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百官趕了個大早入宮,在大慶殿聽訓之后,一人得了一個國君御賜的“?!弊郑斎恢挥杏H近的高官才能得到國君親筆,其他人都是翰林博士所書。不過這“賜?!北緛砭褪菆D的好意頭,一般的小門小戶也受不起國君親筆。
賜福結束之后,獨孤晟去了崇政殿,在那里進行“封筆”,以示今年的工作都結束了,要開始享受即將到來的假期。這筆一封,就要到十五之后才能開了。
封完筆獨孤晟才算真正開始參與到過年這件事情中,今年因為秦瑤和那個還不會翻身的小娃娃,獨孤晟頭一次這么期待過節(jié)。
坤寧殿里秦瑤正在安排馬上要送到各處的時令吃食,其實這些東西原本可以早幾天送,不過秦瑤想著與其早早的送了,到這一天宮里風平浪靜的豈不是冷清?等到了當天才送,宮里到處是絡繹不絕的宮人舍人,看起來非常熱鬧,也更有過節(jié)的感覺。
獨孤晟來的突然,先去了側殿看了一回孩子,用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抱到正殿,恰好捧上徐淮安從里頭出來。
徐淮安剛從正殿退出來,猛一抬頭看見獨孤晟抱著孩子站在面前,撲通一聲跪得清脆?!靶∪诉狄妵f安!”
獨孤晟冷冷地應了一聲,把毯子裹得更嚴實,越過他徑直往里走。
徐淮安擦了擦冷汗,收拾好東西,飛也似地出去。
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吸引了秦瑤的注意,不過她并沒有抬頭,而是道“秋月,去看看怎么了。”
秋月看著獨孤晟說沒有表情的臉,為難道“……陛下……”
秦瑤勉為其難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身棗紅色常服的獨孤晟,懷里鼓鼓囊囊的一個小包裹,咿咿呀呀的聲音就是從里頭傳出來的。
獨孤晟抱著孩子走近,探頭看了兩眼攤了一桌子的紙說“什么要緊的事情非得今天辦?”
秦瑤把毯子撥開,確認孩子呼吸沒有問題,就不再看獨孤晟,低頭繼續(xù)整理桌上的東西。
獨孤晟坐在另一邊,逗著孩子說話“你娘真是天底下最忙的人,過年了也不能分神看一看咱們!”
秦瑤被他古怪的抱怨語氣逗笑了,收拾紙的動作更快了?!拔覄偛挪皇且呀浛催^了嗎?你可不許血口噴人?。 ?p> 收拾好的厚厚一摞紙都交到了秋月手上。“你去把東西都收拾好,叮囑他們,過年了不許犯糊涂。叫玉娘換了新茶進來伺候?!?p> “屋里暖和,你把毯子松開吧,別一會兒捂的透不過氣了。”秦瑤看著孩子紅撲撲的臉蛋道。
獨孤晟嘴里說著“外頭那么冷,屋子里能有多暖和,再說了他那么小,當然吹不了風?!笔稚蟿幼鞑煌?,乖乖的把孩子從毯子里解放出來。
才三個月大的孩子,身子骨都還是軟的,剛剛會抬頭,還不太能夠把頭撐得很穩(wěn)。
秦瑤接過孩子,熟練的找了個孩子舒服的姿勢抱著他。嘴上不停的使喚獨孤晟。“把桌子挪開,一會兒宇兒才有地方活動。別鋪那又厚又軟的毯子,一會兒他該像上回那樣被絆住動不了了。”
獨孤晟對于秦瑤的話那叫一個言聽計從,雖然總想按著自己的想法布置,但看一眼秦瑤抱著孩子的樣子,二話不說就乖乖的服從。
玉娘端著茶站在門口為難得不得了,這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秦瑤偶然回頭,看見手足無措的玉娘,招呼道?!安璺拍沁呑雷由希バN房拿兩樣點心來墊墊肚子?!?p> 獨孤晟看著玉娘如蒙大赦跑出去的樣子,奇怪道。“她怎么了?”
秦瑤把獨孤宇放到臨窗榻上,自己和獨孤晟一人一邊護住,外沿還用毯子圍起來,圈了一塊可以安心玩樂的地方出來。
秦瑤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茶道“沒見過國君收拾東西,嚇著了?!?p> 獨孤晟匪夷所思道“你宮里的宮人膽子也太小了吧?從前我在軍營的時候都是自己動手的。”
秦瑤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這里又不是軍營,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怕你,膽子小一點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獨孤晟無法辯解,自認理虧道“你說的有道理,我錯了。”
秦瑤原本也沒真的想和他爭辯什么,可聽他這么干脆的就認錯,頓時來了興趣,好笑道“你錯哪了?”
獨孤晟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始扯鬼話?!盀槿朔蛐?,不能夠及時體察夫人的心思,當然是錯!”
這種荒謬的言論真虧獨孤晟說的出口,秦瑤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說這種荒唐話呢!”
獨孤晟笑著拉住她的手,說“只要能讓你開心,就是再荒唐的話,說一說又何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都能夠烽火戲諸侯,我不過是說兩句話,有何不可?”
秦瑤嗔怪道“你要做幽王,你自己做去,我可不愿做褒姒!”
獨孤宇躺在榻上瞪著一雙大眼睛,一會兒看著這個,一會兒看著那個,呵呵噠噠的笑聲在院子里都能夠聽清楚。
秦瑤嘆息道“這嘻嘻哈哈的性子,真是像足了你,身為太子卻沒有威嚴,以后可怎么辦?。 ?p> 獨孤晟不以為然道“他才多大,你就考慮這些,以后念書識字明理自然就穩(wěn)重了,不用這么著急。”
玉娘端上來兩甜一咸三樣點心,因小桌離獨孤晟近些,便都放在了小桌上。秦瑤就著獨孤晟的手小小的咬了一口,紅潤的小舌頭閃了一下就消失不見,嘴唇上粘著些許酥皮。
獨孤晟示意秦瑤靠近,大手撐在獨孤宇邊上,另一只手扣住秦瑤的后腦,將酥皮舔舐干凈。
秦瑤紅著臉四下打量,獨孤晟輕笑“她早就躲出去了?!?p> 手邊沒有趁手的東西,秦瑤只好湊活著把獨孤宇的帽子扔到獨孤晟臉上,憤憤不平道“你干什么呀!”
獨孤晟不顧她怒目而視,拉著她的手溫柔而不容抗拒地輕輕揉捏。“讓我搬回來住吧。”
讓獨孤晟搬回來,等于是默認他興風作浪,秦瑤并不情愿??稍讵毠玛商咸斓墓菹逻€是軟了身子,默許了他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