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水面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青彥連忙去看。
水面緩解了瑞德掉落的沖擊感,卻仍不可避免一些磕碰,瑞德?lián)沃孛鎻乃镒顺鰜怼?p> 形容很是狼狽。
額頭上還滲著血,剛滲出來便被雨水稀釋開。而左腿狠狠得磕在了一塊被大雨沖過來的金屬板上,挪動間半條腿都有些發(fā)麻。
阻力很大,艱難得淌著水到了石階旁,瑞德扶著墻面一邊往上走,一邊慶幸幸好不是普特掉了下去。
把普特關(guān)在瑞德的屋子里,青彥忙跑回自己房里把止血止疼的藥劑都抱了過來。
然后扶著瑞德進屋子,觀察到額頭上只是簡單的擦傷后,便問道,“還傷著哪里了?”
“腿,磕得狠了,半邊都是麻的?!?p> 膝蓋那塊布料都被金屬板劃破,混著污水泥沙的傷口翻出了紅肉,有些可怖。
青彥連忙給他清洗消毒,傷口很深,盡管沒有被那塊銹跡斑斑的金屬板刺穿,卻也剜去了大塊皮肉。
消毒藥劑倒在傷口上時立刻便冒出了白色的煙霧,那塊皮肉被沖洗得發(fā)白。
這種藥劑的效果很好,痛感也劇烈,但青彥見瑞德面上沒什么痛感,不由得感慨這份麻痹感的好處,能讓他輕松了不少。
青彥的位置恰好遮擋住了普特望見傷口的視線,他趴在石臺上,想伸手要瑞德抱。
卻被瑞德拒絕了,他看著自己進來時帶的一路污水,搖頭安慰普特,“我太臟了?!?p> “好了?!鼻鄰┳岄_了位置,露出了包著紗布的傷口。
“疼疼?”普特皺著一張包子臉看著瑞德的傷口。
“不疼?!?p> 瑞德?lián)u頭,拿一旁的紗布擦干凈了手才輕巧得給了普特一個栗子。
“看你下次還亂爬?”
普特也是淋濕了的,金色的小卷發(fā)軟趴趴得,瑞德沒伸手去摸也知道他的小臉蛋是冰涼的。
“能麻煩你幫普特泡個熱水澡嗎?”瑞德有些心疼,便轉(zhuǎn)了頭看向青彥,“也幫他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感冒了。”
青彥自然沒有拒絕。
等把洗得干干凈凈看著又白又軟軟的普特放到了石臺上,他的臉猶帶著熱氣,紅撲撲的。
他一被抱出來,便眼巴巴得盯著普特。
瑞德安撫得沖著他笑了一下,克制住手癢想要捏他肉肉的小腮的沖動。
“我放了熱水,”青彥看著他滴水的衣裳,勸道,“你也快去洗個澡吧,還有這臟衣服也換下來?!?p> 瑞德的傷口很深,治療藥劑的功效也就不甚明顯。青彥又涂了一層隔水膜,這才扶著瑞德去了浴室。
“麻煩你了。”瑞德點頭,又表示自己可以清理,麻煩青彥幫忙看顧一下普特。
青彥出來時正對上普特的目光。
普特坐在那里,向這邊張望著,幼小而柔軟。
青彥走了一步,普特的視線跟著他動,青彥便又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他是不擅長與人交往,即便普特只是個孩子,而且又乖又軟,可他平時見著普特時也都有人在旁邊的。
與普特清亮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青彥才紅著臉小聲得問:
“你冷了嗎?”
“要不要吃東西?”
“這個玩嗎?”
然后普特便沖著笑瞇了眼睛,青彥瞬間便自在了許多。
普特盯了他一會兒,見他不與自己笑鬧,便從旁邊摸了一個玩偶,自己捏捏玩玩得十分認真,青彥就站在旁邊安靜得看著他玩。
瑞德洗得很快。
換了干凈的衣裳,扶著墻便走了出來。
但那傷口卻又滲出了血。
“你怎么自己出來了?”青彥連忙去扶,皺著眉看他的傷處,“這樣不利于愈合?!?p> 瑞德順著他的視線去瞧,傷口又裂開了,因為腿還是麻痹的,他動作稍微大些,傷口撕裂開了,自己也無知無覺。
血已經(jīng)滲透了紗布。
瑞德愣了一下,有些歉意,“又需要麻煩你了?!?p> 普特聽到動靜立刻就抬頭看他,然后便被血淋淋的傷口嚇了一跳。
拆掉的紗布上,血跡糊成了一團,甚至粘膩在了皮肉上。
普特只愣愣看了一眼便被瑞德伸手擋住了視線,卻仍被嚇到了。
瑞德的掌心有溫?zé)岬臐駶櫢?,他無奈得啞聲笑了笑,把小娃娃抱進了懷里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慰。
普特先前被瑞德拋給青彥時還無知無覺得笑,等見到青彥給瑞德包扎時后知后覺多了害怕,看見到著血的傷口,小臉頓時便苦成了一團,淚眼婆娑。
他若哭鬧得大聲些,反而不會讓人那么無措,小聲得淚汪汪的格外讓人心疼。
瑞德揉著他的發(fā),又拍了拍他的背心。
普特哭著哭著便打了個嗝,瑞德又心疼又好笑。
很溫馨,像極了一對父子。青彥把藥劑放好便悄無聲息得退了出去,把空間留個了這“父子”二人。
好不容易被哄好了,不哭了也一直皺著秀氣的小眉頭,放在手邊的玩具一眼也不看,只趴在瑞德腿邊,一直盯著那圈紗布。
“嚇到了嗎?”瑞德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濕濕涼涼的。
普特喃喃:“痛痛!”
瑞德?lián)u頭,“不疼?!?p> 普特皺眉放大了聲音,“痛痛!”
雖然還是個小娃娃,卻固執(zhí)得狠,瑞德無奈,便看見普特低下頭吹了兩口氣。
“呼呼~”
普特鼓著腮幫子往紗布上吹氣,一邊奶聲奶氣得念著“痛痛飛飛”的咒語。
這是以往格林恩在他磕碰到時安慰他的臺詞。
稚嫩的話,最純粹真摯的關(guān)心。
瑞德伸手揉著他的金發(fā),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痛痛飛走了,叔叔不疼。”
普特漂亮的紫眼睛亮晶晶得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仿佛在問是不是真的。
瑞德在他的純粹的目光中點頭,“我不疼哦,小普特餓了嗎?”
算了算時間,普特睡了有兩個小時,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餓了。
普特趴的姿勢改為坐的,低下頭,肉肉的小手拍了拍鼓鼓的小肚子,點點頭又看向瑞德,“吃吃。”
這動作很有感染力,瑞德伸手也摸了摸他的小肚子,不由得輕笑,“好,那我去給普特煮飯?!?p> 不疼并不是欺騙普特的,瑞德的傷腿麻痹感分明,倒是察覺不到疼痛,他把腳放了下來,落地有些不實感,適應(yīng)了幾秒鐘才回身叮囑普特,“乖乖得呆在這里玩,不要亂爬,我很快回來?!?p> “乖乖?!逼仗匮鲋樋粗J真得點了點小腦袋,態(tài)度很誠懇。
瑞德見他離邊緣近,雖然有圍欄,對先前的狀況卻仍心有余悸。
“算了,我還是抱著你吧?!比鸬掠职阉麚圃诹藨牙?,然后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普特只張了張嘴,呼呼著,露出白生生的小乳牙和粉粉的牙床。
會心一擊。
瑞德再次被他的可愛打敗了。
等入了夜,瑞德望著不知不覺間睡得迷糊的小娃娃,趴在自己的胸口上打著小呼嚕。
腿上還是又麻又酸,睡意襲來,瑞德想,姑且算是有驚無險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