去母親院子里走一趟,就是想看看明日宴會的事。
若是普通到訪,那宴會就算是母親擬了單子,也是外院廚房做。若是尋常家宴,便會在正院的宴客廳里。
這回卻是正院小廚房里做了送去臨湖水榭,說明這不是普通的家宴,卻也不是朝廷的公事。
自己所處這英國公府是太祖在是親封的八座國公府之一,到如今圣祖這一朝不僅沒有像其他國公府沒落,反而越發(fā)煊赫起來。
太祖在時,齊國還只是一個夾縫中生存的小國,幾位皇帝開疆?dāng)U土,傳到當(dāng)今陛下手里的齊國已經(jīng)成為了大陸上的幾位霸主之一。
國公爺從小與先太子一起長大,拜的是同一位師傅,二人同宗同門,處得親如兄弟,卻行事低調(diào),十分韜光養(yǎng)晦。
英國公府的老國公爺在國公爺小時候便戰(zhàn)死沙場,老夫人身子不好又不擅理家,正當(dāng)大家都猜測英國公府就此一蹶不振之時,年僅十七歲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國公爺卻意外救主,先是千里奔襲,以奇兵之姿救了困守許久的陛下,又于亂流之中為先太子擋了一箭,功高傷重,回京整整躺了小半年。
傷養(yǎng)好了,英國公更是常年在外征戰(zhàn),且戰(zhàn)無不勝,就連世子出世的消息都是在戰(zhàn)場上得到的。
不僅如此,英國公除了自身戰(zhàn)力非凡外,行軍布陣,統(tǒng)軍練兵之法也是無人能及,就連普通的軍陣,在英國公的操練之下,也能發(fā)揮奇效。軍中行伍不似文人相輕,那是真真正正的拜服強(qiáng)者。而英國公顧岳這個名字,讓多少老將軍都真心請教,連陛下都贊他是天生的帥才。
幾年后國公府的老夫人去世,可西疆戰(zhàn)事告急,國公爺重孝在身帶兵出征,又在重傷未愈之際再次救駕,舍身力戰(zhàn)三日后昏迷不醒。
兩次重傷讓國公爺暫時告別了戰(zhàn)場,卻也換得了國公府百年榮耀。
那一年是順徴十七年,國公爺重傷回府已是臘月,府里一團(tuán)糟亂加上國公夫人一門心思撲在國公爺身上,無暇分身。
寒冬天,七歲的世子顧郁彬意外落水,因救護(hù)及時,沒有性命之憂。但世子到底年幼底子弱,叫冰冷的湖水一泡,成了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藥罐子。
就算拿湯藥流水似的將養(yǎng)著,將來看著與常人無異,也是再不能習(xí)武殺敵的了。對于以武立家的國公府來說,世子算是徹底失去了鎮(zhèn)守邊疆的可能。
國公爺起過誓,此生惟愿與摯愛蕭氏相守一生,不會再娶,可國公夫人在生下顧西影之時傷了身子,不過三十便再不能生育。世子作為國公府唯一的男丁,如此孱弱一生。這勛貴之家恐怕要走文臣的路子。
國公爺?shù)故菫⒚?,開了春拱手就將兵符一交,半點不心疼。
陛下感念顧家忠心,本想給顧家封個王爺,沒想到國公爺一力請辭,說咱們齊國斷斷不能有異姓王。陛下思來想去最終給年僅兩歲的顧西影封了個郡主,封號敏和,除無封地外其余一切享親王俸祿。
可即便自己是破格加封,父親放下了兵權(quán),兄長作為獨子也注定無法子承父業(yè)。
就算自己從小與幾位年幼的皇子處的極好,把后宮當(dāng)成自家后院那樣玩鬧,可這些都是明面上的往來甚至可以說是天家的恩寵,我們的陛下是怎么也不會樂意見到一座煊赫的國公府與幾位皇子在私底下走得過于近的。
哪怕這座府邸的主人救過他的命。
母親不想把幾位皇子到訪弄得過于私密,所以才將宴客的地址選在了平常做花會的園子里。又想讓他們覺得也不過就是到了平常的親戚家里,而不是蒞臨大臣的府邸,所以并沒有叫大廚房按招待皇子的規(guī)格備宴么?
是這樣嗎?
是因為他們來所為私事還是因為母親覺得國公府需要這樣平平常常的對待皇子們呢?
顧西影下意識的忽略了母親也許是因為自己出身長樂洲皇室的身份,不愿過于抬高皇子們的可能。
若是母親這樣自矜而不顧大局,當(dāng)年國破之時恐怕都無法保全自身了。
顧西影微微思量著,就見晚晴快步走進(jìn)來,眉眼彎彎,稟報道:“郡主,夫人來看您了?!?p> 顧西影心中一喜,由沫雨扶著又起身了一些,抬眼便看到走進(jìn)來兩位婦人。
為首那位婦人梳著一絲不茍的云鬢,神態(tài)溫和,容顏端莊妍麗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不過二十六七,怎么也想不到她已經(jīng)年過三十七,有個將要加冠的兒子呢。
“阿娘。”顧西影輕輕叫了一聲那婦人,那婦人面上含笑,卻是微微紅了眼眶。
一支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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