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神都客棧。
沐光走后約半個時辰后,冷柔晨起新沐畢,帶好晃金索等隨身物品,來到金蝰房間門口。
“當、當、當?!?p> “吱呀——”
“小姐?!?p> 金蝰見是圣姑,右手扶左肩,垂首恭敬道。
“金先生,收拾東西,趕路?!?p> 冷柔冷傲地道,沒有絲毫商量的口吻。
“不等沐……”
金蝰略有吃驚的抬起頭,哆嗦著說道。
“趕路!”
“是!”
金蝰大聲答道,急忙回身收拾東西,少刻便收拾妥當,背起冰河,下樓去了。
冰河剛醒,尚有些恍惚,便已被金蝰背到了后院,塞進了馬車。
冷柔和金蝰坐在馬車前部的左右兩側(cè),出神都客棧后,便向東門行去了。
走在洛陽城中,其人流之密,車馬之多,商品之繁盛,宛若第二個長安。
“小姐,你看?!?p> 冷柔順著金蝰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凜,小小一驚。
只見一個黑色獸紋,涂在街邊一個不起眼角落,獸紋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那是魔界幫用以召集幫眾的獨門標識,而當眼睛被涂成血紅色時,那是幫主也在附近的特用標識。
冷柔沖金蝰點了點頭,金蝰心領(lǐng)神會,將馬車調(diào)轉(zhuǎn)方向,按照獸紋中暗藏的指示,向洛陽城南行去。
冷柔和金蝰出南門,行了約一個時辰后,來到龍門峽谷。
路上,金蝰又換上了他平時穿的那身金色袍服,披上了那件有如黃金蟒皮的金色斗篷,威風凜凜,又詭異恐怖。
四周峭壁環(huán)繞,瀑布垂掛其上,霧氣繚繞谷內(nèi),宛若神仙世界。
冷柔和金蝰遠遠便望見有幫眾在谷前等候,都穿著黑袍,帶著白骨面具,谷中已聚集了一眾人馬。
“圣姑!”
“蛇王!”
冷柔和金蝰的馬車行到近前時,迎候的幫眾齊聲叫道。
冷柔和金蝰下了馬車,讓人把馬車和車里的人安置妥當。
“報圣姑。幫主有令,幫外人員………不得入內(nèi)………”
其中一個幫眾哆嗦著嗓子說道。
“那他此刻便加入本幫了,歸在我的麾下?!?p> 冷柔背著手,一臉冰霜,冷冷地道。
幾位幫眾不知所措,互相看了看,焦躁得拿不定主意。
“還不快去?!?p> 金蝰瞪了他們一眼,大聲喝道。
“是……是!”
冷柔和金蝰慢步走入谷內(nèi),已有黑壓壓一片幫眾在此聚集。
“圣姑!”“圣姑!”“圣姑!”
“蛇王!”“蛇王!”“蛇王!”
眾人見了二人,低下頭齊聲問好,聲音此起彼伏,回聲在山谷中來回震蕩。
人群從中間讓出一條通道,從空中看,黑壓壓的人群有序分開,好像黑海從中間分開一條白縫。
冷柔和金蝰一前一后向前走去,兩旁眾人無人敢視,都低著頭,右手放在左肩下部,全場噤若寒蟬。
二人走到最前部的一個巨石平臺下,已有一中年男人,披著紫色大披風,在那立著,微笑著看著冷柔和金蝰。
那人身材和冷柔同高,在男人中算中等身材,五官平淡無奇,走進人堆朝消失在人群。
但是,兩側(cè)臉上各有一道血疤,從臉頰一直延伸到脖根,他一笑更顯扭曲猙獰,顯得十分恐怖。
“蛛王!“
”蛛兄,許久不見了。”
冷柔和金蝰抱拳行禮,恭敬問好。
“圣姑!蛇老弟!老蜘蛛想你們啊!”
看來,此人便是魔界幫四大獸王之一的嗜血蛛王朱獵了。
朱獵和金蝰握拳相擁,開懷大笑。
朱姐又走到冷柔身前,嬉笑著抬起手,也想跟她來個握拳相擁,開懷大笑。
冷柔傲嬌的背著手,一張小臉滿是冰霜般的嫌棄,見朱獵一臉嬉笑的走過來了,一個凌冽無比的眼神甩過去,朱獵的笑容瞬間凝固,已經(jīng)舉起來的手僵在半空中,尷尬的不知是進是退。
“啪!”
朱獵抬起來的右手和左手一拍,大聲笑道:
“天氣真不錯啊。顯得圣姑更漂亮了,是不是蛇老弟?!?p> 他聲音和表情都十分尷尬,趕緊讓金蝰幫忙打個圓場,在這么多幫內(nèi)兄弟面前,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給我老蜘蛛也留點老臉,不然以后怎么統(tǒng)領(lǐng)麾下兄弟。
金蝰拼命地點了點頭,一張金光隱隱的臉繃得緊緊的,此情此景絕不能笑出來。
“是,是。天氣好。圣姑更漂亮了。”
朱獵長舒了一口氣,心里感謝蛇老弟識趣,老臉算是保住了一點。
然而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罷了。
少刻。
一個巨大身影從峭壁之巔飛速落下,在空中留下一條白色軌跡,似一條白色巨蟒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落到巨石平臺之上。
那人在五十歲以上,身長九尺有余,一頭黑長發(fā)披散著,直垂到腰間。
穿一身雪白長袍,在太陽的照射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臉型頗長,五官倒是英偉,但臉色十分蒼白,仿佛根本不流鮮血,身上白袍與他的臉色相比,倒顯得灰蒙蒙的。
谷中眾人見到他,一瞬之間全部跪倒,齊刷刷的不亂一分一毫。黑壓壓一片,從高空看,好似山谷中被黑色洪水灌滿了。
眾人齊聲高喊:
“千秋圣幫,萬代恒昌!”
“全能圣主,龍霸八方!”
“全能圣主,龍霸八方!”
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嗜血蛛王朱獵,金身蛇王金蝰,唯圣姑垂首行圣禮,依然站著。
“哈哈哈哈!
眾位兄弟平身——!”
巨石上的那個白色人影大聲喝道,聲如洪鐘,響若雷霆,震得鷹鳥亂飛,群山皆顫。
看來,他便是魔界幫幫主冷龍霸了。
冷柔恭恭敬敬地從巨石下走到巨石之上,面上略有難色,低聲說道:
“爹爹。”
“嗯。嗯。柔柔?!?p> 冷龍霸笑著看著冷柔,點了點頭,滿臉都是久不見閨女的喜色。
“女兒兵敗青城,辦事不利,望爹爹恕罪。”
冷柔心中自責,語氣中也有些責備自己的意味,不過,小臉雖然耷拉著,卻依然不改傲嬌的倔強。
冷龍霸看著她的小臉,仰天一笑,說道:
“哈哈,勝敗乃兵家常事,話俗理真啊,何必在意!陸云那個老牛鼻子,等爹爹手頭事情一了,就去找他算算賬!”
“是?!?p> 冷柔點了點頭說道,心里還是放不下這件事,自己辦事,從來都是謀劃縝密,執(zhí)行堅決,待時而動,一擊必勝。不出手則已,出手必須有若斬獲,從未失手過。
此次出擊青城天師道場,本來不是爹爹的命令,而是自己打探清楚了天師道場內(nèi)部狀況,掌門閉關(guān),六位主要弟子云游外訪,只留大弟子杜光庭鎮(zhèn)山。區(qū)區(qū)一個杜光庭,也想保住天師道場一派,那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如此好的趁虛而入的機會,千載難逢,怎能再等,自己向爹爹打保票,此行必取得道魂之符,爹爹才讓自己放手一試的。
不曾想,半路竟出來個達蘭扎爾,不禁攪亂了自己完美的計劃,還把蛇王打傷,又在幫內(nèi)眾人面前,把自己收拾得那么慘。
“小賤人,你壞我好事,傷我大將,我和你的帳,咱們且慢慢算!”
冷柔心里說道,眼中全是寒意。
冷龍霸上前一步,望著巨石下黑壓壓一片的幫眾,嗓音雄闊地大聲說道:
“這一階段的各個行動,都已結(jié)束,西征喀納斯神部,東伐新羅海宮,南下蜀中攻青城,都沒能達到預想目標。
“好在,我親率樊長老、霍長老南下攻打廣州雷宮,還算有點成效,雷魂戒指,已經(jīng)到手了?!?p> 冷龍霸說完,舉起右手,一顆巨大的銀紫色閃電型戒指,赫然帶在食指之上。
眾人齊刷刷望向冷龍霸的右手,都想見見傳說中,可以自由操縱雷電力量,無敵于天下的雷霆法域魂器——雷魂戒指。
突然!
冷龍霸圓睜怒眼,腦門上青筋暴起,仰天一聲爆喝,震得天地皆顫。
只見晴朗的天空中,瞬間涌來幾朵厚厚的烏云,火燒般的太陽方才還威風八面,一瞬之間便被遮擋的嚴嚴實實,天地之間陷入一片黑暗。
山谷上下陰風大作,吹得瀑布之水散亂潑灑,谷中好似下起大雨。草木皆亂搖,砂石亂走飛,幫內(nèi)眾人雖人人帶著白骨面具,但也都紛紛用黑色大斗篷,遮住眼睛和腦袋。
冷柔沒有斗篷,金蝰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黃金蟒皮斗篷,走上巨石,給她蓋住了身子,又急忙走下。
冷柔看都不看他一眼,直盯著頭上烏云中的閃電,滿臉驚訝。
滾滾黑云中開始閃爍電光,白的、紫的、金的,光芒越來亮,樹根般的電痕越來越長。
雷聲隆隆,越來越響,好似龍嘯九天。
此時的天空,像是有幾條電龍已在烏云中集結(jié)完畢,只待冷龍霸一聲令下,劈向目標,將其擊成粉末。
冷柔、朱獵、金蝰,以及在龍門峽谷中的諸幫眾,望著天空,看得呆了,都懷著既恐懼又期待的心情,等待著圣主一聲令下,萬道閃電便從九天之上,直劈峭壁懸崖之上。
只見,烏云中的電光開始慢慢變小變暗,隆隆雷聲也慢慢消聲,只剩層層烏云尚在滾動。
電龍沒有打下來,反而消失了。
隨后,滾滾黑云開始變薄,慢慢向四方消散,山谷中的風也寂靜了下來。
最后,火燒般的太陽露出了舊顏,山谷中瀑布靜靜流淌,一切又回到了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