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跪在偌大的白家祠堂,白芷望著面前書案上的筆墨紙硯發(fā)出三連嘆。
其實不用挨板子她已經(jīng)很幸運了,至少不用屁股開花。跪一個晚上而已嘛,一兩天以后她又生龍活虎了??墒钦l知道老爹居然還要讓她抄經(jīng)書,簡直比要了她命還惱火。
她本來最討厭的就是字畫書棋,更別說她如今來這異世活脫脫就變成一大文盲了。認不懂這些字不說,就連毛筆都拿不來。還抄一百遍?能一晚上抄完一遍就不錯了。
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她嗚呼哀哉著,恰巧肚子也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今天一整天,她除了糕點就什么都沒吃過了。剛剛回來的時候因為被妙音給氣飽了,所以也沒覺得餓。如今跪在這偌大的除了排位就是排位的祠堂,她突然就覺得那肚子就跟這祠堂一樣空蕩蕩的。
癟著個嘴巴摸上貼著后背的肚皮,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開口就唱起小白菜來:“小~白菜啊~~地里~~黃啊~~兩三歲啊~~~”正要唱“沒了娘”,想想又覺得不對勁。這首歌里的小白菜確實可憐,可自己又不是沒了娘。不應景,實在是不應景。
搜遍了腦瓜子,正欲再次唱歌來感嘆自己命運的凄慘,誰曾想門外突然就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什么人?”畢竟是做殺手的,聽到那聲音立馬警覺了起來。白老頭發(fā)過話,誰都不許幫她,違者家法處置。所以她不認為來人會是白樓或者禾樂桐。
這深更半夜的,敢擅闖白家祠堂,如果不是白家人的話,必定就是圖謀不軌,或竊或賊。
“是我?!闭斔鹕碥b手躡腳地靠近門后要查探清楚,突然就聽到了白芨故意壓低的聲音,門縫里還飄來一股飯香,勾地她饞蟲四起,口水直流。
“大哥?”危險一解除,只看她眼前一亮,趕忙扒在門縫上往外面看去。一只眼睛瞪得老大:“大哥,你快將門打開?!睘榱朔乐顾俪鲧鄱曜?,白祈安不止鎖了門,就連窗戶都封得死死地,連個縫都沒給她留,搞得她想去廚房偷點東西吃都不行。如今白芨來的正好,簡直就是她的救星!一瞬間阿彌陀佛,差點沒給身后的幾十個排位挨著挨著磕個響頭。
“咔嚓”一聲,鐵鎖被人打開。只看白芨推門而入,手里還提著一精美食盒。
“晚上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快趁熱吃?!闭f完便把食盒遞給白芷,轉身往外四處一張望,看沒什么人發(fā)現(xiàn),這才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嗯嗯嗯?!卑总泣c頭如搗蒜,流著哈喇子,迫不及待便打開了食盒。
正當她捧著飯碗夾著菜狼吞虎咽著,卻看白芨堂堂一個驃騎將軍如今竟像做賊一般小心翼翼,突然就莫名其妙起來。
“大哥你這么小心做什么?”既然堅決不肯為她求情的大哥都給她送飯了,說明老爹已經(jīng)消氣了才對,還用得著像做賊這么偷偷摸摸?
“我若是不小心,被爹知道了,不止我得受罰,你還會被罰地更重?!?p> “什么?”白芷聞言差點沒被噎著:“大哥你是偷偷來的?”她以為白芨是幾個人當中最賞罰分明的那個,說好了不求情就堅決不會為她求情。沒想到如今他竟然會冒著被老頭子罰的風險來給她送飯。
“你慢點兒吃?!笨窗总撇铧c被噎著,白芨那叫一個心驚。趕忙把食盒最底層的丸子湯端出來:“快喝些湯,小心噎著了?!?p> “不是······大哥你既然是瞞著爹爹來的,又怎么會有這祠堂的鑰匙?”她分明記得從門縫瞄到那鑰匙是被白祈安揣到胸口藏著的,又怎么可能被白芨給偷到?
“這個你就別管了,先吃飯吧?!敝豢窗总竿蝗痪图t了臉,似乎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四妹從小就調皮,進祠堂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他與白樓從小就疼四妹,兩人分工明確。白樓每次扮演為四妹求情的角色,而他則是在四妹被關進祠堂后扮演送溫暖的角色。所以從小到大,偷摸著進祠堂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現(xiàn)在這溜門撬鎖的本事練得是爐火純青。你說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個驃騎將軍,肯定是打死不承認自己會干這雞鳴狗盜之事的。
“哦?!卑总傅钠獍总迫缃褚裁辶藗€大概,看他這樣子,鐵定是從他嘴里撬不出什么的。反正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也無關緊要,索性就閉了嘴,繼續(xù)瘋狂地刨著碗里的美味。
看她如此聽話地什么都不再問,白芨臉上的燥熱這才緩緩地褪了下去。假咳一聲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竟輕車熟路地拿起毛筆抄起經(jīng)書來。
“咦……大哥你幫我抄?”白芷見狀驚掉了眼珠子。這大哥能冒著被罰的危險給她送飯她已經(jīng)感激涕零了,卻沒想到他竟然還幫她抄書。
不過這大哥的字跡老爹不可能認不出來,到時候露了餡兒不就連累了他?不行,她可不能這么自私。
思及此,趕忙放下碗筷搶了他手中的毛筆。
“大哥,會露餡兒的。到時候被老爹發(fā)現(xiàn)了你也得挨板子。還是別了?!?p> 她以為這是為白芨著想,對方肯定會欣慰她終于懂事了。可沒想到人家只是噗嗤一笑,微微搖頭嘆了口氣之后又將毛筆給拿了回去。
“從小到大,哪次老爹罰你抄書不是我?guī)湍愠??你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摸了毛筆就渾身難受,結果到現(xiàn)在也沒學會幾個字。若真讓你抄了,只怕才是真正的露餡兒?!?p> “是這樣……”白芷聞言,摸著腦袋好一頓尬笑。搞了半天,這白四小姐竟連性格也和她差不多。雖說她喜歡舞藝琴曲吧,可一說到字畫書棋,就和白四小姐一樣渾身難受。莫不然,她和白四小姐之間還真有什么聯(lián)系?難不成她還真是白四小姐的投胎轉世?
算了算了,這事兒太玄乎。還是不要想了,如今吃飽才是正事。
這么一想,也不再勸白芨什么,端起碗筷又開始狼吞虎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