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音聽他聲音透出一股莫名委屈,心也軟了下來。
“那那可還會懷疑我?強拆我的信來看?”她回身盯著他道。
“娘子,我再不會了?!彼吐曢_口,仿佛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
楊青音松了口氣,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一側(cè)的玉翠,吩咐道:“送回去?!?p> “是,小姐?!?p> 柳元洲見她沒了要走的心思,臉上終于有了笑意,竟當(dāng)著眾人的面為她捏起了肩,“我就知道娘子不會丟下我……”
“若你下次再敢懷疑我,我便再不回來了!”她瞪著他,冷聲道。
“不敢了,我再不敢了?!?p> 好不容易將柳元洲遣去書房,楊青音這才回了臥房去看信。
“少爺平日里都在書墨苑念書,他是如何知道有人給我送信的?”楊青音疑惑地道。
好在她多生了個心眼,在與齊思林通信之前,便讓他在信中用了暗語,尋常人乍一看是家書,可按暗語讀來,卻并非如此。
“會不會是福叔或者看門的小廝?”
楊青音搖搖頭,“我與家中通信已有七八日,他們?nèi)粝敫嬖V元洲,也不會等這么久?!?p> “那會是誰……”
正待玉翠疑惑不解時,楊青音又吩咐道:“你等下去打探何人去了少爺?shù)臅?,速速回來報我。?p> “是?!?p> 入夜,云兒將今日之事報給月娘時,她不免有些失望。
“當(dāng)真只是家書?”
“柳少爺親自看了,不僅如此,還放著眾人的面,給那個女人道歉……”
“什么?!”月娘豁然起身,云兒斟酌一番,才又開口道:“小姐,她會不會查到是我……”
“呵呵,查到又能如何?無憑無據(jù),她也等同于胡亂懷疑罷了?!?p> 月娘眉心微蹙,仍舊疑惑,“我總是覺得事情并非這般簡單,楊青音……”她一頓,一字一句地道:“她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我們再想查她也來不及了,小姐,您后天便要去張府了?!痹苾杭奔遍_口。
她知道她心中并無張致庭,所以便想找個機會間隙柳元洲和楊青音二人,好給月娘一個插足的機會,可是如今看來,卻是白費功夫了。
“你以為我想么?!”月娘突然抬高了聲音,冷眼看她。
“若我自小便是楊青音那般的家境,何至于淪落此地?!”
她長吁口氣,抬手揉了揉額頭,有些疲憊地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云兒咬了咬唇,這才忍著一肚子的委屈出了門。
快要回到自己的臥房時,才敢低聲抱怨,“當(dāng)初我勸你早些搭上柳少爺你便不聽,如今淪落到這般地步卻又要拿我撒氣,明明是自己無能,又與我有何關(guān)系?”
她自顧自地說著,這才開門回去,全然沒有察覺到身后不遠(yuǎn)處還有旁人。
待玉翠回去將自己探聽到的與楊青音草草一說,楊青音便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不發(fā)怒,只抿了口茶,幽幽開口,“如此說來,我還救了個白眼狼?!?p> “可不是么,小姐,您當(dāng)初當(dāng)真不該救那對主仆,他們不僅不知恩圖報,還如此害您,好在少爺明智,將他們送出了府,若非如此,還不一定要鬧出什么事來呢?!?p> 楊青音瞇了瞇眼,對她所說的話不置可否。
“小姐,此事您當(dāng)真想就這么算了么?”玉翠問道。
楊青音猶豫片刻,正要說話,臥房的門便被人推開了,柳元洲捧著一卷書冊進(jìn)來,對玉翠使了個眼色,玉翠忙出去了。
“你為何將這書搬了回來?不學(xué)了么?”楊青音上下打量他一眼,他卻只是笑意盈盈地看她,也不說話。
“到底怎么了?”她上前問道。
柳元洲輕咳一聲,這才將書放在桌上,有些得意地道:“陳夫子說我如今大有長進(jìn),可以換些更深的書來學(xué)了,這些可以放一放了?!?p> “當(dāng)真?”楊青音眼中亦是難掩喜悅之色。
“自然,娘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陳夫子。”
“我信?!彼锨氨ё∷y掩心中激動,一字一句地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他回抱住她,吻了吻她的發(fā)絲,柔聲道:“既然如此,娘子可有對我的獎勵?”
他略微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楊青音身體一顫,面色羞紅,小聲道:“你想要什么獎勵?”
柳元洲低低一笑,貼在她的耳邊說了句話。
楊青音豁然抬頭看他,滿眼羞惱,“你不要臉!”
他痞痞一笑,湊近她的側(cè)臉親吻起來,“要臉做甚,我只要娘子……”
兩日后,張致庭已帶著迎親的隊伍來了柳府,雖是納妾,可張致庭也是做足了場面,絲毫不亞于尋常人家的納正妻子之禮。
月娘已在房中梳妝完畢,剛要蓋上蓋頭,門便被人推開了。
她本以為是喜娘來了,可抬眼一看,卻愣住了。
楊青音對她笑笑,淡淡地道:“怎么?月娘見到我覺得吃驚么?”
月娘忙搖頭,面上擠出一絲笑意,“自然不是,柳夫人來送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p> 楊青音看了眼身側(cè)的玉翠,她忙將一個檀木錦盒遞給了月娘。
“贈金銀玉器略顯俗氣,贈詩書文字略顯寒酸,月娘既然曾經(jīng)親手為我制了雙繡鞋,我便贈你一方金絲羽線繡的手帕好了?!?p> 月娘打開盒子看了眼,里面那一方淡粉色的手帕上繡的并非什么花樣,竟是一行小字。
‘好自為之‘
她握緊了手帕,突然對她笑了起來,“原來,這便是柳夫人的‘心意‘啊,月娘受教了?!?p> “受教了便好?!彼砗髷[擺手,兩個喜娘走了進(jìn)來,楊青音淡淡吩咐道:“吉時快到了,將小姐送走吧?!?p> “是?!?p> 月娘蒙住蓋頭,走到楊樹青音的身側(cè)腳步微滯,低聲道:“柳夫人,后會有期。”
楊青音站在門口看了眼漸行漸遠(yuǎn)的花轎,心中突然升出些難言的恐慌。
她上一世的時候并不關(guān)心柳元洲,更沒在意過月娘的結(jié)局是如何,可如今看來,有些事情已經(jīng)開始漸漸脫離了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