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沛流離了三個月,阮初夏幾乎沾上枕頭就睡著了。這一覺她睡得甚是安穩(wěn),醒來時太陽都曬屁股了。
“哎呀,在床上睡覺就是舒服。”她舒服地伸個懶腰,又摸摸自己已經(jīng)扁平的肚子?!坝悬c餓了。去看看顧兄他準備了什么好吃的?!?p> “顧兄,你在嗎?”阮初夏一下一下急促地敲著顧秋白的房門。
“初夏。”
顧秋白一身玄黑色衣袍,上面還用金線勾勒出祥云圖案,腰間依舊佩戴著那塊玉佩,恰似畫龍點睛,端的是更加矜貴。
阮初夏:“餓死貓了!中午吃什么?”
顧秋白側(cè)側(cè)身子,示意她進來?!霸缭谀闼X時就準備好了,不知合不合初夏的心意?!鳖櫱锇渍f完就從案上拎出一個樣式頗為精致的食盒。
阮初夏無意識地舔舔嘴唇,看著那食盒眼冒綠光?!翱齑蜷_,快打開我看看?!?p> 一掀開蓋子滿滿一盒的桃花酥。香氣撲鼻,勾得人食指大動。
顧秋白一愣。自己拿了些碎銀給小二,麻煩他跑腿買些吃食回來,倒是沒想到這里面放的居然是桃花酥。
阮初夏早已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顧不得許多,直接用手抓了兩個。狼吞虎咽的。“唔,我最喜歡吃這個了!以前總是見旁人吃,我也只能聞聞味;今天我倒是有福氣的!”
顧秋白笑笑,體貼地為她倒杯茶水。“慢點吃,沒人和你搶。”生怕她不小心噎到。
好在阮初夏沒忘了東道主,連忙遞給顧秋白一個。嬉皮笑臉地說:“可真好吃。顧兄,你怎么知道我惦記這桃花酥許久了?!?p> 顧秋白望著正躺在自己手心的桃花酥出神。幽幽答道:“誤打誤撞罷了。不過,我的一位朋友,也很喜歡吃桃花酥?!?p> 阮初夏猛地喝了一杯茶水,眨巴眨巴眼下意識問:“誰呀?”
“……她不在了?!?p> 阮初夏:“……”理解他的意思,阮初夏撓撓臉不知該如何安慰?!斑@個……”她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打量顧秋白的神情?!叭松朗聼o常。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顧兄不要太過傷懷?!?p> “不過嘛要我說,人這一輩子總要朝前看的。”一雙明亮如初夏日光的眸子看著顧秋白,聲音稚嫩又青澀?!八谷艘讶ィ蔷秃煤谜湎а矍叭?。你說是吧?”
顧秋白點點頭:“初夏說的甚是。”
阮初夏來了勁頭桃花酥也放在一邊,“古詩里不是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痪褪沁@個意思嘛!”
顧秋白看著她那張雖然青紫但卻依舊明媚的小臉,舒展眉頭。嘴角微微上揚,替她擦去嘴角的渣子。“初夏,謝謝你。謝謝你安慰我。”
見他如此認真,阮初夏倒有幾分不好意思?!皼]事!無非就是上嘴皮貼下嘴皮?!彼牡羰掷餁埩舻脑樱ξ卣f,“顧兄你陪我說會兒話吧,不然太沒意思了。”
顧秋白身板坐得直直的,看著她吃得歡快問:“你是怎么跑到這兒的?”
“額,”阮初夏嚼了幾口桃花酥,含糊地說道:“說來話長,不提也罷?!?p> 總不能說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吧。
“之前也和你說了,我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甚至我連自己生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p> 阮初夏沒再嘻嘻哈哈,表情很平靜。“許多孩子都說我是掃把星!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了,要不是婆婆撿了我,說不定我早死了?!?p> “……不過后來婆婆也去世了?!彼瓜卵劢蓿块g里不知何時燃起蠟燭,燭火搖曳,顯得她人影愈發(fā)單薄。
她朝顧秋白笑了一下:“不過我覺得自己也挺幸運的。雖然我被父母拋棄了,但婆婆很疼我,有她在的那幾年,我過得很開心?!?p> 阮初夏又咬了一塊桃花酥,說:“做人吶要知足!知足常樂嘛。”
顧秋白戳戳她的額頭:“你倒是想得開。”
阮初夏聳聳肩:“不然呢?一頭撞死嘛。你看昨天早上我還因為烤了周大娘家的鴿子被追得滿街跑,現(xiàn)在就不愁吃不愁穿了。誰能想得到呢。”她邊說邊搖著頭,“所以,人生處處有驚喜呀!”
顧秋白:“……”
“所以你是因為偷了人家東西吃,這才……”顧秋白看著她那張青紫的臉,有所示意。
阮初夏是誰呀,別的優(yōu)點沒有,厚臉皮算一個?!霸趺茨苁峭的兀磕墙蟹e德行善。”
“何出此言?”
“你想啊,我都餓得眼冒金星、四肢無力,吃了那鴿子也算是它救我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
顧秋白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得笑彎了嘴角。
“不過這次可不是因為周大娘。我和一個小混混有些過節(jié),我用你給的銀子買了幾個包子,他想搶!我自然不愿意?!?p> “我雖挨了這一身傷,不過他也沒討到什么便宜。”她眉宇之間,甚是得意。
顧秋白有些不落忍:“不過是個包子,換得這一身傷,何必呢?”
“那可不成!”阮初夏激動的站起來,“那算是你給我的,我自然要護住;就算護不住,他也別想拿走?!比畛跸膹膽牙锾统瞿蔷`白花花的銀子,獻寶似的給他看。“你瞧,這銀子我護得好好的?!?p> 顧秋白看著她掌心里躺著的那綻銀子,心里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何滋味。
“初夏,以后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p> 阮初夏笑嘻嘻地收回銀子:“那是自然。畢竟我現(xiàn)在抱到一條金大腿?!彼雷套痰卣f。
顧秋白:“……”
金大腿?是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