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卿雙手交叉放在腦后,長腿屈起翹著二郎腿。聽見聲音眉毛一挑,半瞇著眼往樹下看。
心想:好俊俏的小郎君。
對面那人額間有一美人尖,如墨一般的發(fā)用銀色發(fā)冠綰起,只留著兩邊鬢角的長發(fā),任其垂在胸口。飽滿的額頭,斜眉入鬢,他的眼窩很深,睫毛卷翹,襯托那雙眼睛深邃無比。
那雙眼,還真夠特別的。眼尾處,竟勾畫著細細的紅線。
她抖抖衣衫,輕佻一笑,露出個小梨渦來。翻個身從樹上躍下?!皢褑褑?,讓我瞧瞧這是誰家的少年郎呀?長得如此招人稀罕?!比钋淝湔f著,手還不老實地摸了兩下那人的下巴。心想:嘖,這手感還真不錯。
那人出聲斥責:“胡鬧!”
他手疾眼快地就要去拍掉阮卿卿作亂的手,可阮卿卿也不是吃素的,嗖的一下收回了手。
“嘖,小郎君莫要生氣呀?!比钋淝鋰蜣D:“我不過是見小郎君生得好,一時間心癢難耐,這才摸了小郎君兩下,莫要放在心上!”
那人咬著牙,沉著聲音道:“閉嘴!”
“哈哈哈,小郎君臉皮還挺薄。莫不是,未曾被他人輕薄過?”她摸著下巴假裝沉思,“沒想到竟被在下拔得頭籌。小郎君莫要擔心,在下定會對你負責。”
“錚”的一聲——是拔劍的聲音。
阮卿卿一看情勢不好,向后退了兩步。拍拍自己胸口,一把掀起臉上的面具,指著那人控訴道:“開個玩笑罷了,你還真動手??!罷了罷了,我給你賠禮道歉?!彼戳艘谎勰情W著寒光的劍身,咽咽口水?!澳?,你先把劍收回去?!?p> 抬眸對上他的,那人的眼里是止不住的驚訝、愕然、不可置信,還有幾分欣喜。
阮卿卿:“?”
發(fā)生了什么?莫不是瞧我生得漂亮?!
“你——”
怎么會?
阮卿卿挑挑一邊的眉毛:“怎么,小郎君見了我這張臉,動了心?”
阮卿卿里面穿著一身月白中衣,外面套著一件緋紅色的勁裝,領口和袖口皆繡著展翅的靈蝶,腰間束著四指寬的黑色腰帶,顯得腰肢更加纖細。腳上穿了一雙黑色短靴,鞋頭微微翹起,就像這雙鞋的主人一樣,靈動又俏皮。
那人的目光移到她臉上,額間的朱砂痣,眼尾處閃著亮光的淚痣,還有臉頰上的小梨渦。每一處都不曾放過。
那人定定看了她許久,盯到阮卿卿眼眶發(fā)酸,這才將劍收回劍鞘。阮卿卿這才放下心來。
“你……你叫什么名字?”
阮卿卿轉轉眼珠子,見對面那人雖是一臉的別扭,可也是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心里便起了旁的心思。
她挖挖耳朵,隨意說道:“在家里,我最小。就喚我……阮郎,可好?”
阮卿卿從來都簡簡單單用發(fā)帶束著發(fā),穿著男裝,因此扮起男子來也是得心應手。
“……阮,阮郎?!蹦侨藙e扭又生硬地叫了一聲。
“哎!在呢!”阮卿卿爽快地應道。心里美滋滋的,臉上也帶著笑。
“阮郎你,和我一位故人……”
然后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哎,小心!”
那人下意識地側頭往后看,就見一個身穿紫衫的男子,長長的頭發(fā)將他的臉遮擋個嚴實,偶爾從抖動的發(fā)絲中可以看見他的眼睛,沒有瞳孔,倒顯出幾分陰森。他嘴角咧得極開,牙齒生得參差不齊,上面還掛著未干涸的血跡。
和他對視的那一刻,他像是感應到什么,錯錯眼珠,扯出陰森的笑。
“嘿嘿,頭發(fā)頭發(fā)?!?p> 那人發(fā)出吃吃的笑來。
“食發(fā)鬼!”
阮卿卿一個用力將那人拽了過來,小身板擋在他面前,護著他。
“小郎君看來不僅招人,還招鬼稀罕呢!”此時此刻,阮卿卿還不忘出言調戲他兩句,“看看看看,這食發(fā)鬼就是小郎君你招來的?!彼焓置纤陌l(fā)絲,又聞了聞味道,說:“還別說,果然挺香的?!?p> “你!”聲音有些悶,然而耳朵上卻悄悄爬滿紅暈。
阮卿卿無所謂地笑笑,瞥了一眼對面正在前進的食發(fā)鬼,從懷里掏出彈弓。
“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阮卿卿閉上左眼,瞄準,只聽“嘭”地一聲,打在食發(fā)鬼的眼睛上,那彈珠正正好好嵌在他眼眶里,疼得食發(fā)鬼捂著眼嗷嗷直喊,手還想把那珠子摳出來,卻不得其法。眼睛里淌出兩行血水,更顯陰森恐怖。
阮卿卿得意一笑,這可是阿凝特制的,保他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化為一攤血水。
無心戀戰(zhàn),阮卿卿攥著那人的手腕說:“快走,我可不想瞧見他化成一攤血水的模樣?!币膊活櫮侨嗽敢馀c否,拉著他便走。
要是再招來旁的妖怪,自己這半吊子可就沒那本事拿下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跑到僻靜處,阮卿卿才松開他的手。
“哎呦,累死我了?!比缓笠黄ü勺诘厣?,揚著下巴朝他挑挑眉梢:“哥哥,看見妖怪,你不怕嗎?”
那人長睫微顫,垂著眸看她:“不怕。再說,你不是也不怕?!?p> 阮卿卿支起一條腿,胳膊搭在上面,歪著頭:“我和你可不一樣?!彼λ︻^發(fā),“我可是這兒的半仙?!彼佳圪瓢?,“不如你叫聲哥哥,阮郎我也好護你周全?!?p> 腦海里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一幕。
“我可是這兒的大佬,想要從這兒過,交保護費!”
那人別開眼睛:“胡鬧。”
無賴的樣子倒是如出一轍。
“呵~哥哥你來來回回就這么幾句話呀!”她一副登徒子的模樣,站起身湊到那人眼前,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說起來,我還不知哥哥名字呢?!?p> “顧辰?!?p> “顧辰……”阮卿卿重復了一句,在嘴里細細咀嚼這兩個字?!澳侨罾山心?,顧辰哥哥,可好?”
顧辰:“……叫我名字便可?!?p> “切!”阮卿卿揮揮手,“哥哥你餓不餓,要不阮郎給你打只山雞去?”
顧辰微微有些不自在,沒說話。
“不喜歡?那,阮郎抓魚給你,可好?”
顧辰:“不必,我去就好。”
阮卿卿點點頭,沒再和他爭執(zhí)。尋個舒服的姿勢的坐下,對顧辰擺擺手:“去吧去吧,阮郎在這里等哥哥你哈!”
阮卿卿瞧見他聽到“哥哥”兩個字時,身體一僵,笑得愈發(fā)歡快了。
“小郎君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