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上大吼大叫,又是唱歌又是跺腳,樓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那些蒙古商人,其中大半是成吉思汗最精銳的“怯薛軍”。這些怯薛軍,翻譯成漢語就是禁衛(wèi)軍的意思。
現(xiàn)在,這些怯薛軍和玉泉村的少年團,已經(jīng)把臨江樓的一樓給占滿了。
整個臨江樓現(xiàn)在處于一種非常詭異的安靜之中。所以人都不說話,只是悶頭吃菜。雖然表面上非常平靜,但是大家心里卻非常的緊張。只要上官一聲令下,那就要刀兵相見了。
就這樣聽著樓上又唱又跳的,突然,砰砰兩聲,然后是酒壇子打碎的聲音,然后,就是一片安靜。
這下,可把樓下的人都給緊張壞了。
剛才還是“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下面突然就沒聲了!
又過了幾分鐘,還是沒聲音,一眾人感覺情況不對,猛地起身就向二樓沖去。
那臨江樓的樓梯上,一時間擠了五六十人,好不容易沖到房間門口,推門一看,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見托雷靠墻坐在地上,赤老溫和趙振趴在桌子上,都在呼呼大睡。
地上,還有一個打碎的酒壇子,甘冽的美酒流了一地。
大家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用手探了探,都是睡著了。于是人人都長舒一口氣。
牛力背起趙振,輕手輕腳的走下了樓梯。樓下,猴子已經(jīng)叫了一挺轎子,大家七手八腳的把趙振才進去,然后起轎出發(fā)。
一路上,趙振一直在說著:“別管我,我沒醉……”
過了一會兒,離開臨江樓已有一段距離了,轎子里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指令:“停下!”
幾人趕緊停下轎子,趙振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這轎子真不是人坐的,這么顛啊顛的,我都快吐了!”
“家主,你剛才不是醉了嗎?”牛力驚訝的問道。
“醉?呵呵,當然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快走吧,晚上待在這鬼地方,實在受不了……”趙振騎上馬,對幾人說罷,打馬朝城門走去。
蓬萊是登州的治所所在地。所謂治所,就是管理部門所在地的意思。這是登州最繁華的地方了,但是,依然是污水橫流,依然是氣味難聞。
趙振他們緊趕慢趕,總算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
從蓬萊到玉泉村大約百里的路程,騎馬2個時辰左右也就到了。
趙振隊伍的大部分馬匹,都在城外的一處臨時營地。等眾人到齊,大家收拾東西打馬回家。
相比較于蓬萊,現(xiàn)在的玉泉村簡直就是國家級衛(wèi)生城市。這也不奇怪,在這個年代能夠普及排污管道、排水系統(tǒng)、公共廁所、糞便集中處理、垃圾收集與填埋、水泥路面與磚石地面……當然,還有衛(wèi)生管理條例和紅袖箍的地方,應該只有玉泉一地了。
“文明的火種,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燎原的啊……”趙振不禁感慨道。
回想起剛才會面時,赤老溫隨口說邀請趙振到草原去做客,趙振回答說大汗不是在西夏嗎,要不要去那里會面。
赤老溫哈哈大笑著說,等你來到斡難河邊的時候,大汗早就從西夏凱旋而回了……
成吉思汗的武力,確實是這當世之最。想到能夠跟這樣的人物會面,趙振也不免有些激動。
“哼,你兒子已經(jīng)被老子給喝倒了,我看看你有多少酒量……”
……
臨江樓二樓單間,赤老溫依然趴在桌面,托雷還在地上昏睡。
房間里站了五六個精壯的侍衛(wèi),應該是兩人的貼身護衛(wèi)。
赤老溫突然坐了起來,兩眼瞇縫著,透著精光。他朗聲問道:“走了?”
一個侍衛(wèi)點點頭。
赤老溫踢了一腳托雷,呵呵笑道:“呵呵,起來吧,別睡了!”
托雷甩了甩頭,一下子站了起來:“這酒真不錯,剛才還真是好好睡了一會兒?!?p> 赤老溫道:“看來,水泥的秘方和工匠,趙振是不會輕易交出來了!”
托雷:“他不是說一切好談嗎?應該是價錢不滿意吧……”
赤老溫搖搖頭道:“我覺得此人所圖不小,不是幾個銅錢可以收買得……”
“他不是讓我們把這些酒獻給父汗嗎?這意思,難道不是想賣酒賺錢嗎?”
“他確實想賺錢,但是又不想把秘方給我們。這都不關鍵,我總感覺,他對咱們大蒙古國和大汗,戒備很深……”
托雷滿不在乎:“那又如何,天兵一到,他小小玉泉村也得灰飛煙滅!”
赤老溫嘆息一聲道:“大汗讓你我?guī)е剃?,從中都一路探訪到這蓬萊,所為何事?”
“自然是探明山川地勢,了解風土人情,布下密探內(nèi)應,方便我蒙古大軍征討……”
“那,你覺得這大金國,如何?”
“官員腐敗,軍隊怯戰(zhàn),我蒙古大軍,戰(zhàn)必勝之……”
拖累雖然年少,但本身對天賦悟性極高,又跟隨成吉思汗征戰(zhàn),有機會在這個時代最優(yōu)秀的戰(zhàn)略家、軍事家的身邊觀察學習,其軍事才能,已然不可小覷。
然而,拖雷的性子暴烈,都是侵略風火,少了些不動如山。
這次,成吉思汗讓二人率商隊從大同入金,輾轉(zhuǎn)中都、大名、南京、東平、宜都,最后從蓬萊乘船抵天津衛(wèi)再出關。未必沒有讓其走一路,看一路,多漲見識,促其成長的意思。
赤老溫微微一笑,拈須道:“勝了之后呢?”
拖雷一愣,是啊,三軍對壘,馬上勝之,然后呢?他很少去想這個問題。
在他這個年紀,多少還有些中二,所以,從來都是將自己定位成一個統(tǒng)帥三軍的大將軍的角色,很少考慮戰(zhàn)爭之后的問題。
“既然他們都打敗了,那就是屈服了,就沒有什么了啊……”托雷道。
他只看到勝利者將敵人的頭顱砍下,然后,就沒有什么然后了。
“戰(zhàn)爭到底是為了什么?就是征服你的對手嗎?你覺得大汗統(tǒng)一草原十六部,只是為了殺死他們嗎?”赤老溫繼續(xù)發(fā)問。
托雷當然知道大汗統(tǒng)一草原,是為了讓草原成為一家,不再有征伐。難道……
“難道,戰(zhàn)爭是為了讓敵人成為我們的人……不在有征伐?是嗎?”
赤老溫點點頭,哈哈大笑,托雷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啊。
托雷撓了撓頭,道:“可是,我們殺了他們的親人,這樣的仇恨,怎么可能忘記呢……”
赤老溫笑了笑,沒說話。
托雷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問題,應該去問他的父汗,而不是一個慣于沖鋒陷陣的老將軍。
赤老溫拿出一壺仙醞酒,自斟自飲起來。
“中原之地,人才何其多啊……就說這酒,咱們蒙古國就釀不出來……”赤老溫嘬了一口酒,嘆道。
托雷也是個好酒的,坐下來自己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燒到了胃里,“好酒!”
赤老溫又道:”托雷,你覺得這酒和水泥,哪個更重要?”
托雷想了想道:“當然是水泥重要,有了此物,我們將可筑城修路,對咱們大蒙古國征戰(zhàn)四方,都是由大用處的!”
“可是,這兩種東西,咱們蒙古都造不出來啊……”赤老溫道。
“這有何難!”托雷又灌了一口酒,大聲道:“那就搶!”
赤老溫一愣,旋即,兩人哈哈大笑。
大師兄鐵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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