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齊隊

　　“……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的?！?p>　　店長在過去的二十分鐘，盡可能詳細完整的回憶了剛才所經歷的一切。

　　重新復述一遍今天晚上的經歷，被迫想起那些至今都感覺不可思議的恐怖時刻，她的精神有點恍惚，覺得自己像是編了一個蹩腳的謊言。

　　她甚至希望自己真的就是在編了一個故事，為了——逃避責任？早點下班？——無所謂，只要那些可怕的事從來沒有發(fā)生過……

　　店長面前的高大健碩的男人在一個本子上記錄的很詳細，時不時問幾個問題，有些問題太“細節(jié)”了，店長不大吃的準，只能回頭跟幾個導購小姐核實商量一下才能回答。

　　雖然一邊有錄音機，但是這個壯碩的男人還是習慣用筆和本記錄線索。他還依稀記得教他們查緝課的那個教授說過：紙和筆有一種魔力，當他們結合的時候，線索不但會儲存在你的心里，還會儲存在你的未來所感所見的某個地方。

　　記錄完，他忽然有種預感，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將只是一個開始。這種荒謬的預感剛剛冒出來，就讓他的理性強行壓了下去，盡管他的某種預感經常能得到時間的驗證，但他是個執(zhí)法者，只能依靠證據，而不能是感覺。

　　直覺？什么時候自己有這種不靠譜的潛意識了，是人到中年么？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不知不覺，嘴角露出個無人能察覺的微笑。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部下走到他旁邊，只略略前傾身子，低聲說道：“齊隊，本地警署的史警官又來了?！?p>　　齊隊長挺了挺背脊，略一思索：“請他進來吧?！?p>　　部下答應，轉身出去。

　　齊隊示意面前幾個證人都能出去休息一會，暫時沒有什么問題了。

　　幾個商店奇異事件的見證人陸續(xù)走了出去，只留下齊隊一個人在這間臨時改做詢問室的商店辦公室里慢慢的踱步。

　　過了不長時間，外面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滿臉雜亂胡須身穿制服的老警官走了進來。

　　他橫了一眼屋里的齊隊，哼了一聲，摘下帽子往桌子上一扔，就一屁股就坐在房間的沙發(fā)上，從煙盒中掏出一只香煙，旁若無人的點煙抽了起來。

　　“要我說，你們也太霸道了點吧。這是我們南都市警署的地盤，你們大搖大擺的就把現場接下來了。把我們的人都趕了出去，這事吧，好說不好聽??！”

　　史警官最后一句拉長了聲調，說完，又深深吸了一口指間的香煙。

　　齊隊對香煙有點反感，不過也沒有表現出來，他端正的坐在史警官對面，看著這位不修邊幅的老警察，笑了笑，

　　“這個案子已經超出本地警署的職權范圍了。我們接過來，也是為了您的方便。畢竟，處理異常實務既是我們的職責，也是我們的權力?！?p>　　史警官擺了擺手，鼻子里的煙噴了出來，彌漫了兩人之間的空氣。

　　“哎，別誤會啊！我們又不是嫌事少，想加班，跟你們這兒來搶狗食盆子來了，我啊，就是說這個理兒！”

　　史警官點著指頭繼續(xù)說道，

　　“萬業(yè)購物中心和這次出事的這家女裝店，都是人蒼穹公司的產業(yè)，蒼穹公司和他們董事長裴家，那也是咱們南都市甚至華國說一不二的家族。人本家電話打過來了，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這所有的影響壓到最低。我呢，是怕你年輕氣盛，不懂得這其中的輕重，特意過來給你提個醒。”

　　齊隊點點頭：“裴家勢力大我們知道，但是既然我們接了這個案子，自然會盡職盡責的把事情調查清楚。前輩您能專程來提攜我們這些年輕人，我本人是感激的?！?p>　　“呵呵，行。”史警官湊的近了點，一股濃重的煙氣隨著他的腦袋冒了過來，“現在的年輕人，能聽得進話，又能把幾句場面話話說的四平八穩(wěn)的，還真不多見了。我還以為你們異常事務局都是些眼高過頂的高人呢?！?p>　　“瞧您說的，都是吃這碗飯的，什么輕什么重我們還是有分寸的，什么是惡意什么是好意我們也清楚的很。您的幾句話，心正！”齊隊回答的很坦誠。

　　史警官往沙發(fā)上一靠，又吸了一口煙，“行，就沖你這幾句話，作為前輩，那我就提醒你幾點，裴寂那家伙不好對付，裴家那個小丫頭片子更不好對付，你得做好心理準備?！?p>　　齊隊點點頭，就在這時，部下又走進來了，這次倒也不避諱史警官，大聲的向齊隊匯報：“齊隊，裴家的大小姐裴龍艷來了，就在外面等你?！?p>　　“嗬，好么，說曹操曹操到！”史警官一邊說一邊往外噴煙，呵呵笑著，“得嘞，那我就走了，你們倆好好聊啊。”說著就站了起來，一手拿起帽子。

　　“請等等！”齊隊站起來走上一步，輕輕的問道：“史警官，還得再問你件事。像今天這樣的事，在南都市發(fā)生的多么？”

　　史警官眼睛一轉，看了看他，又夾起手中的煙狠吸一口，笑著對他說：“南都市是蒼穹公司的總部所在地，人家家大業(yè)大，又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游戲類公司，能在南都市那是我們的福氣。這次上線的什么……那個什么叫奇跡的游戲吧，我家那小兔崽子還想玩來著，籌備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是，斷斷續(xù)續(xù)有點什么亂子，我們也不能太吹毛求疵，你說是吧。再說了，你們異常事務局能在案發(fā)不到四十分鐘趕到這里，也就比我們稍微晚那么十幾分鐘吧，恐怕也不是完全沒有什么準備吧。”

　　“呵呵！明白，謝謝前輩了。”齊隊笑笑。

　　史警官擺擺手，齊隊這才發(fā)現他的那支僅僅抽了幾口的香煙已經只剩下一個煙蒂了。史警官用指手掐滅了香煙，噴出肺葉里最后殘存的一口煙，看著齊隊的眼睛，悠悠的說了一句：“小齊啊，我們南都有句俗話說：邪乎到家必有鬼！”

　　說罷彈飛了煙蒂，轉身就往外走。

　　齊隊恭敬在他身后說：“您慢走！”

　　史警官把帽子戴正，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