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jīng)十五年的潮起潮落,云卷云舒,蓬萊仙島海岸漸退,給蓬萊仙島讓出一個新的大陸板塊。
而那當年漂流于玄海的襁褓之嬰,早已長大,如今已是個十五歲的習武少年。
蓬萊三圣仙用這天將恩賜建了一個新的樓閣,作為送給姜祭州的舞武之禮,并給這座樓閣賜了個名字,名為“祭將軍府”。
“誒我說長斯,你說無塵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給這座樓閣起這么個名字?祭將軍,這祭說的可是祭州?”
“廢話…祭將軍祭將軍的,還能是給你的啊?”
“可為何要附上將軍二字,難不成無塵想培養(yǎng)他成為一名將神?可祭州那副模樣,成日里病疾甚多,如何能練將神???”
“師兄的意思,我等自然不明白,也不必明白。師兄說,日后,我們定會明白這座樓閣的意義?!?p> 新建的祭將軍府中,一身著玄色長袍的公子,在府中樓閣之上遠眺,許是眺望這蓬萊島之前的玄海,許是眺望遠處山崖上的鷹嘴,又許是,望這九州之天。
驀然,一只修長且細如蔥白之手,搭在了祭州肩上。
祭州回了頭,做了個禮。
“無塵先生?!?p> 當年祭州流落于玄海,被無塵圣祖救于蓬萊仙島之時,就吩咐過,并不收他為徒,只是讓他在這兒生活和修煉;所以不必稱他們師父師叔,但是為表小輩尊敬,三位圣仙皆稱先生即可。
當然,三圣仙這些年雖有口實,并未收祭州為徒,卻也教了他不少好東西。
他本應身體健壯,但奈何剛出了生就被折騰至此,便落下了病根子,每歲一入了秋,他便會渾身酸疼難忍,長斯說,這是骨髓之病。因此在習武方面,盡管學習多年,仍舊未有進益。
“我們送你的祭將軍府,可還滿意?”
“真是多謝先生了,這是十五年來,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了?!?p> “是啊…都十五年了。自2717年起,你已經(jīng)來了15年了;今年你正是舞武之年?!?p> “是。祭州十五歲了。”
“祭州啊,你可知我為何要送你這祭將軍府???”
祭州作揖。
“勞先生賜教”
“你身體虛弱,是出生那年落下的病根。我們?nèi)送闵盍耸迥辏匀豢闯瞿悴皇且粋€想要舞文弄墨的少年。你的心雖平靜的很,但終究是志在遠方了?!?p> “無塵先生果然最了解我了,祭州之性的確如此?!?p> “你此刻就像那懸崖上的小鷹,從未飛過,害怕懸崖下的深淵,認為自己太軟弱,害怕摔下去會有一死。但是你胸腔里那股熱血,是懸崖和深淵不知道的。你要嘗試,你要強硬。你要讓懸崖和深淵看到,你是一只蒼鷹,你有雄壯的臂膀,你有飛入九天的勇氣。即使蒼鷹身撞懸崖沉淪深淵而死,也要把你胸腔里的熱血濺灑在那懸崖之上,天地之間?!?p> “祭州,這回,你懂了嗎?”
“是,祭州懂了。多謝先生。”
于是自祭州搬入祭將軍府后,日日四更起,靜心打坐,冷水沐?。唤又鴱募缹④姼皆瓉碜√幣钊R閣給三位先生問安,跟先生們學習功法?;氐郊缹④姼?,又背舉大石,到那玄海深里抵抗潮汐之力,無論入秋后,還是雪寒時;盡管骨寒之痛難忍,卻無一日不做,無一日不為。
三位先生于祭州所為皆歷歷在目,雖不于言表,但是卻已然生了敬畏之心。沒想到小小少年,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將這些常人看之為苦楚之事,日日行如家常便飯。
無塵說:“他是一個很可怕的人?!?p> 風吹日曬,日子久了,祭州的皮膚變曬成了古銅的顏色。手上,腳心都生了厚厚的老繭。腹上,手臂,都練就了一身的肌肉。
也許今日所舉殘酷無比。
但也許日后他會感謝自己,因為現(xiàn)在15歲的翩翩少年,磨煉自己,把自己早早地變成了一個鐵血男兒。
“至少,要配的上祭將軍府的聲名。不然日后說出來,我祭將軍府竟住著一個唯唯諾諾的小書童。乞不成了九州最大的笑話?!?p> 后來長斯和子清先生問他,那日閣樓之上,無塵都與他說了些什么,竟讓他如此振作。
祭州說:“無塵先生并未明示,只是我所理解的,就是變成一個強大而勇敢的自己;即使輸了,也要拋熱血,灑頭顱,荒尸裹革于戰(zhàn)場之上,祭州雖為少年,卻是鞍馬適相宜的好時候。大好時光,怎能辜負?”
長斯和子清皆嘆。
“此等少年,自愧不如。”
要知這三圣仙存于世上,法力無邊無際。
更有不老之術。三圣仙皆有美男之容,卻于世俗之中相傳為三位得道老朽。為的是害怕世人仰慕,紛紛跑來蓬萊仙島一睹三位美男之真容。更怕傳了出去人們皆要求青春永駐,貪戀人間,來討不老藥,亂了天地章法。
于是這三圣仙便于老朽和美男之間換來換去,樂此不疲。
其實人間哪有不老藥,只是他們道行修為之高,也是天地靈氣所賜,他們也終有一天消失于世,受天地饋贈,也要還與天地罷了。這是萬物之鏈。
所以世上不會有免費的湯面,你有多少所得,就會有多少失去。天地之間公平的很吶!
………
………
東夷九黎。
帝都涿鹿城。
涿鹿城宮的御龍殿,階上的冰冷龍座上,坐著當年赫赫有名的九黎司族岳子昂。
滿宮臣下,皆跪于他,臣服于他。
當年女巫神產(chǎn)子歿后。司族,也就是大將軍的黨羽紛紛上折,讓他繼位東夷之君。
現(xiàn)如今,滿朝臣子,奉他為主。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他先是越主登位,又廢了當年女巫神殿下的那道,‘不能納侍妾,不能生外子’的懿旨。雖有元老之臣不愿將這好端端的蚩尤江山,讓外姓繼承,卻也迫于勢力,敢怒而不敢言。
現(xiàn)如今的神守大將軍,已經(jīng)成了高高在上的東夷帝君。納妾無數(shù),生子甚多,早已將當時誓言拋之腦后。他雖納妾甚多,卻并無立女巫神或者帝后的打算。
朝野中有肖小諂媚,說他是思念巫神心切,又不得不為東夷江山做打算,所以生了那么多的兒子,卻不立誰為巫神,是怕那些女人越了巫神的地位,玷污了巫神的宮殿。
也有人質(zhì)疑,說他是做賊心虛,得了東夷江山,卻一下死了發(fā)妻和親子,當年上巳之案定有蹊蹺,分明是狼子野心。
后來,這個質(zhì)疑他的人,被他處以絞頭之刑,死了。
如今他的地位可是如日中天。
自那倒霉的誠實的人處以極刑后,再無任何人敢提半句不字,尤其是在他面前。
他本就是將軍出身,當上帝君之后,殺戮之心更是猖狂,一心想侵犯中原少典帝君之土。群臣竟無敢反對之人,成就了他這殺戮之心。
“本帝決定,明年過了孟冬,開了春,就去攻打中原之地,他少典占了九州最肥美的土地,人多地廣,我繼位多年,招的兵買的馬也該真刀真槍的練一練了,諸臣可有何提議沒有???”
聽聞此訊,群臣皆左顧右盼,互相對視,看的出來,群臣的意思,內(nèi)心都在想,明明東夷百姓安居樂業(yè),東夷國庫日漸豐盈,與中原一直往來甚好,他這是閑出病來了沒事總要打仗。
心里雖如此想,嘴上可不敢說,生怕一個不是,就腦袋與身體分了家。
于是大家對望后,紛紛給出了一個答案:“臣下但聽帝君吩咐,并無意見?!?p> 傾刻,在他們這蕓蕓眾口之間,終于有一個不一樣的言語與之相悖。
“我反對!”
一雄厚的壯年男子之音響徹了整個御龍大殿。
群臣見這人,紛紛詫異,面帶疑惑之色。
就連階上的那位帝君,也瞠目結舌。
“這…這是先巫神之弟,上任蚩尤帝君親子,榮安王姜楚天。”
“他怎么會來了…他不是天生失智嗎?怎么會來這兒?”
臣下們皆議論紛紛,階上那人雖覺事發(fā)蹊蹺,但也只能穩(wěn)于朝堂。
時隔十五年,當年躲在凌霄后殿緊握拳頭的小小少年,今日已然成了三十又五的壯年男子。
“榮安王?我的好國舅,你怎么不在府里歇著,來了這兒了。來人啊,帶榮安王回府,別打擾了休息?!钡劬鞠氚阉什葳s走,卻沒曾想那人發(fā)了話。
“給帝君跪安了。病了這么多年,我還沒好好的拜過您?!?p> “國舅不必客氣,自家親弟,何必多禮。不知國舅可是修養(yǎng)得好了?我見你說話如此順暢,難道…”
“這還得承蒙帝君厚愛關懷,才讓本王得以大愈,現(xiàn)如今,身體上并無任何疾癥,而且身體康健,倒是健壯了許多?!?p> 這話出口,便惹得朝野炸翻了天。
堂堂先蚩尤帝君唯一的兒子!蚩尤家剩下的唯一親骨血!竟然這么多年后,從一個神志不清唯唯諾諾的傻子,變成了一個敢于獻言,健壯聰明的正常人。當真不可思議!
不!看其神情,要比正常人還多了一點野心和抱負。
不是抱負,應是報復。
他若歸來,那已經(jīng)十五年過去,人已臨近五十的現(xiàn)任帝君,豈不是要拱手讓賢?
畢竟他榮安王,是蚩尤后代的唯一骨血了!
群臣皆如此想。
“國舅身體竟如此大好,那還真是可喜可賀啊,不如今日我于宮中為你設宴,慶你脫了病癥之擾,給你慶祝慶祝?!?p> “不必了帝君,我想還是算了,您宮中佳麗甚多,我出入有恐不便,怕擾了娘娘們的清凈。”
“那你今日來…”
“我聽聞帝君要大肆打壓中原少典,我來時便說,我反對?!?p> 這話聽著,可讓帝君氣惱的很,朝野之上,無一人敢反對他,今日之事竟然一個傻子半道截了胡。
真是可恨…
但是他卻并未露之于表,只是笑了兩聲。然后必然會做的,是反駁。
“我想國舅還是沒歇息好吧,你未參國事多年,不了解其中狀況,不要妄加揣測。更不要加以判斷?!?p> 御龍殿火藥味漸濃,卻忽然被一報事之宮奴打破。
“帝君陛下,珍夫人生了,生了一位小世子。”
那帝君聽此立馬站了起來。
群臣聞此皆賀。
“恭喜帝君喜得世子。”
想來他繼位之后,算上祭州,這已經(jīng)是第八十一位世子了。
姜楚天聞此消息,更加生氣,便暗下決心,這東夷之位,他外人還真就坐不得…
九尾春風
十五歲的姜祭州,再過一年,就要遇見16歲的清胥小丫頭了,那是他們的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