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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歡

章外四——良渚今如夜

霽月歡 霂十五的小小 3087 2024-09-08 13:45:24

  從帝后為今如夜安排作織晝仙子后,至來良渚前,她在九重天上度過了仍有,約莫兩三百年的光陰。

  帝后娘娘喜她善解人意,一時間也沒有個其他更體心的人,能在身旁接下她的位置,便遲遲以沒有找到更適宜她修煉的凡世為由,未讓她領(lǐng)了仙職下屆去。

  有一回,帝后娘娘帶今如夜并著一眾仙娥,同去月宮采桂。半途之中,今如夜余光閃過,看到了商炏正風(fēng)塵仆仆,入了南天門,直往凌霄殿去。今如夜思忖半晌,定了決心,扯了個謊,向帝后娘娘稱,忘記帶那樽能夠采集月桂中蘊藏月色精華的云藻瓶,需回一趟倚宸宮。帝后娘娘不疑其他,允了。

  今如夜便暫時抽了身得了個時機。

  靈霄殿外,各處仙島林立,仙娥們在勤謹(jǐn)辦著各色差事,仙將們守著各處通行橋門。在帝后娘娘身邊多年,自然認(rèn)得她的并不少,今如夜遂匿了身影,等在一棵已經(jīng)枝椏履地,繁茂非常的烏金子背后。

  流蘇瑩瑩,花絮落滿地,似遍野厚厚白雪,讓她恍惚這是在那處,與白術(shù)相守十年的人間。

  烏金子距離凌霄殿不遠,恰恰生在凌霄殿至倚宸宮的路上。商炏回一趟九重天,向天帝稟告所領(lǐng)各職辦理的情況后,必然去到倚宸宮中拜見帝后娘娘。

  等在這里,今如夜一邊回憶,其實也一邊忐忑。這多年,入了九重天之后,自己的心思藏得極深,此番有個什么后果,她已是無所謂,重要的是,大殿下商炏可有半分記得白術(shù)?

  這般想著,以至于等到商炏都走過了幾步遠,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大殿下留步?!苯袢缫怪浦沟?,語音有些微顫抖。商炏的容貌同白術(shù)不同,但是這么多年,她也已經(jīng)爛熟于心。只是,這是第一次同他說話。

  商炏腳步一滯,常日里九重天上的仙娥,沒幾個敢同他說話,更不會有人膽敢攔下他的步伐,他沒有回身,等著來人。

  今如夜鼓起勇氣上前,平復(fù)了心緒,道:“帝后娘娘此去月宮,殿下可稍等?”

  商炏聽此更為不解,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的仙子,飛云斜髻中,簪一根鑲紫心白蕊白術(shù)花的烏木簪,目光急切,眼含熱淚。

  “原是一只靈狐。”商炏心道,又看了她腰間別著的沉鳴梭,道:“你就是母后宮中,那位織晝仙子?”

  今如夜低頭看了看腰間,點點頭,又望著商炏那雙,如夜色幽潭的眼眸,道:“我是今如夜?!蔽鍌€字說完,兩行熱淚滾滾落下。

  她是今如夜,是白術(shù)救下的那只狐貍,是白術(shù)的妻子,是說下輩子還要遇到的那個人。

  “你還記得白術(shù)嗎?還記得我嗎?”這是今如夜心中想說,卻隨著眼淚落下而沒有問出的話。

  “哦。”商炏似乎并未為此有任何動容,似乎并不為她這樣一句話,有任何心念轉(zhuǎn)動,只看了看倚宸宮的方向,又轉(zhuǎn)身欲離去,離去前同她道:“織晝仙子請轉(zhuǎn)告母后,此番仍未有予繹的消息,天帝交代事務(wù)繁忙。未作拜見,請母后見諒。”

  寥寥幾語,在他眼中,她不過是帝后宮中,或許樣貌都無二致的普通仙娥罷了!

  今如夜還沒有回過神來,商炏離去的背影便已經(jīng)漸行漸遠了。須臾多年,此刻終于眼淚如大雨傾盆,她實在壓抑了許久,此時眼淚伴隨著烏金子的翻飛花絮,落入這九重天的玉石仙臺,散作塵埃。

  此后不久,她便來到了良渚。

  幾個月前,在商炏離開后,良渚連下了幾日的雨,冬雨凝凍,城鎮(zhèn)似乎冰封在霜雪之中。

  今如夜同春雨和楚丘商量了一整夜,予繹是否真的會來?究竟何時會到?而她們要如何拖住再次到來的予繹,且做的隱蔽不讓他有所覺察?多個方案均是不滿意。

  最后,還是楚丘自告奮勇,提出由自己扮作兇獸,佯裝捉拿捕殺城中凡人。既然有妖行兇,那二殿下必然會來捉他,他想法子多拖一拖,或許便能讓二殿下留一留。

  為了將戲作的足一些,當(dāng)夜,楚丘便搬到了城外的山林之中。不過三日,城中傳言四起,道,有一頭丈高的兇獸,像是一頭狼妖,在四處捉人,城中已經(jīng)四五人被抓進了山里,到處已是人心惶惶。

  春雨將傳言帶回來的時候,同今如夜道:“周圍四鄰在勸我們近日別出去,外頭不安生。這戲雖開場,但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太妥,這心里也總是不安,三日沒睡個好覺。楚丘,他不會出什么意外罷?”

  當(dāng)初此計定的也有些倉促,奈何楚丘執(zhí)意如此,今如夜其實心中也沒底,但還是寬慰春雨道:“雖說楚丘是狼妖沒錯,但哪里就有丈高了?傳言嘛,總是說的夸張,你看我不也被傳言傷害過?放心,我留意著呢!”

  聽此,春雨臉上的不安更重了一層,嘆息道:“你被傳言傷害的還不夠了?那次是沒有什么人敢捉你,這次我們可是等著九重天上的殿下上門來捉???”

  “是,九重天上的二殿下是戰(zhàn)場上歷練過來,修為術(shù)法都屬上乘中的上乘,但……他,傳聞不像大殿下那個樣子,應(yīng)該比較好說話的?!?p>  春雨聽此,一絲被安慰到的感覺都沒有,接著道:“我還是覺得不妥。城中傳言中還說,這狼妖在山中修煉多年,山中能吃的都已經(jīng)吃了個遍,加之這個冬天格外冷,山中更沒有吃的了,就下山為禍人間。且不說能不能等到二殿下,就這處凡世中,就頗有幾位有些道行的,這番為個揚名立萬,就要先去山中擒楚丘了?!?p>  “你放心,不會的。楚丘對付他們不用愁,那些被捉去的楚丘會安置好的?!彪m說安慰了春雨一番,但是今如夜還是在惴惴之中熬了半月,才終于等來了予繹。

  予繹到此,今如夜想的是,必然會先來小院見她,同她打聽商炏。她再挑個不起眼的話頭,說起此處凡世或在上回之后,又遭了其他力量的窺視,此番現(xiàn)出個狼妖。然后,她再同予繹一道前去捉拿,多繞幾個圈子拖一拖,隨后讓楚丘假裝被降伏,這番便算是全了商炏所托。

  但事與愿違。

  或許是入了這里就已經(jīng)聽說“妖狼危害良渚”的流言,等她接到消息時,正是予繹入了山中,不費吹灰之力找到楚丘,欲就地正法之時。她匆匆而來,也僅僅來得及扔出沉鳴梭,保住楚丘一條命而已。

  較之先時同陌桑神君一道前來,聽她稟告良渚異動,和相關(guān)線索時的模樣不同,那時的予繹沉默凄苦,今如夜見了,都不覺感嘆這位殿下歷經(jīng)了何事?

  這次的予繹,目光如炬,威風(fēng)凜凜,寬袖長袍將神姿襯托得是生人勿近,在冬日深山的雪地里,今如夜攔跪在傷重的楚丘身前,看著神劍翊龍寒光凜冽,天上飛落的雪都避之不及。她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聽予繹道:

  “兄長,就是讓你這樣絆住我的?”

  每一個字都是重音,代表著不屑。今如夜心中苦笑,商炏給她留下的究竟是怎么一件難為的事?。克鎸Φ目墒蔷媒?jīng)沙場,戰(zhàn)功赫赫的九重天二殿下,當(dāng)初商議時心中那抹無法言說的不安,此刻才算終于摸清楚。若是二殿下為拖住商炏而來,那甫一入此界,就必然能感受到商炏已經(jīng)離開。

  除卻術(shù)法修為,他們本就是血親兄弟??!

  “今如夜啊今如夜,你可真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苯袢缫剐闹羞@樣想。

  “殿下既猜到,懇請網(wǎng)開一面,饒過楚丘?!苯袢缫雇艘谎垡呀?jīng)血流不止,傷重昏死過去死的楚丘,不忍道:“此事本同他無關(guān),他也并沒有真的傷人。前一段時間‘請’過來的那些凡人,也均有好好照料,安置在安全之處,小仙已經(jīng)安排春雨,送他們回家去了?!?p>  予繹輕蔑笑道:“織晝仙子用詞講究。良渚何地?你既為此處織晝仙子,自當(dāng)知其重要。這狼妖雖說可以在此處生活,但,妖身現(xiàn)世損此福祉動搖人心,我,又豈能留他性命?”

  今如夜本就涼了一截的心,聽予繹一番話說完,已經(jīng)快透了,風(fēng)雪之中后背騰起一層冷汗。都說商炏同天帝性格最像,心如玄鐵堅冰,這一位又何嘗不是?此時已經(jīng)深知自己釀成大禍,此后帝后娘娘或是天條責(zé)罰,她都坦然接受,但是楚丘,不能因她,在此喪命。

  于是,今如夜心一橫,對予繹道:“小仙有殿下所查之事新的線索,愿獻予殿下,只求殿下能饒過楚丘?!闭f罷,呈上一卷畫軸。

  “啪”的一聲,神劍回鞘,予繹拿過畫軸,打開一看,眉頭一緊,復(fù)又對今如夜道:“此線索何時所得?為何上次不提?兄長他,可已知曉?”

  “此畫,是在二位殿下與神君相繼離開后,沉鳴梭自行織就。小仙查過,原是當(dāng)初在擊退闖入此界之人時,被沉鳴梭所鉤住的一縷神思所成。大殿下亦尚不及知曉。”

  一幅不明山水圖,今如夜原沒有想過會有何大用,但如今也只能抱著一絲希望,靠它救下楚丘了。

霂十五的小小

今如夜的故事,我想站在商炏的視角上,寫一個番外。但是,主線快寫完吧,我感覺接續(xù)起來真的有點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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