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是個敗家子，水駿這么判斷的。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折騰的沒脾氣了，這敗家子一頓“小美人”胡話也沒真往心里去，倒是聽到上官虞有個弟，自己還比他差一點，反而來興趣了。
“你還有個弟弟？”
上官虞還沒回答，敗家子搶先說:“那是，咱虞哥那弟弟長得，嘖嘖嘖嘖，我見過的活人死人里頭就每一個比得上的，那個什么電影來著，因為一個女人打仗的，就是那種人，你知道吧！”
“那弟不是男的嗎？”
“嘖！哎呦，小美人，聽哥哥跟你說，這性別不重要，就是手感有那么點不一樣，就像你這樣白白凈凈的……”水駿面色鐵青，拳頭都握起來了，手背上青筋爆出，敗家子估計誤解了水駿的表現(xiàn)，忙舔著臉跟上官虞說:“哎呦，虞哥，你看我就打一比方，你的人我們當然不會動，兄弟冒犯了不是……”
眼看這小子越說越離譜了，上官虞出手打住，要是眼神能殺人，自己跟這個敗家子估計已經(jīng)死了好多回了。
“錢少爺，你怎么在這里？”
這敗家還姓錢，算是充分體現(xiàn)了這個姓氏的中心思想。
“哎，這樓盤我們家的啊，當初我給自己留了兩套，昨天在附近喝大了就過來睡了一夜?！?p> “你家的？你家小區(qū)起火你總知道吧？”
“我回來的晚，那個時間火都滅了，我也剛知道，那套房子是不是風水不好啊，總有什么事！”
上官虞給水駿遞了個眼神，水駿悄悄把手機錄音功能打開坐下了，興致勃勃的問，“是不是說他家死過幾個人的事情??？”
“他們家丟孩子你們知道嗎？五年前，鬧得可兇了，還要跟物業(yè)打官司說什么安全漏洞啥的，那女的跟瘋了一樣，據(jù)說還去警局鬧，虞哥，好險你那個時候沒在那里工作，要不然有的你受得。”
水駿明白了，這錢少爺說話的套路就是一半真話一半廢話，只能耐著性子，順著他的話往下問，“那就沒人看見那孩子？”
“連個影都沒，反正后來物業(yè)也賠錢了，那人販子偷孩子不都是馬上聯(lián)系買家出手咯，早賣到外地去了，還是個男孩?！?p> 錢少爺摸了兜，“虞哥，帶煙沒，我的落樓上了?！辈坏壬瞎儆輨幼魉E先掏了包還剩大半的煙丟過去，錢少爺高高興興的嘬了一口，說:“不出一個月，那女的上吊的，你不知道啊，我頭一個看見的！”
上官虞一頓，“你頭一個看見的？報警人好像不是你吧？”
“我家打掃阿姨報的警?！?p> “你親眼看見她上吊的？”上官虞也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用一直問不相信你見過UFO的語氣不屑的說。
果然這錢少爺就吃這套，急了，毫無公德心的把煙往噴泉池里一扔，水駿想起自己剛剛還在里頭洗了個手就渾身不自在，感覺手上生蕁麻疹一樣又癢又燙。
“我跟你們說！那天中午我才起床，我老爹給我打電話，不就得教訓我那些事情，你說他養(yǎng)了那么多職業(yè)經(jīng)理人，自己有沒得絕癥，天天讓我去公司干什么！”
“嗯嗯，錢少爺志在四方，那，你看到什么了？”上官虞也是聽不下去了，連忙打岔。
“我在屋里反正信號不好，就跑陽臺上去了，我房間陽臺，我也沒多少心思聽老頭說話，敷衍幾句就掛了，那天太陽挺好我尋思著曬得舒服就在陽臺坐下了，我瞧見對面陽臺有衣服在動?！?p> “衣服在動？”
“嗯，按照規(guī)劃我房間陽臺看出去應(yīng)該是對面的客廳陽臺，好多人在客廳陽臺曬衣服呢，那家已經(jīng)掛了好幾件衣服了，我以為就是掛衣服呢，楞了會神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那連衣裙下來晃著兩條腿，晃在半空中的，我以為自己錯了，趕緊叫了阿姨過來，誰知道真是有人上吊了，阿姨就報警了，后來我嫌晦氣還去了廟里拜了拜，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住這了?！?p> “不對啊……”水駿看向上官虞，發(fā)現(xiàn)對方跟自己表情一致。
“什么不對？我可沒記錯，太嚇人了！據(jù)說女人死了已經(jīng)陰魂不散，那家老太太就是被嚇死的！虞哥，我膽小，以后有事靠你罩著我了?！?p> 上官虞皮笑肉不笑的扒開錢公子的摸上自己大腿的咸豬蹄，“只要你不犯法，好說好說?！?p> “我可是良好公民，從沒欠過國家一分錢稅，朋友之間都是正常交往，最近我連麻將都沒打！”
“那就好那就好，錢少爺，我問你，你那天有沒有看見別的人，除了那個上吊的女人以外的人？”
“沒有?！?p> “就看到衣服晃？那個陽臺當時曬了很多衣服嗎？”
“嗯，好幾件呢！挺大一件的差不多掛滿了?！?p> “然后就看見腿了？”
“嗯！”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別的動作，比如，踢凳子之類的，電視劇里上吊你看過吧，都有個踢凳子的動作?！?p> “沒有，怎么了？”
“沒事，你再跟我說說那個鬧鬼是事情。”
“那是我最近聽阿姨念叨的，我們小區(qū)這些阿姨沒事不都愛聚一塊嘮嗑嗎？咱家阿姨去買菜在樓下跟人聊天，人家說1303夜里有鬼影在窗簾上晃來晃去，晚上同一樓層的人還聽到過女人的尖叫聲，那個老太太到處求神拜佛，后來還是被嚇死了，都說她是被媳婦的鬼魂嚇死的，因為丟了孩子以后那個老太太對她兒媳婦特別大的意見，好多人聽見她罵媳婦了，罵得可難聽了，所以遭報應(yīng)了?！卞X少爺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的天價手表，表帶好像勒的有點緊，手腕紅了一圈，又說:“我看那個老太太說活該，你說人家親媽丟孩子了得多痛苦，不都說女人生孩子生死一線嘛，你不安慰人家還天天罵人家，多不是東西！”
水駿瞬間對這位錢少爺平添了一丟丟好感，這貨三觀還正。
“那個，去你家借個廁所成嗎？”上官虞起身拍拍屁股，指了指樓門，“這會合適嗎？”
離開案發(fā)小區(qū)的時候那位錢少爺依依不舍的送到停車場，還不忘提醒，“虞哥，你弟那事你幫我說說，全指著他了，我牛都吹出去了?！?p> 上官虞也沒正面回答發(fā)動車子直接開走了。
“你上吊之前會曬衣服嗎？”上官虞突然問。
水駿正在翻剛剛偷偷在錢少爺臥室陽臺拍的照片，這是種包進去的陽臺，上下都有一米左右的墻體，中間是玻璃窗，從對面看過去也只能看見中間這一段，結(jié)合女人的身高如果她掉在晾衣桿上，錢工資正好能看見腿。
“根據(jù)你那酒肉朋友的證詞來看，他是先看到衣服都在動，然后突然出現(xiàn)的腿……”
“怎么著，小美人還記仇呢？”上官虞聽出了水駿這句話帶著情緒，于是打趣著說。
“滾！”
“好好好，突然出現(xiàn)的腿，你繼續(xù)，水隊?！?p> “她要是自己上吊的話應(yīng)該是先踩在什么東西上面，那個時候錢少爺也能看見腿，而不是突然出現(xiàn)的腿?！?p> “所以她不是自己吊上去的?！鄙瞎儆菡f。
“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屋里沒有第二個人，門鎖也沒有暴力破壞，也就是說，兇手消失了？”
水駿欲言又止的停頓了一下，車里沉默拍片刻，水駿說:“你還記得丟孩子那天監(jiān)控拍到的褲腳和鞋嗎？”
“記得??！”
“后面再出事情監(jiān)控就什么都沒有拍到了，兇手自己視頻死角，他能藏好，但是丟孩子那天他為什么被拍到一點呢？”水駿看向上官虞，然后補充完答案，“因為那天他是抱著孩子的，行動不自然?！?p> “我想再去現(xiàn)場看一下，今天忽略了陽臺。”
“你先別急，現(xiàn)在每個自殺都被推翻了，晚上先驗尸，很有可能男主人的尸體也非自然死亡，如果是這樣，我們馬上立案，到時候合理合法的調(diào)查?！鄙瞎儆菡f。
“還有，他們家鬧鬼老太太被嚇死這個傳聞有必要跟鄰居走訪一下，聽著不對勁呢，不過驚嚇確實能引發(fā)心臟病?！?p> 上官虞手指點了點他剛丟后座的幾個證物袋，“我在老太太屋里確實找到了不少護身符，驅(qū)魔咒一類的東西，數(shù)量挺多的，能求的神都求了，這老太太是不是太沒安全感了？”
“誰知道呢，搞不好真有惡鬼纏著她?！彼E冷笑一聲，“還有別的嗎？”
“老太太有安眠藥，正規(guī)醫(yī)院開的，你怎么想？”
“男主人在火災現(xiàn)場，躺在沙發(fā)上幾乎沒有動過，這種情況要么已經(jīng)是死人了要么失去行動能力，比如安眠藥？”水駿挑了挑眉毛，“我現(xiàn)在特別期待上官局長安排的夜半約會了?！?p> “哎呦，小美人，想通了?！?p> “滾！”
“嘿嘿，說真的啊，我覺得辦案比我坐在辦公室里好玩多了，比之前我所有的工作都好玩?！鄙瞎儆菖d致勃勃的說:“你快問我另外一個房間里有什么？”
水駿呼出一口長氣，配合著假裝無知的問，“上官局長，那另外一個房間里有什么呢？”
“啥都沒有，就找到一本相冊，我也給拿回來了，賊不走空！”
“上官局長！”
“我的意思是，不能白跑一趟，我們那么費勁。”
“誒，我問你哦，你房間掛照片嗎？”水駿問。
“有啊，雖然我最近不住我房間?！闭斔E要把上官局長不住自己房間這個事情想歪時，就聽到他又加了一句，“我住我弟那?！?p> “哦，也就是說，你房間有照片對吧，我房間也有。”
?。ㄋ牱块g全是自拍和小報截圖！）
水駿終于能解釋剛剛自己在男主人房間里的奇怪感覺，“你房間一般都掛什么照片？家人？愛人？自己？”
“唔……床頭擺的是我跟我弟的合影，墻上還有張全家福，哎呦，我媽要求的，還要視頻檢查呢，說是讓我能思念家人?！?p> 水駿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頭，“男主人臥室床頭有釘子沒照片，根據(jù)灰塵分布痕跡那里應(yīng)該掛過很長時間的照片，我找到一張婚紗照，跟張敏繼母的，看大小應(yīng)該就是之前掛在那里的，床頭原本應(yīng)該擺了兩個相框已經(jīng)被收在抽屜里了?！?p> 上官虞問，“什么內(nèi)容？我是說被收起的照片。”
“五年前的全家福和表演中的張敏?！?p> ……
你心里有鬼嗎？
老人神經(jīng)質(zhì)的往后退，這會都半夜了，老人是被風刮醒的。
她記得睡前明明關(guān)了所有的窗戶啊，可這會全部開了，夜風到處亂竄，像看不見的怪獸在咆哮。
老人長著很慈祥的臉，這會已經(jīng)糊滿了眼淚和冷汗，她能清楚的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她驚恐的盯著陽臺，腳下被不知名的東西絆倒，她跌坐在在地上拼命蹬著腳，好像剛剛是有只無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她突然停下所有動作，身體劇烈顫抖，大口的喘息，臉憋的青紫。
對不起，求你不要纏著我了，我就要死了……
老人成功的預測了自己的死亡，瞳孔劇烈收縮，最后倒下，再也無法喘氣了。
死人的身體冷得很快很快，房間的窗戶又被關(guān)上了。
呵。呵。呵。
女人女人冰涼干啞的聲音在某個角落傳開，回蕩在死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