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日馬車上的顛簸,風清揚一行人離云南更近了一步。
這一日他們的馬車顯得很擁擠,因為絲絲中了那一箭的緣故,他們不得不與她同車了。
江倫那個粗野的大夫,一路上騎著自己的馬的同時又趕著絲絲來時的馬,跟在馬車后面。
今個兒天剛一暗下來,風清揚他們便投宿了。
這是一個繁華的城鎮(zhèn),長街兩側(cè)燈火通明。酒香,肉香以及從妓院那雕花木窗飄出的曲聲,歌聲讓來到此地的人們不駐足都困難。
依水客棧,絲絲與江倫大夫分別留在一樓的房間。
風清揚他們?nèi)诉x在二樓。
此時,張三豐獨自在大且精致的客房里雙手抱臂,憑窗遠眺,依水客棧內(nèi)景觀不少,小橋流水,奇花異草隨處可見。
這么多年,張三豐總是這般模樣,也許孑然一身的男子闖蕩江湖總是來去自如,無牽無掛的吧。
有時,你像一陣風,倏然來去。
可你的心呢,也能倏然來去?
現(xiàn)在,他一雙眸子正望著窗外的風雅景致,他的心卻在隔壁,那堵厚厚的墻外。
隔壁是梔藍的房間。
梔藍正坐在那古老且刻有精美花紋的梳妝臺前,她手里拿著一把白玉梳子。她對著銅鏡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那一頭披散在肩頭的長發(fā)。
她的頭發(fā)實在太厚,厚得難以打理。有時清晨雙眸初睜之時,她會遇上風清揚正瞅著她的目光,這時他通常會先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后再伸出手來為她整理她亂蓬蓬的長發(fā)。每當這時,她都會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現(xiàn)在,梔藍面對著眼前的銅鏡,盡管鏡中人美如天上的仙子,可她仍然不肯露出一絲笑容,直到她呆望自己出了神,手中那把今日新買來的白玉梳子落到地上,她才回過神來。
她厭惡絲絲,她沒法子讓自己做出一副視絲絲不存在的樣子,盡管她很想。
她已經(jīng)忍耐了一天,顛簸的馬車上,受傷中毒的絲絲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尤其是在本就空間不大的馬車里,病中的絲絲會時不時地偎到風清揚身上,這更讓梔藍惱火不已。
現(xiàn)在扮演了一天的大度,她實在是累了。
她遲遲彎下腰去拾落到地板上的白玉梳子,她的目光看到風清揚的鞋子,接著是他的長袍,是他走過來為她拾起了梳子。
那把白玉梳子拿在風清揚手里竟然十分的小巧,盡管那梳子并不小,可用他那握劍的大手握上去就不同了,簡直像是一個小玩具。
他拿起梳子替她梳理長發(fā),她瞅著銅鏡,他的動作,他的眼神仍然溫柔如舊,此時,若不是絲絲的攪和,她早已忘了她。
可是,現(xiàn)在的她沒忘。她在等他對自己說些什么,當然是她愛聽的情話,可是風清揚什么都沒說。
替她梳完頭發(fā),他便將白玉梳子放到梳妝臺上,自個兒在床上仰躺下來,并且他還發(fā)出了輕微的呻吟聲,那是他身上的傷痛所致。
聽到他發(fā)出的聲音,她竟忘卻了所有,她三步并兩步地來到床邊,坐在床沿上問他:“還痛嗎?”
他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柔了柔,并不接話。
她馬上意識到他是故意作出痛苦的樣子,讓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