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接三人回到宅邸,大家分配好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白芷出門買了蔬菜與鮮肉,又采購了竹苓做染發(fā)劑需要的材料。等到三人恢復(fù)正常已經(jīng)是第三天晚上。
由訶子掌廚做了一桌子好菜,酒足飯飽之后美美的睡了一覺,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因為之前買菜的時候就打聽到如今這個世界不屬于他們所知道的任何朝代,也就是說,他們來到了一個架空的王朝。為了站穩(wěn)腳跟,幾個人收拾一番便準(zhǔn)備上街搜集信息,也好判斷自己到底要做個什么營生。
可沒想到他們剛走出院子,正準(zhǔn)備上鎖呢,突然便聽到一陣激動的喊聲:“小芷兒!”
“小芷兒?”莫名其妙地往來人望去,只看到兩個器宇軒昂的俊公子。一個白衣一個墨衣,皆面如冠玉,貌勝潘安。正疾步往這邊走來。
辛夷見狀,突然就垮了臉,陰惻惻地望著白芷的后背,渾身的酸味就像是泡進(jìn)了醋壇子里:“這才來幾天?你居然就勾搭了兩個小情郎!”關(guān)鍵那小情郎一個賽一個的俊,讓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機(jī)感。
“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們?!北恍烈亩⒌脺喩戆l(fā)毛,白芷一臉的莫名其妙。她這兩天除了買東西和賣東西,其余時間根本就沒出過門好嗎,她上哪兒去勾搭小情郎?
剛剛那兩人離得稍遠(yuǎn),辛夷的話沒聽見,而白芷說了些什么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只看那白衣公子如離弦之箭,嗖地便飛到了白芷跟前,驚恐之后,趕忙一臉誠懇地道歉:“都怪二哥不好,不應(yīng)該處處管制著你。你就不要生二哥的氣了,跟著哥哥們回去好不好?”他疼愛小芷兒,將她當(dāng)瓷娃娃呵護(hù)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她受到半點傷害,所以處處限制她自由。小芷兒雖頗有怨念,也跟他鬧過不少次,可他從未放在心上。誰曾想這一次她竟真的就離家出走了?
半個月來,他天天擔(dān)驚受怕,也算是徹底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無論再怎么關(guān)心小芷兒,也不應(yīng)該將她當(dāng)做籠子里的金絲雀去剝奪了她的自由。剛剛聽了她那話,分明是不想認(rèn)他這個哥哥。這可怎么了得?
“二哥?”看眼前這白衣男子一臉的誠懇,又似乎帶著焦急,白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仡^與訶子三人相視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們也是一臉懵逼。
難道是他認(rèn)錯了人?
若說是在從前,白芷必然是不屑于去解釋什么的??蓜倓偪催@男人的身手便知此人不簡單。只是眨眼便能飛到她跟前,分明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再看他身后那墨衣男子,一直都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輩。自己初來乍到,絕不能輕易得罪了去。
只看她清了清嗓子,望著那白衣男子笑的溫和:“公子認(rèn)錯人了,我并不認(rèn)識你們?!?p> “不認(rèn)識?小芷兒,你還在生二哥的氣?”
“生氣?公子說笑了,我是確實不認(rèn)識你們?!?p> “是嗎?”看白芷那模樣著實不像裝的,一雙眼睛里分明帶著陌生的疏離。白樓只覺得天都要塌了,趕忙回過頭去緊張兮兮地望著墨衣男子:“大哥你快過來看看,小芷兒莫不是傷了腦袋?”反正他篤定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妹妹,若是她真不記得自己了,那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導(dǎo)致失了憶。
他不敢想象這半個月來小芷兒都經(jīng)歷過些什么,是他逼得小芷兒離家出走,若是她真在外面受了什么傷害,那他就徹徹底底成了千古罪人了。
白芨一直都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觀望著,并不是他不關(guān)心自家妹妹,只是不明白她身后為什么會跟著三個不明來歷之人。這幾人面相不凡,絕不會是普通人。四妹怎么會和這些人扯上關(guān)系?
正當(dāng)他揣摩著,突然就聽到白樓那緊張兮兮的聲音。收回心思往白芷望去,剛好就對上她的視線。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其中的陌生與疏離。
“四妹當(dāng)真是不認(rèn)識我們了?”她的面貌身形與四妹一模一樣,就連聲音都是如出一轍。若不是同一人,又從何解釋這一切?所以,他也跟白樓一樣篤定了眼前人就是自家妹妹。
“不止不認(rèn)識,而且我很清楚地告訴你,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四妹!”看那墨衣男子一口一個四妹地叫著,旁邊還有一個白衣人像看弱智一樣關(guān)切地望著她,白芷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始不耐煩起來。這青天白日地瞎了眼不成?跑她面前來亂認(rèn)什么親戚?她很有空閑在這兒跟他們胡扯嗎?
聽白芷語氣不善,似乎完全將他們當(dāng)做了敵人。只看白芨顰眉,目光凜冽,突然就抽出隨身的佩劍,眨眼便架上了辛夷的脖子。
“說,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他相信四妹的失憶一定與這些人有關(guān)。
“該死!”沒想到這白芨不動則已,一動起來就要人命。看那鋒利的劍刃在辛夷的脖子上劃出一條紅痕,白芷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拉過一旁已經(jīng)不在狀態(tài)的白樓,淬了劇毒的銀針差點就扎進(jìn)他的喉嚨。“放開他!”
“小芷兒?”本來白樓正因為害的自家妹妹失憶內(nèi)疚著呢,卻不想冷不丁便被她拿來當(dāng)了人質(zhì)去威脅大哥。簡直是不可置信?!澳憔驼娴倪@樣討厭二哥?”居然為了幾個不相識的外人這般對他。
“閉嘴!”深知白芨的武功高深莫測,白芷根本不敢有絲毫分心。聽白樓在那吵得她腦仁兒疼,毫不客氣便踹上他的小腿肚子??窗讟亲R趣地閉了嘴,這才又惡狠狠地往白芨瞪去:“我讓你放人!”說完,那銀針又離白樓的皮肉更近了,似乎立馬就要戳破他的喉嚨。
“······”看白芷是鐵了心的六親不認(rèn),白芨的眉頭擰成了“川”字。這些人到底與四妹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她為了保這些人的平安寧愿去傷害自己最親的哥哥?這半個月來,她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又發(fā)現(xiàn)白芷手上的銀針有大半截都是墨黑的,分明是淬了劇毒。怕她一時沖動真將毒針戳進(jìn)了白樓的血管,趕忙收了劍往后退去。
“你沒事吧?”訶子和竹苓藏在袖子中的手槍已經(jīng)上了膛,可是沒想到白芨竟聽話地往后退了好幾米。二人見狀,趕忙上前將辛夷護(hù)在身后,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又同時警惕地舉起手槍,直指白芨的腦門兒。
“沒事兒?!彪m然明顯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的疼痛,但是為讓幾人安心,辛夷趕忙回答沒事。末了又伸手往那傷口上摸去,濕濕黏黏的血液染紅了手指,也讓他猩紅了雙眼?!澳锏?,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話音一落,只聽“咔嚓”一聲,子彈上膛,立馬便要結(jié)果了白芨的性命。
“砰”的巨聲響起,子彈以每秒450米的速度朝白芨飛去。他與辛夷只隔了不過五米的距離,若是常人,早就沒了性命。而他,卻只是飛身往一旁躲去,快如閃電。
“這怎么可能?”看白芨居然躲過了自己的子彈,辛夷不可置信,反應(yīng)過來,又趕忙扣動了扳機(jī)。
他就不信了,這男人躲得了一次,還能躲得了第二次不成?
“砰!砰!砰!”三發(fā)槍聲響起,竹苓、辛夷以及訶子的子彈齊發(fā),縱使白芨速度再快,依舊是被打穿了手臂。本來他是一躍要跳上那房梁的,如今卻是悶哼一聲,吃痛地捂著手臂,身形不穩(wěn)地往地面上落去。
該死!這到底是什么暗器?
“大哥你沒事吧?”白樓根本不將辛夷三人放在眼里,他以為憑白芨的能耐要收拾他們根本是易如反掌。可當(dāng)他看到白芨被那暗器打穿了手臂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輕了敵。
只看他迅速鉗住白芷的手臂,如泥鰍般逃脫她的鉗制,眨眼便點上她的穴道。一蹬腳往白芨飛去,扶起他驚險躲過又一顆子彈的襲擊。
“小芷(老大)你沒事吧?”看白樓突然出現(xiàn),訶子三人反應(yīng)過來猛然往白芷望去,才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如僵硬了一般,一直保持著剛剛鉗制白樓的姿勢。
“動不了了?!卑总茮]想到自己居然中了傳說中的點穴,懵圈過后又瞬間是欲哭無淚。輕功就已經(jīng)夠玄幻的了,結(jié)果又出來個勞什子點穴,還偏偏點在了她的身上。她現(xiàn)在的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你說這都叫什么事?
“娘的!”三人不知道白芷是被點穴,還以為她是中了什么能使人僵化的毒。瞬間猩紅了雙眼,朝著白樓便扣動了扳機(jī)?!皩⒔馑幗怀鰜?!”
“住手!”看那三人像發(fā)了瘋,白芷趕忙開口將他們阻止?!拔抑皇潜稽c了穴,并沒有什么大事。”她怕幾人若是再開槍,就該引來官兵的注意了。
沒想到擔(dān)心什么來什么,她話音一落,巷子里突然就涌出來無數(shù)穿著鎧甲的將士,舉著遁牌,將那一墨一白兩個男人保護(hù)在身后。
“將軍、統(tǒng)領(lǐng)沒事吧?”開口的領(lǐng)頭人赫然便是當(dāng)日那穿著青衫的狄小少爺。
“沒事?!敝豢茨前总敢а缽?qiáng)忍著疼痛搖了搖頭,又突然兇狠地往辛夷三人瞪去:“捉活的!”他倒要問問這些人從哪里來,居然有本事敢傷了他!
“停!”一看形勢不對,白芷趕忙一聲大喝,又突然換上了笑臉打著哈哈:“誤會,都是誤會?!?p> “咦,四小姐?”狄耀威聽到動靜,這才發(fā)現(xiàn)白芷還在一旁站著。本是詫異,又看到她那滑稽的姿勢,差點就笑出了聲:“四小姐這是在做什么?”雖然明知道她是被人點了穴,可就是忍不住想戲謔她一番。誰讓她當(dāng)初竟然敢給他下迷藥來著?他可是有仇必報的性子。
“四小姐?”白芷就說眼前這小公子咋這么眼熟,感情是當(dāng)日幫她賣零食的小屁孩兒。這幾天,她早就把這小屁孩兒拋到了九霄云外,如今看見,才突然想起來他曾將她認(rèn)成了什么白四小姐。也就是說,剛剛那兩個男人是那白四小姐的哥哥?
這一來三個人都將她認(rèn)成了白家的四小姐,其中還有兩個是那四小姐的親哥哥,難道她真的和那四小姐長得一模一樣?
看眼下的情形,辛夷他們是徹底惹怒了這群人。就算那子彈再怎么厲害,也終究會有耗盡的時候。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只能成為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如若不然,她順?biāo)浦鄢姓J(rèn)自己是白四小姐然后為幾人求情?可剛剛她已經(jīng)否決了那兩人的說法,還與他們鬧翻。如今若是再舔著臉說自己是什么白四小姐,豈不引人懷疑?
垂下眼瞼微微思忖,精致如扇的睫毛下幽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轉(zhuǎn),突然計上心來。
只看她抬頭望著那狄耀威笑的燦爛:“原來是小少爺?!?p> “四小姐,這到底怎么回事?”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白芷對著他笑的燦爛,狄耀威自然不可能再看她笑話。上前一步便為她解了穴。
“呼······”終于不用再僵硬地保持那個姿勢,白芷趕忙揉著手臂松了筋骨:“是這兩位公子認(rèn)錯了人,我朋友以為他們要傷害我,所以打了起來?!?p> “認(rèn)錯了人?”狄耀威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白芷?”他不明白,若是他認(rèn)錯了四小姐,那倒也情有可原,畢竟他從不與四小姐相識??墒菍④姾徒y(tǒng)領(lǐng)是與四小姐朝夕相處的親哥哥,又怎么會認(rèn)錯人呢?
“你說什么?”白芷有些發(fā)懵:“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難不成那個白四小姐不止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名字也與她相同?
“你的名字?”狄耀威是越來越糊涂了?!澳闩c白四小姐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名字也相同,不是白四小姐又會是誰?”莫不然是怕被捉回白府所以死不承認(rèn)?可看她這樣子又不像是裝的啊?,F(xiàn)在他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我不知道?!敝豢窗总仆蝗痪蜔o辜起來,一雙眼睛水汪汪地,似要流出淚來:“我只知道自己掉進(jìn)了湖里,是他們將我救了起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除了知道自己叫白芷,其他的一概都不記得了······”她聲音軟綿綿的,說著說著,眼淚就像豆大的珍珠,刷的就落了出來。梨花帶雨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憐惜。
“掉湖?”白芷正演的起勁,訶子卻是驚詫地小呼了一聲。她怎么不記得老大掉過湖?
竹苓倒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趕忙不著痕跡地碰了碰訶子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出聲。
如今這形勢明顯對他們不利,小芷這樣做分明是想順?biāo)浦厶咨夏前姿男〗愕纳矸?,然后為他們求情。演戲是小芷的看家本領(lǐng),再加上這些人死活要說小芷是他們的妹妹,只要編上一個好點的故事,不止小芷可以成為四小姐,他們?nèi)诉€能得個救命恩人的名頭。如此一來,這場危機(jī)也就可順勢化解了。
果然,在聽到白芷說掉湖的時候,白樓的心倏地就揪了起來。只看他縱身一躍,飛過將士們鑄造的人墻,一把將白芷擁入懷中,悔不當(dāng)初:“對不起,對不起,都是二哥不好,二哥以后再也不關(guān)你了?!比绻皇撬频眯≤苾弘x家出走,她就不會掉湖,更不會失憶。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關(guān)我?”白芷一把鼻涕一把淚正演的傷心呢,結(jié)果聽了這話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這男人說話什么意思?他為什么要關(guān)那白四小姐?
“沒······沒······我說錯了,是管,是管?!卑讟前l(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話,反應(yīng)過來趕忙打著哈哈否認(rèn)。既然小芷兒已經(jīng)失了憶,那他還提那些做什么?不是專專引小芷兒記恨嗎?
“當(dāng)真沒什么?”看白樓支支吾吾,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他說了謊。只看白芷眼眉一凜,突然就陰惻惻地望著白樓,瞪得他渾身發(fā)毛。天底下有哪個哥哥動不動就關(guān)自己的親妹妹?這廝莫不然是個變態(tài)?就算她有意要套上這白四小姐的身份,卻也不想找了個變態(tài)的便宜哥哥。
“我······”看白芷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白樓堂堂一個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竟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芷兒如今失憶了,發(fā)起飆來肯定六親不認(rèn)。他若是撒了謊,日后被小芷兒知道了真相,鐵定得脫掉一層皮,還不如現(xiàn)在就坦白從寬了的好。
思及此,只看他后怕地咽了口口水,硬著頭皮笑道:“我那還不是怕你被壞人欺負(fù)嘛。小芷兒你生的美貌,可奈何性子太野,成天喜歡往外跑,太陽落山了都不著家。那市井里多少地痞流氓,你功夫又不高,若是遇上了,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我能不擔(dān)心?我好話歹話都說盡了,可你偏偏聽不進(jìn)去,沒辦法,我便只能關(guān)著你了?!?p> “······”白芷聞言,滿臉黑線。她還以為這廝是個變態(tài)呢,結(jié)果是把那妹妹當(dāng)瓷娃娃供了起來。也對,她如今已經(jīng)二十,既然這些人能把她認(rèn)成了那白四小姐,也就是說,四小姐的年齡應(yīng)該跟她差不多大。要知道,這古代的女子若是十七八歲還不出嫁就已經(jīng)是老姑娘了,而白四小姐,二十歲的老姑娘,怕已經(jīng)成為傳奇了吧。
突然就對那素未蒙面的白四小姐生出股同情來,也開始理解了她為什么會離家出走。畢竟有么個寵妹狂魔在身邊,就算這輩子嫁不出去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