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時,鳳長歌早早的醒過來。
這只小狐貍被百里汐言訓(xùn)練的從來不睡懶覺。
同樣被嚴格訓(xùn)練過的冰河也在鳳長歌醒來的同時睜開眼睛。至于夜闌——對她而言,睡覺是一種意外。
鳳長歌梳洗完去夜闌的房間找她。
“夜闌姐姐?”
骨節(jié)的響聲。
“你們醒了?”
“嗯,咱們一會兒去大蠱師的寨子里問一些事情?!?p> “好?!?p> “……”鳳長歌感覺自己的肩被輕輕戳了戳。
“咦?冰河?你什么時候出來的?”“剛才。”年輕的神衹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不吃早飯了嗎?待會兒有人給我們送飯,你要是不吃,我就去跟他們說一聲。”
“呀!忘了還有吃飯這事了?!焙迳倥躲兜恼A苏Q劬Γ暧鸢愕慕廾珦溟W了一下,“那夜闌你稍等片刻,我們吃完飯就來叫你?!?p> “……你還是不餓,這都能忘。”
“冰河!你什么時候?qū)W會的吐槽!還有你不要用那副嫌棄的表情看著我?。 ?p> 清早,三人由大蠱師的弟子引著路到了一座普普通通的樓子跟前。
這座吊腳樓和其他的樓子別無二致,甚至稍顯老舊,看上去和大蠱師的地位極不匹配。
“三位稍等片刻,容我去通報一聲。”女弟子向自海外而來的三位客人行禮。而這時,樓子的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與她同樣頭戴銀飾的年輕女子。“師父說讓門外的客人進來。”
這位和給他們通報的女子是一樣的裝束,那想必這兩位都是大蠱師的弟子。不過給他們通報的這位圓臉女子面容和善,這一位剛出來的則顯得精干,看起來比較強勢,似乎很要強的樣子。“大師姐。”圓臉女子恭敬的道。
“嗯?!?p> 一行三人進了樓子。
這里掛著各色布料,角落里擺著大小不一、顏色不一的瓶瓶罐罐。整個室內(nèi)呈現(xiàn)著一種古樸而奇幻的感覺。
而大蠱師正盤腿坐在榻上。“請坐,上茶?!?p> 兩位弟子立即給幾人上了棗茶,侍立在一邊。
“多謝您的厚待,在下感激不盡。”鳳長歌作禮,“我們今日來,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向您請教?!?p> “貴客但說無妨?!贝笮M師核桃般的皺紋里刻滿了滄桑與精明。
“是這樣,我們自涂山而來,”鳳長歌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她的反應(yīng),“正在尋找一個真相?!?p> “說來聽聽?!?p> “……”狐族少女一邊說一邊斟詞酌句:“請問您這邊有沒有什么大禹、共工或女媧娘娘留下來的遺物或者遺址之類的?”
“那您可就找錯地方了?!贝笮M師看起來十分慈祥的笑了笑,像極了鄰家婆婆,“我們這里乃蠻荒之地,哪里有那些中原的大人物留下的東西。倒是我們近旁的湘水和帝舜有點關(guān)系——湘水之神是他的兩位妻子,娥皇和女英。如今尚有神廟在,不如老身帶您去看看?”
“帝舜……這兩位神仙應(yīng)該和我們所要查明的真相沒什么關(guān)系。”鳳長歌和冰河對視了一眼?!澳钦垎柲老圄韱幔俊?p> “相繇……”大蠱師皺眉思索著?!拔覀冞@里沒什么和相繇有關(guān)的遺物或者遺址……但傳說倒是有一個,不過這傳說極其古早,而且漏洞百出,我們這里人都認為是杜撰的?!?p> 那應(yīng)該就是了。
鳳長歌眼神一亮:“無妨,請您講給我們聽聽?!?p> “這還是上一任大蠱師講給我的……
“傳說我們這里之前還是一片密林,定居著螣蛇一族?!?p> “螣蛇可是上古的神獸啊……”鳳長歌心道。
雖然螣蛇不及龍和鳳那般地位崇高,也不像九尾狐這樣艷名遠播,但他們有極高的戰(zhàn)力,又擅長放毒,因此在當時也算一方之王。
“螣蛇喜陰暗潮濕,生性好淫,因此也衍生出了不少靈種,九頭蛇一脈就是其中之一?!?p> 鳳長歌與冰河再次對視一眼:相繇一族竟然是螣蛇的分支?——要知道螣蛇雖生性好戰(zhàn)也善于放毒,卻不是什么罪惡滔天的種族--他們邪而不惡,從不殘害黎民百姓,當年也是支持黃帝的多方勢力之一。
世上九頭蛇僅相繇一條,如今天下人多認為相繇是天地所生的惡獸,卻從未想過他能和螣蛇族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從這里開始就是我們認為的傳說不實的所在了。”大蠱師緩緩講道,“相繇因天生九首,與族人迥異,因此受到排擠,憤而出走,走前留下一道怨氣,那怨氣詛咒著螣蛇一族,竟是螣蛇族后來衰落的根源?!?p> “這聽上去就很不可信啊……”鳳長歌開口,“當年那么強大的螣蛇一族怎么會因為一個族人的怨念而衰落呢?”
“是啊,況且螣蛇帶有劇毒,它們所居之處數(shù)千年后都會寸草不生,顆粒無收。但不是老身自夸,我們這里不僅有良田美池,本寨也是整個南蠻最大的苗寨,人丁興旺的很。”
大蠱師嘆了口氣:“但近年來在我們寨子周圍出現(xiàn)了一靈力極強的兇物。沒有人知道它的真實面目,它卻能把我們寨中的年輕男子迷的神魂顛倒,我們這里的女人反倒沒事。那東西一般都是月圓之夜的晚上來,那些男人一聽陰風起了,就著了邪似的拼命往外跑,嘴里喊著什么隱仙姑。但沖出去的男人,到第二天早上家人去尋他時,往往只剩一副骸骨。
“奇怪的是,這兇物不傷女人。有一次我們寨中的一位姑娘——也是我曾經(jīng)的三弟子,自恃靈力高絕,瞞著我們,女扮男裝,在月圓之夜?jié)摲?,想要孤身抓住那兇物。?jù)她自己說,她與那物纏斗了半日,始終看不見那是個什么東西,只看到了一條黑色的蛇尾,有碗口那么粗。但她卻感覺與她纏斗的是一個人。奇怪的是,那物一開始本是招招奔著要害,但當她在打斗中被扯開了頭發(fā)之后,那東西便再也沒對她下過殺手?!?p> “難不成是個男的?對女人這么仁慈。”鳳長歌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可它引誘的是男人——而且那些人管它叫隱仙姑?!币龟@道。
“我們曾觀察過那些中過邪的男人。”大蠱師說,“其中有一個人,說仙姑告訴了他它的名字——
“叫柳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