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五夜（三）

　　牛皮糖一樣的司馬亮，看這架勢，是鐵了心的要黏上李長生。

　　李長生完全不搭理他，他的話語照樣也沒停。

　　對于這樣的人物，對付起來，李長生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畢竟是法治社會出來的人，對付這種牛皮糖，對你又畢恭畢敬的，你總不好動手打他吧？

　　當(dāng)然了，李長生不想搭理這個司馬亮，其實還有點他不想讓人知道的原因。

　　昨天送司馬亮去看大夫的時候，大夫給李長生交代說病人被打的有點內(nèi)氣淤積，也就是有點氣胸，然后讓沒事多吹吹豬尿泡排氣。

　　然后大夫就李長生去買，結(jié)果李長生很淡定的說：買幾十個夠不夠。

　　當(dāng)時大夫就不淡定了：瘋啦？你買一個吹完了，放了氣再吹不就行了？

　　李長生：Σ(°△°|||)︴

　　李長生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個大夫關(guān)愛智障兒童的表情。

　　都整的李長生自己惱羞的想著是不是自己也要去掛個精神科了。

　　再想想，這個年代也沒有精神科。

　　據(jù)說，這個年代，有些野蠻的醫(yī)生，病人哪里壞了，就直接給病人來個忍痛截肢。

　　手壞了截肢手，腳壞了截肢腳。

　　這自己去看腦子，萬一再給自己來個腦部截肢，那TM不成了斬首了嗎？

　　想想就可怕。

　　正是因為這個露丑的丑事，李長生面對司馬亮這個在場者，那是分外的不待見。

　　當(dāng)然了，更大的原因還是這個司馬亮在李長生眼里分外的人品差有關(guān)系。

　　這倒不是系統(tǒng)顯示的，系統(tǒng)顯示司馬亮善惡值為-1，人品小壞，但不是什么惡人。

　　只不過司馬亮做的事情，特別招李長生討厭而已。

　　白嫖，多敗人品的事情。

　　更主要的是點了還不嫖，更敗人品。

　　還是點那么極品的“姑娘”，更敗人品還毀三觀。

　　不理會司馬亮的言語，李長生只顧著自己悶頭走路。

　　“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李長生被吸引了注意力，轉(zhuǎn)頭望去。

　　八匹馬高頭大馬，加上五個騎手，從鎮(zhèn)外緩步而來。

　　本就是騎在馬上，加之這五個騎手看著確實長得高大雄壯，雖然破衣爛衫的，但氣勢上卻頗有幾分山岳般的感覺，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當(dāng)然了，這跟他們有馬騎，李長生沒得騎有關(guān)系。

　　李長生最喜歡的，就是騎馬了，高頭大馬什么，他最喜歡了。

　　看著逐漸接近的騎手身下的馬鞍和馬鐙，李長生總覺得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李長生倒是說不太上來，總覺得應(yīng)該是跟自己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的樣子。

　　到底是不是不一樣，李長生也不敢確定，畢竟他除了曾經(jīng)在景區(qū)騎馬拍過照片，日常也沒怎么經(jīng)歷過真正的騎馬。

　　至于李長生其他時候倒是經(jīng)常騎馬，可這馬的品種她也完全不一樣啊。

　　小型的馬隊從李長生身邊走過，他看了幾眼，也就沒有再過多的關(guān)注了。

　　定睛看的時候，系統(tǒng)就已經(jīng)顯示了，五個騎手善惡值都是正數(shù)。

　　這就顯示，至少這幾個人不是什么惡人，而且還做過一些善事，起碼來說，這幾個人本性善良。

　　從早晨到現(xiàn)在，李長生除了在衙門里吃個幾個柑子，其余的連口水都沒喝，自然是想先去找家飯店吃點東西再說。

　　再行了幾分鐘，看到酒字招牌，李長生提步前行。

　　也是巧了，前面那幾個騎手，也在酒店前面剛拴好馬，準備進去吃飯。

　　這時候才仔細瞧到了，五個精壯的漢子，身高也不是太高，但是十分的強壯，皮膚紐黑，個個的滿臉大胡子，顯得異常的彪悍。

　　八匹健馬，李長生不懂相馬，當(dāng)然看不出馬匹的好壞，只是從感官上覺得，還是挺健美的。

　　這么俊美的馬匹，讓李長生看的分外的眼熱，并且還萌生了想買上一匹來騎騎的念頭。

　　畢竟，是個男人，都是有些江湖夢的。

　　鮮衣怒馬、仗劍天涯的少俠，是多少男人兒時的夢想，誰還沒有熱血中二過不是？

　　巧的是，這幾個漢子，吃飯就在李長生的旁邊，點的飯菜也極其簡單，一人幾碗米飯，才就點了兩個素菜五個人共吃。

　　眼見如此，等自家的菜一上來，李長生就直接提出了拼座的說辭，幾個人推辭幾句，也就答應(yīng)了。

　　不要臉的司馬亮，也厚顏坐了下來。

　　想了下，李長生還是沒太好意思攆他走人。

　　沒想到，司馬亮這個家伙，還真是個人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跟這幾個漢子熟絡(luò)的聊上了。

　　三言兩語不經(jīng)意間，就把這幾個人的底給套了個差不多。

　　從他們的交談之中，李長生很輕松的就得到了很多信息。

　　這幾個人都是耿直的關(guān)中漢子，在司馬亮這個不要臉的面前，還是太單純了些。

　　沒多久的功夫，所有的幾個人大部分底細，就被司馬亮給掏了個干干凈凈。

　　幾個關(guān)中漢子，是逃荒來的，在來蜀中之前，是個流浪刀客小團隊。

　　更準確點講，是個押鏢小隊，就是給商隊提供保護業(yè)務(wù)的。

　　現(xiàn)在蜀中還沒啥感覺，外面都快亂翻天了。

　　整天到處打仗，這五個人在關(guān)中地界實在過不下去了，一路往南逃荒，才來到蜀中地界。

　　五個人從前都是大晉軍中的騎兵，軍中老是發(fā)不出糧餉出來，老餓肚子，便脫逃成了流浪刀客。

　　幾個人相互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都是以前軍中的同僚，其中有個年紀大點名為馬利的，以前是個軍中的小隊率，現(xiàn)在算是這個小團伙的小頭領(lǐng)。

　　據(jù)他們自己說，在外流浪快有兩年了。

　　開始還好，這一年來，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本來團伙里有十幾個人，不斷減員之下，現(xiàn)在只剩下他們五個了。

　　實在吃不上飯了，這次到蜀中來，也是好不容易才接了個護鏢的差事，從漢中過來的。

　　下面再去哪里找飯吃，還不知道呢。

　　不過肯定不會再去北方了，太慘了，根本沒法活下去了。

　　北地如今那種悲慘的景象，從他們和司馬亮的一些對話里，可見一斑。

　　“實在是沒法過了，出去幾天，找不到一頓飽飯，整天餓的不行了。

　　咱們爺們又舍不下心去吃人，沒得法啊，實在是過不下去了?！?p>　　開始還客氣，但是實在忍受不住肉香，狼吞虎咽的馬利在吃飯的間歇期間，不由的感嘆著。

　　“還興吃人的啊？那些蠻子吃人倒是有些耳聞，怎么……”司馬亮故作驚訝道。

　　“嗨呀！可別提了，那些蠻子可不吃人嘛！

　　人家是直接養(yǎng)著，天天頓頓的吃！

　　咱們這些漢人，有些還不也有吃的，都是被餓逼瘋的，也是過不下去了都是?！?p>　　又一個狼吞虎咽的漢子，叫柳小三的插了兩句嘴。

　　緊接著，又有個叫上官狗蛋的接上了話茬：

　　“也就是咱們爺們狠不下心，下不去嘴才沒吃。

　　額可給你說啊，都有那些沒良心喪了天良的，直接開人肉店。

　　還說什么，叫……叫……

　　花五！叫什么來著？”

　　“米肉店！也叫兩腳羊店！”

　　被喊道叫花五的，回了句話之后，接著頭也不抬的繼續(xù)大吃起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

　　大概是吃飽的差不多了，這個上官狗蛋打開了話匣子：

　　“兩腳羊，那是蠻子的叫法。

　　咱們漢人里那些沒良心的，起的名好聽點，人肉不叫人肉，叫米肉。

　　意思就是吃米長大的肉。

　　就把人捆好了擺在那里，這要吃直接現(xiàn)宰活剝。

　　干他娘D！這群喪天良的！

　　這他娘D是人干的事嗎？

　　那些東西就他娘D不能算是不是個人！

　　都是他娘D是群畜生！

　　遲早遭天打五雷轟的貨！”

　　身在蜀中，聽說到處兵荒馬亂的，餓死的李長生這幾天倒是也有聽說。

　　可人吃人這種事，而且吃的如此明目張膽的，李長生還真是沒有見過。

　　不僅沒有見過，甚至在這富世鎮(zhèn)上聽都沒聽過！

　　耳聞著如此的人間慘劇，雖然在之前也曾有過心里準備，可真就這么聽人在耳邊實實在在的說起，李長生的心里，還是涌起了一陣陣的悲哀。

　　前世的李長生，關(guān)于這種亂世的景象，也在網(wǎng)上看到過一些，甚至兩腳羊和米肉的說法，也曾有所耳聞。

　　可那些都只是網(wǎng)上瀏覽而已?。?p>　　當(dāng)時來說，那是發(fā)生在歷史中的事情啊，據(jù)李長生很遙遠。

　　可現(xiàn)如今，親耳聽著這五個關(guān)中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的，一件件的說來。

　　這種人吃人的悲慘事情，僅僅是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李長生便感覺到全身的不寒而栗。

　　李長生聽得全身毛骨悚栗、汗毛乍起。

　　那是一種何等悲慘的地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