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川這一腳是徹底的將王二毛僅存的一線希望也給踹的灰飛煙滅,跌倒在昏暗的屋子里。因看到滿倉對著自己掄起了木棒,口中“啊!”的這一聲驚叫剛喊出來,誰知耿小川早已風風火火的離開,追隨隊伍去了。
王二毛吃了啞巴虧,上了耿小川的當,不想剛被踹進屋子一個趔趄卻又把那驚慌的掄著木棒的滿倉撲倒在了地上。滿倉在下,王二毛在上,剛躲過一劫的王二毛又怎能將這難得的機會錯過?回過神來,撲騰著雙腿愣是騎在了滿倉身上。伸出個大手掌正準備一巴掌呼啦到滿倉臉上,一回頭卻見那知娃不知何時撿了塊板磚正舉在自個兒腦門子旁。
“這還了得!這一板磚拍下去還不直接一命嗚呼了!”王二毛已經(jīng)揚起來的大巴掌正好舉過頭頂,和那邊上的知娃舉起的板磚停留在了一個水平線上!
王二毛騎在滿倉身上一手掐著脖子,一雙怒目圓睜著瞪著知娃。知娃手舉著板磚驚慌失措的注視著滿倉!
這甩出去的巴掌是拍不成,不拍也不成,三個人就這樣瞪眼接龍般的僵持著。
王二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知娃和身下的滿倉,“倆討飯的娃娃而已!”懸著的心也跟著目光終于放下!
“放下!”王二毛手指著知娃。
本就六神無主的知娃一聽這話,那板磚反而抓的更緊舉的更高了!
“把磚頭放下!”王二毛顯然沒把這兩個娃娃當一回事兒沒放在心上。
“知娃,別聽他的,打他!”被壓在身子底下的滿倉掙扎著提醒知娃。
滿倉額頭的傷疤因這打斗掙扎早已脫落,傷口的淤血已經(jīng)發(fā)黑結(jié)了痂。
身患鼻炎以及哮喘病的王二毛滴溜著鼻血,這娃兒身上的惡臭味早讓他得鼻子仿佛十幾只螞蟻在掙扎著。再這樣僵持不下,不用這倆娃兒動手,自個兒都恨不得把自個兒弄殘了。
王二毛實在忍受不了這羊屎蛋子的惡臭味,一松手側(cè)翻過身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兒,嘴里有氣無力的叫罵著:“熏死了,熏死了,臭要飯的。”
滿倉借著王二毛翻身喘氣的當兒,一個鯉魚打挺爬起身來,又把那打狗用的木棒舉在了王二毛的腦袋旁。定睛一看,這可倒好!剛剛還叫囂著吆五喝六的王二毛,現(xiàn)在是平攤在了地上,瞪著一雙煞白煞白的眼睛,胳膊腿兒抽搐著。嘴角像那上了岸的螃蟹一樣往外冒著白泡泡……
知娃膽小,高舉著的磚頭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這咚的一聲聲響也讓傻愣著的舉著棒子的滿倉瞬間如夢游般的神兒回到了身上。心里暗叫不好,手忙腳亂中在那王二毛的身上踢了幾腳,卻還是一副將死又死不了的模樣,驚得滿倉、知娃倆娃兒連忙往后退了幾步。
再看那躺在地上的王二毛,呼嚕呼嚕的喘著的氣兒是出的多來進的少。
“這可咋辦!”知娃盯著滿倉在那空地上急得直跺腳。
“裝死?不像!”滿倉嘟囔著,卻不知如何是好。
往出逃吧,門又被從外面拴上了,不逃吧,巴掌大的屋子里卻又躺著個死人瘆的慌。倆娃兒哪見過這場面,急的團團轉(zhuǎn)又不知還怎么辦!
“窗子!”滿倉情急之下把目光放在了窗子上,這許是唯一的出路了。
再去掃視那窗外,四下里依舊空無一人,斑斑點點的太陽光透過好大的泡桐樹在鋪滿青磚的地面上閃爍著。枝頭調(diào)皮搗蛋的麻雀鳥嘰嘰喳喳的在樹葉與地面間來回跳躍穿梭著。一副忙碌的景象。
破窗而出的想法顯然不切合實際,原來這通天洞穿過這厚實的黃土層,距離另一邊也不過十米左右的距離。動靜一大,另一邊封鎖洞口的白狗子必然會覺察,萬一趕過來……
滿倉不敢再往下想,哥倆來回的在這低矮的槍械庫里走動這,恨不得地面上馬上顯現(xiàn)出一個地洞來。
知娃的眼光沿著屋頂掃視著,突然停在了正中間的天窗上。原來這白狗子一室兩用,不光用于存放槍械,晚上值班的人員還要坐在電話機旁守夜。槍械庫是私密的地方,怎可能敞開了門窗?于是就在屋頂上開了一口不大不小的天窗。天窗的作用不光用于換氣,正午的時候昏暗的屋子里還能照進這許陽光,還起到了一定的防潮作用。
要打開這口天窗,需要長一點的梯子即可??墒强帐幨幍奈葑永锍说厣咸傻木褪莻z半頭高的娃兒,顯然是夠不著。
知娃和滿倉幾乎同時將目光集中在了這天窗上。
鬧騰的正歡實的麻雀鳥兒尚且有自由,而兩個半大不小的娃兒,卻被關進了這牢籠一樣的庫房里!
“上房梁!”滿倉就像以往在山林子里發(fā)現(xiàn)了鳥窩一樣,眼前一亮滿臉都是欣喜的模樣。
照著以往的習慣就著屋子中間的立柱,那滿倉就像一只機靈的猴子一樣哧溜溜的爬了上去。屋頂?shù)奶齑皬睦锩姹焕卫蔚乃┥?,一根結(jié)實的方木頂在兩端的木制凹槽上。要打開的卻要費一些力氣。滿倉個頭不夠,伸手踮著腳就是夠不著。實在無奈只能向站在地上的知娃求助,知娃見狀連忙將身邊的打狗棍子踮著腳給遞了上去。一切就緒,只待滿倉手上的木棒往上一頂,就可以逃出這昏暗的牢房。
“往墻邊靠!”滿倉試了一試木棒的長短,確認萬無一失后,示意知娃躲開,避免被掉落的窗栓砸傷。
咣當一聲響,插在凹槽里的橫木隨著木棒的敲擊顫抖了一下,隨即噌的一聲彈開,擊打在了屋頂橫梁上,一個扭身直愣愣的掉落下去。
地上躺著的王二毛昏迷著,睡得正酣,這調(diào)皮的窗木栓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不偏不斜不依不饒咚的一聲正中王二毛的鼻梁骨。王二毛渾身一哆嗦,就像剛剛還魂回來的僵尸一般直愣愣的坐起身,歪著脖子左右各掃視了一眼。瞬既一個踉蹌連滾帶爬的撲將過去兩只大手就像磁鐵一般扣在了知娃的腿上。知娃吃了一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掙扎著抽出一條腿,抬腿用力一踢腳尖一軟乎,噗的一聲正好踢在了王二毛的嘴巴上。鞋底上沾滿了血漬及數(shù)不清的白泡泡。
王二毛呻吟了一聲,一松手沾滿灰塵的手瞬既捂在了嘴上,鼻孔的血跡還沒干,嘴巴上又挨了一擊。
“我操你娘的!”王二毛憤怒了,萬分的狂躁。扶著墻兇惡著臉爬起身,踉踉蹌蹌罵罵咧咧的張著一張血盆大口嘴角滴著血要找這知娃算賬。剛剛打開天窗的滿倉站在亮光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兒來。知娃順著墻躲閃著,叫喊著滿倉趕緊下來幫忙。
王二毛是一棍子回過了魂兒,一腳又踹得滿眼放光。這一頓折騰,渾身哪還有力量,才往前挪了幾步,腿一軟一頭栽倒在了那窗栓上。趁著王二毛跌倒的當兒,知娃迅即攀著那立柱竄上了橫梁,早已站在屋頂上的滿倉一搭手,就躥出了那口明晃晃的天窗。順著屋頂正好跳進洞口邊的土梁上,順著土梁子歡呼著一路朝東直奔鎮(zhèn)子里去了。
屋里屋外偌大的動靜透過并不幽深的通天洞,傳到了守兵的耳中。忙派人去看,房門一打開,只見那天窗敞開,王二毛正扶著墻瞪著惡狠狠的眼睛,扶著立柱沖著進來的哨兵咧著血粼粼的大嘴巴子發(fā)愣。剛要說話,那衛(wèi)兵愣了一下。一轉(zhuǎn)身咣當一聲又把門從外面插上,沖著通天洞那頭的衛(wèi)兵叫喊著:“快來人啊,王二毛要逃,從房梁子上跌落了。摔了個半死,流了好多的血?!?p> 王二毛扶著墻晃晃悠悠的湊近門口處,隔著那扇結(jié)實的門扇,沖著外面喊了聲:“我操你媽?!睙o奈力氣用盡,出不了聲,一頭又栽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