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被墨尹的喊聲吵醒,睜開眼就看見墨尹在那兒大呼小叫上躥下跳,一見我醒了立刻撲過來抓著我就問:“我的車門昨天晚上被人開過!車窗玻璃居然被人鉆出了一個洞!那可是防彈玻璃!怎么可能被人鉆出一個眼來!不對這不是重點,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居然什么都沒聽到?!”
他用懷疑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他在懷疑什么,我道:“別看我,要是真是我干的我還會呆在這里?早就跑了?!?p> 他一想也對,然后拋下我匆匆下了車,多半是去跟墨邪匯報去了。沒過多久下面就一片慌亂,顯然阿全和林凇逃走被發(fā)現(xiàn)了,隨后墨邪帶著人匆匆過來,站在我面前,我都懶得看她:“干什么?”
墨邪深深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走。
隊伍恢復平靜的速度讓我驚訝,他們甚至沒有在附近搜索,更別提派隊伍去追,很快車隊就再次啟程,我不禁疑惑,墨邪這又是什么意思?
不容我多想,當天下午我們就進了西安城,又繞路從另一邊出城開往郊區(qū),我本以為墨家會像楚家一樣在人跡罕至的郊區(qū)或者山里修建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作為祖地,卻沒想到車子順著馬路繞過一個山頭,在距離繁華的城區(qū)足足一個小時車程的偏僻地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極具現(xiàn)代化氣息的高樓,竟然是一個小區(qū)。
這是修得非常規(guī)整的一片小區(qū),幾座或者十幾座的高樓整齊排列,就像在城里你能見到的最普通的小區(qū)那樣,樓與樓之間還有為保證采光而建的小花園,樓宇看上去略顯陳舊,應該建成有一段日子了。
若是不看這小區(qū)所處的位置,這里和城里那普普通通的居民區(qū)沒有任何差別。沒有誰會想到,這里住著的竟然是一個傳承千年的大家族。
車隊直接開進了小區(qū),停在小區(qū)中心的一棟樓前,墨尹停好車,打開門,示意我跟他下車。
原來外面的小區(qū)模樣只不過是掩飾而已。剛一進門入目的是極為寬闊的室內(nèi)空間,室內(nèi)所有的隔斷墻全部被拆掉,整個一層樓就是一整個空間,整個室內(nèi)裝潢也不是普通的現(xiàn)代家居,而是古意盎然的廳堂。
然而室內(nèi)也不是完全的按照舊時廳堂來設計的,現(xiàn)代化的元素巧妙地夾雜在酸枝木的交椅與盤龍舞鳳的立柱之間,電燈藏在罩著琉璃瓦的鎏金燈臺之中,軟墊裹著有手繡花紋的蜀錦緞子,樓層最左邊靠墻是這里唯一一個封閉的空間,只有幾平米,上著紅木漆的大門打開,里面則藏著一部電梯。
我在這里沒有看到墨邪,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呼喊著讓我往前走,我被推著上了電梯,視線受阻,我看不到具體的樓層,只是我們乘坐電梯的時間并不短,想來樓層并不低。
出了電梯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比一樓小了一圈的廳堂,周圍一圈都是封閉的小房間,墨邪就坐在廳堂正中的交椅上,我被推到她面前,她才抬起眼皮,看了看我。
我活動了一下被墨家人推得有點疼的肩膀,冷笑:“怎么著,殺我之前還要看看我長什么樣子好牢牢記在心里?”
墨邪對我的冷笑視若無睹:“儀式明日方才開始,你還可以多活一天,不必急著送死?!?p> 我問:“墨殤人呢?”
站在墨邪身后的墨灼先于墨邪冷笑著開口:“朔兄弟,如今你自身都難保了你還有空擔心別人?究竟是天生一副菩薩心腸,還是對我們墨家的小殿下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啐了他一口,對他我是一點好臉色都懶得給:“你個鱉孫還知道那是你墨家小殿下!那按這樣說的話你們要殺她不光是背信棄義忘恩負義還帶著一條欺師滅祖!畢竟那可是你們墨家供了幾千年的神明!”
墨灼被我罵得臉色黑如鍋底:“朔兄弟可真是生的一副伶牙俐齒,有這樣的好口才,怕是到了黃泉路上,閻王殿前,也能說服那些鬼差給你安排個好的投胎。那想來還是蠻有用的。”
我冷笑:“那可不,我說不定還能下去勸勸閻王爺,好好查查他那生死簿,把那些個他一時疏忽留在人世沒給勾下地獄去的敗類趕緊的帶回去,關進地獄里,也省的這些人留在世上禍害人間污染空氣!”
我在“敗類”倆字上故意加重了語氣,氣得墨灼就要沖上來打我,被墨邪抬手給攔下了,墨灼帶著怒意喊了一聲族長,墨邪搖搖頭,對我身后的人道:“把他帶下去,墨尹,你帶人去安排明日的祭祀事宜,等到明天一早我們就去?!?p> 墨灼走到墨邪面前彎腰行禮請命道:“族長,明日的祭祀大典至關重要,墨尹肯定要操心很多,處理這小子的事情就不勞他費心了,交給我吧?!?p>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媽的,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記仇的主,落在其他人手中還好說,要是落在他手里這王八蛋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呢!反正他們明天祭祀只是需要我這一條人命,缺個胳膊少個腿什么的都不打緊。而且他這個時候主動請命要代替墨尹看管我,很明顯就是打著報復我的主意!
我不怕死,也不怕折磨,但是是個人都不會希望落在敵人手里!我難免有一點緊張,我看到墨邪似乎猶豫了一下,墨灼卻提高了聲音:“族長!”
“……”墨邪終究是沒說出任何拒絕的話,她擺擺手,站起身轉(zhuǎn)身離去:“交給你了?!?p> “多謝族長?!?p> 操他媽的墨邪!真的把老子扔給墨灼這個王八蛋了?!我驚恐地后退一步想逃,卻被后面的人按住肩膀動彈不得,墨尹和大多數(shù)墨家人在墨邪走后也相繼離去了,現(xiàn)場就剩下我,墨灼和后面按著我的兩個墨家人。
墨灼冷笑著朝我走過來,彎下腰,將臉湊到離我很近的位置:“朔兄弟,可真是一口的伶牙俐齒,嗯?”
輸人不輸陣,老子就是死也不能對這種癟三低頭,我齜著牙冷冷一笑:“怎么著,羨慕啊?!?p> 墨灼笑了笑,站起身,我被壓著肩膀想要看到他就不得不抬起頭,剛一抬頭余光就看到下面黑影一閃,然后我小肚子就猛地一疼,就好像被誰捅了一刀一樣,疼得我悶哼一聲。
墨灼收回腿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道:“來,將你們朔兄弟帶下去,關到水牢里,看他還如何伶牙俐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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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這個東西,我之前也曾聽說過,只不過我都是從小說和電視劇電影里了解到的,在今天之前我是真沒想過有朝一日我還能自己親自體驗一下水牢的滋味。
墨家的水牢和電視上說的那些還不一樣,同樣是水,電視劇上那些水牢的水都是黑黢黢的,混著經(jīng)年的泥沙和血跡,墨家的水牢看上去卻很干凈,水也是清澈干凈的,看上去似乎并沒有多么可怕。只是這些全都只是表象,我被人用鎖鏈鎖住扔進水里,掉進水里如同掉進了大量的針里一般,刺骨的寒意針一般刺進我的血肉之中,僅僅是一個瞬間我就被凍到麻木,渾身僵直無法動彈。
極速的寒意甚至都沒有給我因為痛覺而呼喊的機會,那一瞬間我的大腦都停止了思考,距離真的死亡就只有一線之遙。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思緒才緩緩回來,意識到自己沒死之后我開始艱難的喘氣,動不了,不是因為鎖鏈,而是因為寒意,單純的寒意。寒冷讓我的手腳僵住,我徹底失去了移動的能力,仿佛手腳都不再是我的了,我從來沒想過原來寒冷也能讓人生不如死。不需要見血也不需要鞭撻,僅僅是寒冷本身就足以摧殘你的一切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