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洲的后腦勺磕了個大包,疼得直嚷嚷,楊青音嚇壞了,忙讓玉翠去請大夫。
她忙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柳元洲,急道:“磕哪兒了?是這么?”
她話音一落,手按在了他后腦的一處位置。
“嘶——,疼!”柳元洲高聲開口,卻還不忘偷偷觀察楊青音的神色,見她一臉焦急,他心中莫名得意起來。
哼,倘若心中無他,又如何會這般關(guān)切?裝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可到底是露餡了。
楊青音輕輕替他揉著后腦,一臉擔憂地道:“你腦子本就不好使,倘若磕出個什么后遺癥該如何是好啊……”
“楊青音!”柳元洲面上染了一層薄怒,濃黑如墨的眼也漸漸深邃起來,“在你眼里,我便這么差么?”
楊青音語塞,自知方才說錯了話,可她性子也有幾分傲氣,拉不下臉來道歉,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么挽回才好。
柳元洲盯了她一會兒,突然身手推開她,徑自起身賭氣走了。
這脾氣,還真是同從前一般無二!
楊青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暗自懊惱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從前就是如此,我二人誰也不肯忍讓道歉,我已活了一世,還同他計較什么呢……”
入夜。
柳元洲回到臥房時就直奔自己的書房去了,楊青音聽見動靜,忙湊到門口去看,卻見此刻的他竟然在看書。
心中的愧意漸重,楊青音又后悔自己口不擇言說出的話了。
她緩步上前,柳元洲眼皮都未曾抬起,目光依舊盯著手中的書。
楊青音微微低頭看他,輕咳一聲道:“你后腦……還疼不疼了?”
柳元洲冷哼一聲,也沒看她,幽幽開口,“左右我腦子不好使,多疼些少疼些又有何妨?”
“……”
她從前倒不知道,他竟如此記仇。
楊青音抿了抿唇,又湊近了他些許,小聲道:“我之前也是急壞了,我只是擔心你……”
柳元洲將手中的書‘咣當’一聲摔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聲音竟是從未有過的淡漠,“娘子究竟是關(guān)心我這個人還是關(guān)心我的‘腦子’?”
見她不語,他終是沒忍住,豁然起身,雙手抵在桌案,傾身湊近她一字一句地道:“亦或是你只想將我變成你心中的‘齊思林’,是么?”
“你說……什么?”楊青音楞然看他。
她知道自己一時著急說錯了話,可換來的卻是這番冷言冷語的譏諷,怎么又提起了齊思林?
若不是為了他們的以后,她又何須這般費盡心思逼迫他?!
楊青音突然覺得眼角發(fā)酸,她想也不想直接抽出筆架上最粗的狼毫,蘸上飽滿墨汁,二話不說直往他月白色紗衣上戳過去。
“楊青音!你瘋了么?!”柳元洲雙眸圓掙,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眼眸發(fā)紅地瞪著他,哽咽道:“看到了吧?墨汁染身你都受不得,憑什么不分青紅棗的往我身上潑臟水?!”
柳元洲心頭一顫,撇開臉悶聲道:“你從前與齊思林的事情,整個鄞州城無人不知,你們是才子佳人,我又算什么?紈绔子弟罷了……”
“你既然知道,當初還娶我?!”楊青音憤憤開口。
“我……”柳元洲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想了半晌,剛要開口,楊青音卻已先發(fā)制人,“娶了我又不想負責了,是不是?”
“自然不是!”柳元洲想也不想地開口,眼見著她晶瑩的淚水落下來,再顧不得許多,上前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他雙臂收緊,悶悶地道:“我柳元洲雖有些紈绔,可到底是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做不出那些拋妻棄子的勾當?!?p> 他放開她,抬手輕柔地為她抹去淚水,聲音亦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別哭了,我再不惹你生氣了,可好?”
“柳元洲!你若是再敢提旁人來噎我,我便將這一張人皮給你揭了!讓眾人都知道你鄞州柳元洲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
柳元洲低低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一雙桃花眼眸中盡是繾綣溫柔,“還說自己不是母老虎?哪個女子動不動就要揭夫君的皮?”
“你!”
“好了,我不說了,我看書?!绷拚f著,全不在意身上的臟污,又坐回椅子上認真看起書來。
楊青音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回了內(nèi)室。
半夜,她睡得正熟時突然覺到腰間似被溫暖桎梏,不適的感覺迫使她幽幽轉(zhuǎn)醒,她側(cè)頭一看,驚得猛然坐起。
“柳元洲!你為何在我的床上?!”她說著,抓起一側(cè)的軟枕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了過去,“下去!給我滾下去!”
柳元洲原本正做著無邊美夢,可誰想到竟突然遭了‘疾風驟雨’,他本就起床氣大,清醒后自是不悅,怒道:“你這女人歹毒的很,想謀啥親夫不成?!”
“你!”楊青音再沒多說什么,趁他揉眼睛之際,抬起一腳便將他踹到了地上。
“楊青音!”柳元洲這一次是真的怒了,前些日子,兩人都別扭著所以分房睡便罷了,方才事情都說開了,這女人怎的還是如此潑辣地對他?
他娶個美嬌娘味道都未曾嘗過,卻三番五次被欺壓成這般模樣,顏面何存?
思及此,他二話不說利落起身,握住她的雙臂按住,“楊青音,你當真欺人太甚!”
楊青音嚇了一跳,慌亂開口,“你……你要做什么?”
柳元洲俊眉微挑,薄唇微勾,湊近她道:“你說呢,娘子?!?p> 他著意咬重了‘娘子’二字,驚得柳青音頭腦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