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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歡

正文七十七——一舞傾城

霽月歡 霂十五的小小 3414 2024-11-24 23:28:21

  外頭極靜,絲竹管弦沒有傳到這個地方,想來是她們這樣身份的,也只配到極為偏僻之處等候

  實在無聊,阿月將昨夜,師傅所講的事情又想了一遍,手不自覺地摸了摸,簪在頭上,已經(jīng)化作與其他人頭上步搖無異的神兵,想及它曾經(jīng)滿拉弓弦,在假城門外,一箭破了那魅影邪術(shù),心中更是安定。

  師傅的計劃,簡單來說,無外乎讓自己走這國師府一遭,千叮嚀萬囑咐地,給了自己一道道護身符定心丸。倒是淳于慕,要在這樣聲勢浩大的日子,戒備森嚴的國師府,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救走那少主的新郎淳于弋,且還承諾了師傅要保護自己……

  真是一樁難事。

  他昨夜在與師傅談完后便離開,那個成竹在胸的樣子,還有最后留給自己的那個,說著“你放心”的眼神,想來,他定是自己原本就有一番籌謀……

  什么樣的籌謀阿月不得而知,但怎么算,較之他,自己的任務還是簡單了許多。

  那么,盡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如今已經(jīng)安安穩(wěn)穩(wěn)地進來了,按照管事的交代,少主行過正禮之后,即是獻舞?;煸谶@堆人里頭,將舞安安穩(wěn)穩(wěn)地跳完,了卻事情,再安安穩(wěn)穩(wěn)地離開。也算是不拖淳于慕的后腿。

  故而,阿月沉浸在等待的漫長時光里頭,手反復摩梭著頭頂?shù)牟綋u,完全沒有注意到,那活潑話多,但無人搭理的小姑娘,已經(jīng)默默走到了她身邊。

  “姐姐。”

  阿月被推的大力了一些,回過神看著眼前的姑娘,正無邪地看著阿月。

  “對不起,姐姐,我方才喚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任何反應,我以為你……所以力道推的重了一些?!?p>  “你叫我什么?”這個稱呼,阿月覺得,聽來有些莫名的悲傷心痛,眼底更是莫名一熱。

  那姑娘見阿月如此表情,本就已經(jīng),被這一路而來,眾人冷漠的樣子嚇到的心,更沉了幾分。此時,以為自己又犯了什么錯,便只低語道:“姐姐……我見姑娘仿似要長我一些……所以叫了姐姐。我家中原本有一個姐姐,同姑娘有些相像,所以……”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雙手抱著膝,身子也縮成一團。

  “沒關(guān)系,叫我姐姐也無妨。你……是有什么事情嗎?”看出她的緊張和局促,阿月安慰著問道,心中卻想著,她之前路上問的那些,阿月自己也不得要領,可能問自己什么,也答不出來。

  那姑娘看了看,周圍仍然保持冷淡樣子的其他舞姬們,小聲對阿月道:“我叫長悠,是今日才來這個舞坊的。只是,我對今日要進獻給少主的舞蹈,其實……還不甚熟悉,在舞坊里演練時,我就注意到了姐姐,雖然不與其他人說話,但這個卻舞跳的極好……”她抿了抿嘴巴,鼓足勇氣,“國師府中,為著少主娶親禮準備的舞蹈,若是……有什么差池……”

  “所以?”她說話說的磕磕絆絆,阿月沒有聽明白。

  “所以,姐姐能否陪我再練習一次?!遍L悠指了指偏殿一處長幔后頭的空處,“那里,姐姐能幫著看看我的步子嗎?”

  阿月看了看周圍的人,舞姬們梳著紅妝,但無任何表情,目光呆滯而空洞,而還有些發(fā)抖的身軀,顯現(xiàn)著她們內(nèi)心的恐懼。

  阿月眼前閃過一瞬畫面,畫面中也是一個著一樣紅衣的舞姬,被一男子扯爛了衣裳,臉上的淫邪調(diào)笑……而那個被強壓在身下,半幅身軀裸露在外的舞姬,哭的撕心裂肺?;ㄢ毱扑?,紅妝殘褪,正是眼前天真,只想著舞蹈還跳不熟練的,長悠。

  又是預示著什么呢?

  眉頭緊蹙的阿月,看著長悠妝發(fā)干凈的臉,不知該說些什么,也不知自己該怎么辦。想來外頭管弦之音不絕,但這處偏殿實在位置有些偏遠,一絲都聽不見,即或是不那樣規(guī)矩,當也無人責難,而這殿中的其他人,看起來也并不會說些什么。

  阿月柔了柔聲音,勉強笑著,答應道:“好?!?p>  長悠的聲音好聽,嗓音脆生生的,她一邊哼著曲調(diào),一邊跟在阿月的舞步之后,而阿月的舞步,踩在長悠哼唱的曲調(diào)上,腳步輕輕,身姿搖曳。

  練習不足一日,阿月卻似跳了很多遍。

  此時在幽暗的房中,阿月閉上眼睛,似乎正在半落璧沙丘上起舞,衣袂飄飄,紅袖在眼前繞出一條長長的絲帶,絲帶翩翩的盡頭,阿月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正幽幽笑著看她。

  是寂卬。

  阿月猛得睜開眼睛,只看到窗戶開著一條縫,窗戶輕輕搖動,似有人離開。阿月停下舞步,走上前去,外面一切如常,守衛(wèi)們巋然不動,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自己也是魔怔了,這樣的守衛(wèi),而且千里之遙,怎么會出現(xiàn)寂卬?

  “姐姐,你怎么了?”長悠走上前來,額頭上一層細細的汗珠。

  阿月長呼一口氣:“沒事,還跳嗎?”

  “不跳了,走過一遍,我已經(jīng)記住了。謝謝你。”長悠笑著感激,眼中卻滲出淚來,“以前,我姐姐跳舞也很好……”

  “那她現(xiàn)在還跳舞嗎?”

  “她不見了。就是在進了這個舞坊后,不見的……”長悠難過道,“不只是姐姐,我家中已經(jīng)無人,只剩下我一個了……”

  興堯城中妖陣的情形,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不知道長悠身上,有沒有懸著那根血線。

  “所以,你是到這里來找你姐姐嗎?”阿月問。

  “嗯……正好趕上這樣的機會,我便來了。但是,其實我心底有一個模糊的念頭,進了舞坊之后,越來越清晰,那就是,我姐姐很可能已經(jīng)找不到了……其實我也多少聽過一些,城中王公貴族辦喜宴,請了舞坊的舞姬跳舞,每一次跳舞之后,總有有些人不見了,有的在亂墳崗能找到,有些……也再找不到了……”

  “那你為何……”“不好好活著”幾個字,阿月實在有些無法說出口。

  長悠看著另外那些面如死灰的舞姬,道:“我總是還存著一點希望。姐姐最后一次跳舞,就是上一次少主娶親之時,在國師府中跳的。我想,萬一……”

  長悠沒有說下去,臉上的悲傷卻溢滿,阿月更不知如何安慰。

  眼下她明白了,眼前這些舞姬們?yōu)楹芜@樣的表情。這場宴會,是國師府的喜宴,勛貴大人們的聚會,放蕩少主的成親禮,但卻極可能是這些舞姬們的,末路。

  誰會幸運活下去,誰會不幸消失不見?說不清楚。

  而直到此時,頭上的步搖,與懷中的荷包,仍沒有任何反應,難道,真的只是故布疑陣?其實國師府中并無妖邪?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舞姬們都驚惶地站起身來。隨后,幾個守衛(wèi),便推開門,領著所有舞姬們往正廳而去。此時,那位少主的娶親禮,應當是進行到了洞房這一環(huán),不知道淳于慕此時在何處,怎么樣了?是不是已經(jīng)將淳于弋救下了?

  國師府中擺出宴會的正廳,氣派恢弘,走進的一路,哄笑聲與觥籌交錯聲不絕,這些聲音中,隱約有蘇衛(wèi)、淳于之類的詞匯,想必,這樣的場合,也正是談論起蘇衛(wèi)如何戰(zhàn)敗,如何割城,西圖如何橫掃敵人的好場合。

  此時不作他想,阿月只努力,將自己隱藏在舞姬之中,在管弦聲聲,靡靡曲調(diào)中,踩著一樣的舞步,換著不同的舞形,從眾人之外挪轉(zhuǎn)到眾人之中,從眾人之中又挪轉(zhuǎn)到眾人之外。長悠跟在她的腳步之后,霓裳羽衣,輕歌曼舞,燈火輝煌,如云如風……

  舞蹈還沒有跳完,阿月聽到不知哪里傳來的聲音,說道:“這些舞姬,都是興堯城中,鼎鼎有名的舞坊選來的,既是為著國師府娶親的大喜事,又怎會讓在座各位將軍元老、重臣貴客孤枕寂寞?如今,禮已成,少主洞房花燭,各位自請?!?p>  請什么?

  隨后高門被重重關(guān)上,音律停下,舞蹈也隨之停下。阿月愣在原地,正不知所措,卻見有一人朝她們撲來。

  此人的樣子,正是之前那一瞬畫面之中,調(diào)笑之人的樣子。武將派頭,膘肥體壯,眾舞姬嚇得花容失色,卻只敢尖叫后退幾步,并不敢逃開而去。

  實在無路可逃。

  阿月停住不動,那人卻將躲在阿月身后,正瑟瑟發(fā)抖的長悠,猛得一個拖拽。本就單薄的長悠,似一只紅色的蝴蝶,就這樣飛入了舞蹈之外的歡場中……

  “我就不客氣了。這小妮子,一上場我可就饞了。哈哈哈哈哈……”

  阿月伸出的手,也只來得及抓住一片衣角,又任它飛揚??粗L悠在那人懷中,哭求哀嚎,阿月那沖擊脈息的力量又開始積聚,不受控制。

  那就任它沖將出來,阿月心想。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悶響,似有什么爆裂,隨后,便看到屋外人影幢幢,急速移動起來。一位守將進來,穿過廳中。阿月此時才看到在廳堂之上,竹簾之后,端坐的一人,此人黑袍覆身,不辨面容。

  來人稟報,國師府四角,四道驚雷劈下,齊現(xiàn)火災,為免貴客受傷,請各位暫離開國師府。

  端坐正堂那人,不發(fā)一言,只揮了揮手,便走出另一人,朝廳中正欲挑舞姬的另外幾位,道:“今日到此為止,各位速速離開?!?p>  此話一出,舞姬們個個作鳥獸散開,而堂中之人聽罷此話,也爭先恐后地往外跑去。

  仿佛來此一遭,本就驚懼恐怖如斯。方才被美人亂了的心智,此時又回神過來。

  而那拖走長悠的武將,不愿放下手中美人,仍將長悠扛在肩上。阿月見此,幾步?jīng)_上前去,欲攔下此人。

  此時,暗中突然閃出一人,玄色一團,晃過眼前,擋在阿月前面。伸手一掌,將那一身橫肉的武將推將出去,那人本就朝外,此時莫名受這一道力,一個趔趄,肩上的長悠滾落下來。阿月迅速上前將長悠扶起,那玄色衣衫的人,則是趁亂帶著阿月她們,往反方向的另一條路跑去。

  是淳于慕,來的及時。難道他一直都在不遠處?

霂十五的小小

耳朵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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