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目光如早春的水,淙然清澈,卻透著些微的寒。
那副可命名為《暮春與少年》的畫里,少年的凝視被她的微寒目光所驚,笑容綻放,倒是比門前的碧桃更絢爛。
不得不承認,即將三十歲的男人,生得艷若桃花,竟然真的還有少年氣。
他這樣的性格,大抵永遠都是長不大的,不知道以后他到了知天命花甲年,是不是還這樣不著調?
他將手里的洋牡丹遞給她,“送給你的,我一進花店就看中它了,跟你很配?!?p> 深紫色層層團簇的花朵,灰色裸色相疊包花紙。
這花束還真是頗得她的心。
他這自來熟的性子,也不管她收不收,自己找了個陶罐,灌上水,幫她把花插上了,一邊說著,“店員包的花,本來我想用粉紅和天藍色包花紙的……店員不聽我的,真是自作主張!”
她閉了閉眼,求你做個好人,還是讓店員自作主張吧……
他十分嫌棄地直接將包裝紙扔了,把新插的花放在了窗口的桌上,木質的舊窗,便多了繾綣雅致。
他踱啊踱地打量著這工作間,感慨,“真好,十年時間,BJ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來了,這里卻一點兒也沒變?!?p> 沒人理他……
他毫無自知之明,踱到她身邊,看她裝了兩盒顏料,躍躍欲試,“妞,我來幫你吧?”
她抿緊了唇。
他這張嘴真是十分隨意了!“妞”和“妞妞”一字之差,意義可以千差萬別!
她負了氣,“都長大了,妞妞這些小名就別叫了吧!”
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某人見人終于理他了,頓時就心花怒放了,呵呵笑著,“咱們誰跟誰?私下里叫叫還不行?外人面前不就叫行了!”
辛綰的唇抿得更緊了。沒人跟你誰跟誰!我們之間難道不是外人?是你自己親口說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憑什么管我!我不要你管!
他見她不開口,還以為她不樂意他叫妞妞,低下頭,靠近她,自以為做出了妥協(xié),“大不了私下里你還叫我哭包唄!”
“……”原來他是記得的,記得他叫哭包,那可記得他們之間早已劃清界限,永不來往?
她橫眉靜靜瞥了他一眼。
他卻沖她眨眨眼,陽光那么好,他這么一眨,還真眨出個電光四射的感覺,“這么看我干什么?不認識我?”
她手下不停,已換了朱砂色標簽,“的確不認識。”
這不是哭包,哭包會在她生病的時候讓她抱著他胳膊睡覺,哭包會在她不見了的時候滿世界尋找,哭包會在她被欺負的時候站出來給她撐腰……
她的小哭包,在高中那年凌京涵轉回BJ上學時就離開了她,再也沒有回來……
“哎!我說!妞妞,你這可就不夠哥們了?。 彼桓吲d了。
她索性又不理他了,往盒子里灌朱砂色粉。
他繼續(xù)看著她裝,又不敢輕易動手,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道,“我說妞……不,綰綰,你這樣手工裝多麻煩?現(xiàn)在都是機械化全自動化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