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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嶺搜仙記

第五十二章 急急如律令

蒼嶺搜仙記 榮鈺堂 2734 2019-06-08 18:25:48

  “我的媽呀,今天算是活見鬼了?!焙癜瓮染团?。

  “等等,公子,不用怕,我們都是好鬼,不是惡鬼?!?p>  涵玉不安地來到黃四娘身邊,扶她起來。

  黃四娘凄凄嘆道:“只知道做人難,心地善良之人遭欺凌,多災多難。惡貫滿盈的人享富貴,福壽平安。誰成想,做鬼也照樣,天不容善啊。”她步履蹣跚,一步一顫地向茅草屋走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她變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婆了。

  涵玉心里一陣難過,老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如花似玉的弟子被妖怪抓走,卻無能為力救下她們,這是多么殘忍的打擊啊。他跑到黃四娘旁邊,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給她當個拐杖。

  深夜的茅草屋內,微弱的燭光下,黃四娘對涵玉傾訴了自己的心酸往事。

  原來,黃四娘原是江南黃太守的女兒,排行第四,人們都叫她黃四,是那個年代的風華絕貌,獨領風騷,引無數王孫公子盡折腰的美人??伤齾s和落魄的書生崔靖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她慷慨解囊,資助他讀書、趕考。催靖狀元及第,卻娶了秦太師的女兒秦菲為妻。黃四娘為了能夠和崔靖朝夕相見,不顧家人的極力反對,委屈做了催靖的小妾。崔靖夫人秦菲十分妒色,做妾第三年的夏天,雇人把黃四娘打暈,裝在口袋里偷偷送到青樓,并給青樓老鴇黃金百兩,要求老鴇想辦法讓黃四娘人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青樓老鴇收了秦菲的黃金,也不敢要了黃四娘的命。她知道,黃四娘是黃太守的女兒,黃太守她當然也惹不起。只是把黃四娘鎖在三樓的一間客房里,讓她永不見天日。

  黃四娘認為,崔靖見不到自己會很傷心的,擔心崔郎傷心過度身體受損。暗暗祈禱:崔郎啊,把我盡快忘了吧,千萬別再為我倍受煎熬。

  每天被鎖在暗淡的小屋里,只有送飯的時候開一回門。她想到過死,但有一個強烈的愿望,苦苦支撐著她,就是死前見上崔郎一面,說上一句話。

  那是深秋的一個中午。說起來也是天意,也許是心靈感應。黃四娘平時從來不隔著門縫往外看,那天不知怎么了,總想隔著門縫向外張望。

  黃四在三樓的一個房間里,無意識地從門縫向外窺視了一下,驚奇地發(fā)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門前經過,欲上四樓,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崔郎。她悲喜交加,把門晃得亂響,急切喊道:“崔郎——我在這里?!?p>  崔靖停住腳步,隔著門縫看了又看,疑惑地問道:“你是黃四?”

  “我真是你的黃四呀!我就知道你會找到我的?!闭f著就喜極而泣。

  “沒想到秦菲把人藏到這樣的地方了?!甭犉饋?,崔靖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時,兩個花枝招展的妓女過來,摟住崔靖的脖子就往臉上親,“崔大人啊,又看上了一個呀,難道我們姐倆還不夠你玩的嗎?昨天你就走早了,今天必須補上,走吧。”說著就拉扯崔靖。

  “你倆先到四樓等我,我隨后就到。”崔靖把兩個妓女推走,對著門里的黃四娘,冷冷地道:“黃四,你聽好了,青樓的妓女只能玩玩,不配做妾,更不配做妻!包括現在的你!何況,我現在已經是尚書大人了,不可能讓青樓的妓女進我崔家的門,丟不起這人!”

  說完頭也沒回地上了四樓。

  黃四萬念俱灰,一頭撞向門框。

  從此,西湖畔,斷橋周圍,就多了一個孤魂野鬼。后來,被茅山圣母點化修行,成為一個小有成就的鬼仙。在江南一帶收留了一些為情而死的女弟子,在仙姑洞里教她們修行,一晃百年過去了。

  只是到去年,仙姑洞被一個色猴妖發(fā)現了。他神通廣大,高深莫測。不斷來洞里騷擾,把她的弟子幾乎都抓到他的猴洞里去了。黃四帶著僅剩的蘭芝和銀茹兩個弟子,東躲西藏,來到了這里。

  平安的日子還沒過上一年,到今天,又被色猴發(fā)現了。

  “今日這里又被色猴發(fā)現,可伶的蘭芝和銀茹,終是難逃魔爪?!秉S四娘無奈地嘆息道。

  涵玉看著黃四娘那凄慘無助的神態(tài),心里也十分難過。

  “那色猴在什么地方居住?”涵玉問道。

  “就在百里外的云澤山中的猴洞中?!?p>  涵玉長嘆道:“如果斗天在這里,或許就能夠保住蘭芝和銀茹。”

  黃四娘聽了,為之一震,“你說什么?”

  涵玉道:“我有個朋友,叫常斗天。他或許能夠斗得過妖猴??上?,如今他正在天涯海角出,我也只有愛莫能助了?!?p>  “常······斗······天······”黃四娘喃喃自語,眉目緊鎖,“他是何方神圣?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此神?”

  “四娘,斗天可不是什么神圣,只不過修行了一些神通而已?!焙癫惶孕牛勇暻託獾?,“至于能不能消滅過色猴,我也說不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他知道了此事,絕不會坐視不管?!?p>  黃四娘絕望的眼神中,慢慢流露出一絲希望?!肮樱憧芍滥莻€常斗天,有上千年的修行嗎?”

  “沒有?!焙竦?,“他和我年齡一般大。只是他比我早幾個月。要論真正的修行,恐怕不足十年?!?p>  “唉,”黃四娘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謝謝公子的這份好心。我也不想給你的斗天朋友添麻煩了。一個血氣方剛的娃娃,又怎能是色猴的對手呢。”

  涵玉見黃四娘如此小看斗天,滿臉不悅,“四娘,你認為我的斗天哥哥只是個一般凡夫俗子嗎?那你可就想錯了?!?p>  黃四娘沒想到這個公子哥竟會如此維護他朋友的尊嚴。暗忖:常斗天莫非是他的親哥哥?

  “噢,公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能不能告訴我?”黃四娘道。

  “這·····”涵玉稍有猶豫,“我姓蕭,名叫涵第?!?p>  “涵第。蕭涵第?!秉S四娘重復了一遍,“蕭公子,你可別往心里去,我絕沒有輕視你朋友的意思。只是這個妖猴已經有上千年的道行。我不想讓你的朋友,年紀輕輕的來冒這個險?!?p>  “四娘,對你的遭遇,我是真看不下去。那么多姐妹們都被色猴抓去,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日子怎么熬???”

  “唉,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只有和妖猴拼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那弟子們在猴洞中受辱?!?p>  “四娘,那妖猴究竟比你高在什么地方?按說你也是修行多年的鬼仙了?!?p>  “憑真本事,他也奈何不了我。只是他會念一種《迷魂咒》,我們這些鬼魂聽了他的叨念聲,就會渾身無力,難以施展神通。”

  涵玉低頭凝思:斗天能夠受降紅狐妖,斬殺藍、綠噬靈魔,按此推論,應該能夠打敗色猴,救出四娘的弟子們??墒?,天涯海角如此遙遠,怎么能夠盡快通知他呀?

  “四娘,你會飛嗎?”涵玉突然問道。

  “蕭公子,騰云駕霧是我們鬼仙最基本的神通。你什么意思?”

  “要想消滅色猴,救出你的弟子們,必須把我斗天哥哥叫來?!?p>  “哦。蕭公子,你有把握?!?p>  涵玉堅定地點點頭?!耙粋€太上老君的弟子,難道還斗不過一個妖猴嗎?”

  “什么?太上老君的弟子?”黃四娘驚訝道?!俺6诽焓抢暇牡茏樱俊?p>  涵玉點頭道:“據說是,只是個傳說。八九不離十吧。如果你會飛,聽我的,馬上去海角,到天涯石碑附近的蓮云觀,把斗天哥哥找來?!?p>  “好吧,咱們就有病亂投醫(yī)吧。”

  黃四娘伸手從身上掏出幾張黃紙條的咒符,在燭火上點燃,拋向空中。嘴里叨念幾句,說聲“急急如律令?!?p>  飛出茅草屋不久,她又折返回來。

  “蕭公子,我這樣冒然前去請常斗天,他會相信我嗎?”

  “唔·····”涵玉道,“也是呀?!彼龔纳砩习纬雠鍎?,遞給黃四娘,“四娘,你帶上這佩劍。見到此物,他會來的?!?p>  黃四娘接過佩劍,重返夜空,直奔蓮云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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