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聽到宮守成老人的問話就留下了眼淚,她說:“莊鶴鳴是我的爺爺??!他在我四五歲的時候就得病去世了,那時因為我年紀太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去世的,我從小就沒有看見過奶奶,爺爺是一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
宮守成老人接著說:“你的爸爸叫莊喜田,你的媽媽叫什么我給忘了,你們好像是姐妹五個,你的爺爺比我小一歲,那年我們是一起在五七干校參加勞動,如果不是你爺爺幫我,我早就被折騰死了!唉!故友已去,想想都讓人傷感??!我決定了,今生無兒無女,你就給我當個孫女吧!我要替鶴鳴幫幫這個孫女!我準備把平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你,馬上給我跪下拜師吧!”
傻姑當她知道宮守成老人和爺爺是故交的時候,就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親情,聽到老人要收自己為徒馬上就跪倒在地上磕頭拜師,老人告訴他說:“拜師之事不易外傳,你以后就叫我爺爺吧!這里說話不是太方便,今晚我就出院,明天你如果休息就去家里找我吧!”
傻姑第二天趁自己休息時間來到了縣城一中教師家屬小區(qū),很快就找到師傅家的樓房,這是一棟上下兩層帶著一個小院的老教師家屬樓,宮守成老人就住在這里,他的房舍把著一側,別人家的院子門都是開在前面,而宮守成老人的院子門卻是開在了右側。
敲開門走進去就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在院子里搞衛(wèi)生,老人聽到傻姑叫門拄著拐杖已經(jīng)從樓內(nèi)走出來,他告訴傻姑他已經(jīng)住院兩個多月了,這個女人就是他叫來搞衛(wèi)生的小時工,不然家里兩個月沒人搞衛(wèi)生,已經(jīng)拖沓到一定程度,不搞搞衛(wèi)生恐怕都進不來人了。
傻姑問:“什么病要住這么長時間啊!你這么隨便出院是否能行?”
兩人邊說邊走進室內(nèi),看來老人知道傻姑要過來,家里已經(jīng)有了準備,室內(nèi)收拾的干干凈凈,茶桌上擺放著各種水果,老人遞給傻姑一杯酸奶,他放下拐杖也坐下來說:“唉!說來話長啊!我出生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末的京城,祖父是宮廷御醫(yī)房的醫(yī)生,到了父親這一代自己家里在京城開辦了一處診所,我的少年時期就是跟在父親身邊長大的,十五歲那年,京城發(fā)生了動亂,父親好像是預感到什么,他就從天津港把我和母親兩人送上了去英國的遠洋客輪,從此我們父子就再也沒有見面。
我和母親走遍了歐洲幾個國家,我從中學、大學讀到博士后,也沒有收到父親讓我們回國的信件,直到母親在去世前她才告訴我,由于國內(nèi)的戰(zhàn)亂,我們離開京城那年不久,父親就被軍隊給拉去征用了,他變成了隨軍的醫(yī)生,國軍撤出大陸之后一直沒有他的音信,臺灣的朋友說他沒有去臺灣,大陸上如果沒有他那就有可能死于戰(zhàn)亂了!
母親去世后,我就變成了孤家寡人,為了生活,我進入了英國一家私立醫(yī)院當上了醫(yī)生,有了錢有了地位后,我的心里還是感覺不踏實,因為心里還是在掛念著自己的這一片熱土,幾經(jīng)思考,我決定還是回國看看,我就是一個靠醫(yī)術吃飯的知識分子,估計回國后對我不會什么危險!
輾轉了幾個國家,我于1955年的年底終于回到了我朝思暮想的這片土地,剛剛組建的新中國,到處都是一片蒸蒸日上的景象!我很慶幸自己回來投入到了祖國的建設之中,帶著這些憧憬和夢想,我很快就在醫(yī)療行業(yè)做出了自己的成績,那個時候的我,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干勁!幾乎都忘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正當我沾沾自喜不知所以的時候,厄運就降臨到我的頭上,我因為是從國外回來,又會四門以上外語,學歷又是高的離奇的博士后,最為重要的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證明我的社會關系,加之當時已經(jīng)查出來我的父親是國民黨軍隊里的醫(yī)生,我被打成是敵特分子,被投送到了華中監(jiān)獄。
投送進去之后就再也沒有人過問,監(jiān)獄里沒有醫(yī)生,很快我就成了犯人的醫(yī)生,我當時自己想,不管在哪里能夠治病救人就行,感覺自己到那里都是混日子,所以頭腦里也就不再有什么胡思亂想了,可是幾年后我又被釋放出來,指定地點有兩處,一是回到京城去,工作是到衛(wèi)生管理處報道,具體工作是搞街道衛(wèi)生;二是就近留到南嶺縣城,職業(yè)由我自己選擇,具體單位由當?shù)卣块T安排。
考慮到回京城去難于面對江東父老,最后我來到了這里,當時是讓我去一個叫文教衛(wèi)的辦公室去報到,,我到縣文教衛(wèi)生委報到后,人家叫我回去等著分配工作的通知,我當時認為自己是一名醫(yī)生,不管是大醫(yī)院或者小醫(yī)院怎么也得給我安排一個醫(yī)療單位吧!可是最后我一等就是兩年多,直到一年后才安排進了五七干校參加勞動。
當時五七干校農(nóng)場的地址就在離你們家不遠的南嶺鎮(zhèn)郊區(qū),你爺爺莊鶴鳴就是在那里管理農(nóng)活,因此我們就結識了。
我有病他照顧我,我干不了的活他來幫我,就是這樣他幫著我走過了那一段艱難的日子,他一年后身體有病就離開回家了,走時再三叮囑我出去后到靠山村去找他,可我是兩年后才重新走出來工作的,打聽幾次聽人說他已經(jīng)去世,就放下了這件事情。
我被重新安排工作的時候,讓我去一個電影隊放電影,可是這些年因為自己沒有注意,我的腰搞出了毛病,不能隨電影隊下鄉(xiāng),后來就把我安排到了第一中學的收發(fā)室去了,他們知道我有醫(yī)療特長,就是不讓我接觸這個行業(yè),好像我一旦接觸到這個行業(yè),就會搶了別人的飯碗一樣,我自己也暗暗發(fā)誓,此生忘記自己的專長吧!從此不再治病救人。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成家已經(jīng)沒有意義,能夠茍延殘竄地混過此生就是自己的唯一愿望,所以在一中的收發(fā)室里每天看著學生們上下學,也是我每天都很快樂的事情。
當我看到貧困山區(qū)的幾個孩子學習外語困難的時候,因為他們都是住宿生,我就在收發(fā)室里每天晚上開始給他們補習英語一個小時,這是四個差生,很快他們的英語成績就趕上來,同學們感到吃驚!老師們也感到吃驚!反映到學校才引起了轟動,接下來學校領導找我談話,他們讓我去高一教英語,我的英語是從高一逐步調(diào)整到高三的,我的學生的英語成績在縣城中學都是高分,也就是因為這樣我變成了名人名師,可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要離開我的教學崗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