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enix餐廳在一棟高級商務樓頂層,有專屬直達的電梯,可想而知其等級,電梯的門都設計成朱雀浮雕的復古模樣。
出了電梯就算餐廳大廳,整體環(huán)境采用了溫暖的東方色調加西方中世紀的古堡氣質,設計師挺厲害的,這兩種風格搭配得毫不違和,恰到好處的高級感,環(huán)境音樂是大提琴,孫千鳴聽出來這是《聞香識女人》的插曲,讓人的腳步都變得有了韻律。
餐廳一半空間是開放的廚房連著吧臺,相對于整個格局大小來說桌子倒是不多,每個座位都有足夠的空間,至少不用擔心說秘密的時候聲音太大被隔壁桌聽了去。
迎賓的服務員穿著刺繡套裝迎了上來,詢問預約情況以后被帶到靠近吧臺的一張桌子,不是很好的位置,看不到夜景,但是嚴桃高興的嘴角一直壓下不去。
很快,大家發(fā)現了嚴桃異常表現的真相。
當他從廚房走到吧臺前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行注目禮。
真的有那樣的人,不可思議的人,跟他們認知的帥哥都不一樣,他的所有線條都是長的,修長的手指,修長的脖頸,清晰的下顎線,下巴有點尖,有點蒼白的皮膚看上去沒什么血色,卻妖異極了,簡直就是《夜訪吸血鬼》里萊斯特的翻版。
這個人站在那里,一根頭發(fā)絲都能勾得你魂飛魄散。
孫千鳴覺得他實在太失真了,但是也完全理解了嚴桃的狂熱,他心里想,這個人能走到太陽下面嗎?
水駿自己先坐下了,但是視線一直落在那邊,他跟嚴桃那種外放的表示不一樣,他顯得沉穩(wěn)很多,但是一邊的嘴角已經歪了。
這個人應該有虎牙,這個人腰應該很細,皮膚的手感應該很好。水駿已經很久沒動這些心思了,他是個自戀又自我的家伙,甚至能對著自己意淫,他心里是傲慢的,以至于他自然覺得沒人能在他枕側。
至今為止,只有一個人曾經短暫的維持過一段時間的關系,也是個好看的人,好看到水駿覺得他夠格被吻。
但是,今天,他心里不可控的瘙癢起來。漂亮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足夠漂亮……
幾位被驚艷到的家伙總算在孫千鳴的提醒下,屁股挨到座位。
嚴桃今天妝確實有點濃了,剛一坐下又掏出鏡子檢查哪里要補,“是不是逆天了!”
“嗯?!?p> 這聲肯定竟然是來自水駿的,得到頭兒認可,嚴桃更高興了。
孫千鳴也說:“真的很好看,不像人。”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又補充一句,“像西方的妖精?!?p> 剛剛領坐的服務員走過去跟主廚說了什么,他的目光往這邊飄過來,他習慣了嚴桃這樣的客人們,禮貌的遠距離笑了笑。
果然有虎牙。
水駿在沒有做任何解釋的情況下走去吧臺,他襯衣的扣子又重新扯開,身后是他詫異又好奇的八卦隊友們。
卻有一人,五官憂傷,患得患失,不著痕跡了搖了搖頭,獨自哀婉。
當水駿離自己還有兩步的時候他抬起了頭,目不斜視的迎接著水駿的到來。
他看著自己眼前的水駿,這個陌生人此刻與自己有點近了,但是他好像并不打算走開,索性近距離觀察了一會,“你在等我先說話嗎?”
“我是水駿?!?p> 不是說我叫什么?而是直接告訴你我是什么。
“曲寒,你姓水,這個姓到少見?!鼻穆曇粲悬c低沉,說話都時候嘴張合程度的很小,卻剛好能看見虎牙。
“對,我姓水,所以我不怕冷?!?p> 棋逢對手,曲寒立刻理解了這句高級撩,“我會溺水?!?p> “溺死在我這里,如何?”
還真是高手過招,沒有廢話的,所有目的都攤開給你看,只在乎你愿不愿意成全了。
這時曲寒的助手端過來一盤東西,紗布包著外頭纏著線還冒著熱氣,似乎剛出爐的,曲寒暫停了這場你來我往的撩撥,接過這盤東西,他拿起一把小刀,不像廚師用的,倒想一把手術刀,瘦長的手指抵著刀背,刀尖斜下,輕易的劃開紗布,每個繩圈都被切斷。
里頭的本質好像是一只用香料處理過,冒著油光的肘子。
水駿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脫口而出,“這是什么?”
曲寒低著頭熟練分解著,“香茅豬肘?!闭f完還片下一個小小的肉片,喂到了水駿嘴里,“反正是你們那桌的,你先嘗嘗。”
畫面之外的嚴桃?guī)兹四康煽诖?,他們一度懷疑自己頭兒跟這個神仙主廚是不是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反正不相信這兩人剛認識。
水駿快速的把肉片抿進嘴里,在曲寒手回手之前輕吻了下指尖,自然的像是一個不小心的碰觸。
“我的意思是,為什么這么包起來?”水駿臭美的間隙還沒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為了保持形態(tài),說起來這還是跟中國的傳統廚師學的?!?p> “傳統廚師?”
“嗯,看過一個美食節(jié)目,里面介紹了一道叫捆香蹄的鄉(xiāng)宴名菜,把處理干凈的豬蹄上好腌料,再用紗布包起來扎嚴實,腌入味了上鍋蒸,打開的時候樣子還是很完整,料理是全世界共通的,我就試著用西式的處理發(fā)來做這道菜?!鼻呀浧靡槐P肉,看了眼水駿沒有移動的意思,就先招呼服務員把菜給他們那桌端過去。
“原來為了保證完整的形態(tài)??!”水駿把拍到被包裹的尸體照片找出來展示給曲寒看,這些東西向來都是不給外傳的,他不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做了這么個動作。
“包得不錯嘛,里面是人的尸體?”曲寒語氣平靜,閑聊一般。
水駿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個違規(guī)的事情,呵了一聲收回手機,不過曲寒的反應倒是有意思的。
“你對尸體的反應很平靜嘛,還是故意裝平靜?!彼E身子向前探了探,手撐到吧臺上。
“我切開的尸體應該比你們法醫(yī)解剖的都要多?!鼻锤蓛羰?,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給自己倒了杯純的威士忌,猶豫了一小會也給水駿倒了一杯,“你要冰塊嗎?”
“不用,跟你一樣。”水駿從他手里接過酒杯,手指假裝無意的劃過他的手背,皮膚手感果然很好,他是這么想的,同時也意識到曲寒聰明,一張照片他就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不過水駿懶得糾結這個問題,反正對方也沒猜錯,嘗了口金色的液體,“你難道還要親自宰殺那些鮮肉提供者嗎?”
“我不負責殺,都是尸體,人不也只是動物的一種嗎?”
“你手法應該很好?!?p> 曲寒笑而不語,用自己的杯子輕撞了一下水駿的酒杯。
“你是左撇子,天生的?練的?”這話就有點沒話找話卻又舍不得沉默的意味了。
確實,不管是拿到還是倒酒,曲寒幾乎都在用左手。
曲寒朝他攤了攤右手,“小時候右手廢了,就練了左手?!?p> “廢了?”
“呵,以后再告訴你。”
水駿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字眼,“所以我們有以后?”
“你不希望有以后嗎?”
“感覺,你好像看透我的心思了?!?p> “昭然若揭,還需要我特意去窺探?”曲寒從水駿手里抽出已經空了的酒杯,“你若再不坐回去,我也舍不得轉身,你與你的那些同事們要餓肚子了?!?p> 好在水駿頭兒不算色欲沖天,還能想起自己的下屬們,曲寒的話說得討巧,骨頭都聽蘇了,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水駿離開吧臺回到同事們的懷抱。
水駿有一直感覺,在走近曲寒的那一瞬間,全身血液倒流,自己死命壓制著,不讓對方察覺到衣服下每個毛孔都在發(fā)抖發(fā)麻。
他差一點就會失控,這個時候他心里害怕了一下,這個人不光美好,對于自己,是致命的吸引,哪怕吉光片羽也要抓一把。
一開始他認為自己可以把控住主導權,可是這曲寒好像能看透他,順著他的思緒,繞指柔般的調換了主導權,自己竟然沒有反抗。
相比遭遇愛情的熱烈,人在遇到對手的時候會感覺到更加的刺激,但是一旦這個對手跟愛情畫了等號,博弈之間拉扯著彼此的肉體,小心謹慎的想要壓倒致勝卻又不忍心使力,下決心非得有個勝負,最后卻寧愿自己下跪求和。
曲寒看到水駿的第一眼,就想著,這個家伙一定會走到自己身邊,他只需要等,他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是曲寒在這世間的眷戀……
我在全世界搜尋,我卻只找到你。
水駿的隊友們自然不會放過他的八卦,七嘴八舌。水駿又變成巧舌如簧的,左右逢源的刑偵大隊隊長,三下五除二的打發(fā)了這幫家伙。
曲寒已經不在吧臺了,他們的食物很快上齊了,美食誘惑下大家暫且先拋棄了八卦,比較是頭小半年的工資啊,一定要好好享受。
唯有美食和美色不能辜負?。?p> 直到他們結賬離開曲寒也沒有再出現,水駿掃視過吧臺的方向無數次,哪怕只能捕捉到片殘影,最后不得不懷抱不甘的跟著大家一同乘坐電梯。
因為各自家的方向不一致,所以各種打車了。
“千鳴,我送你吧?”孫千鳴的家在他自己小區(qū)過去兩個兩個紅綠燈,也算順便,自己再拐回家就行。
水駿只喝了一杯威士忌,但是孫千鳴還是聞到了酒精味,其實,他早就看見了,看見那個人遞給他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留意到了。他也在水駿臉上看見了不屬于平常他的神情,很放松不必刻意堆砌的五官。
他從水駿手里搶過車鑰匙,“我來開車吧,最近酒駕查得嚴?!?p> 水駿一抬手勾住孫千鳴的肩膀一起往自己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