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
姜西點了根蠟燭,隨著尸臭味漸漸飄散開來,一時間氣氛有些古怪。
眾人心情很復雜,從尸體的狀態(tài)來看,這三人最晚也已經(jīng)死了有一天了。
他們居然一點異常都沒發(fā)覺,還同吃同住了這么多天。
越想越可怕,連帶著看身邊人的眼神也變了。
他是不是也已經(jīng)死了?
“不要互相猜疑!”陸良工看了一圈眾人。
“就是就是,你們看得出來誰混在里面嗎?”瑞斯贊同道,“有這功夫,還不如把幕后的人找出來呢?!?p> 陸良工指揮著幾個人把地上的三具尸體暫時放到廚房去,明天再處理后續(xù)。
姜西注意到沙發(fā)上的幾人神色有些不對。
“幾位施主身體不舒服?”
“沒,沒事?!?p> 幾人動作一致地往后縮了縮,緊緊挨在一起。
就連之前很怕家人的小癸也不再抵觸,甚至還在拼命往他媽媽身后躲。
親眼看到對方殺人不見血,他們現(xiàn)在只想離面前的小光頭越遠越好。
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姜西讓眾人都回房睡覺了,自己則繼續(xù)坐在了椅子上。
把灰色的三個名字踢出團隊后,困意陣陣襲來。
她一面打著哈欠,一面抬頭,就見那一家五口正緊緊盯著自己。
看到她看過來,他們差點沒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因著不太放心這幾個人,她又實在是困得沒辦法,只好把和她關系挺好的瑞斯喊了出來。
“施主你坐在這里看著他們?!苯靼讶鹚拱丛谝慌缘囊巫由希÷曊f道。
她再次打了個哈欠,“小僧先瞇一會兒,實在頂不住了。”
后半夜就這么平靜地過去了。
姜西是在瑞斯的一陣輕推中醒來的。
“他們要走了?!?p> 她睜眼望去,只見小癸一家人目光呆滯地往門口走去。
“幾位施主是要回家去嗎?”她問。
他們卻像沒聽見一般,開了門,動作僵硬地往樓上走去。
姜西跟在他們身后,然后就見到這一家人打開了之前她打不開的那扇門。
見她走回來了,瑞斯隨口問道:“他們家在幾樓?”
“四樓,”頓了頓,她道,“施主之前說有人的那間。”
瑞斯驚訝:“那這么說,這棟樓其實只有我們這些人?”
說話間其他人也陸續(xù)起來了。
一行人帶著姜西給他們的幾把鏟子,扛著那三個早已冰冷的同伴下樓。
姜西出了樓觀望了下四周,發(fā)現(xiàn)不是離大門最近的那棟了。
眾人找了個地方把尸體埋了。
以前每次都是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死去,這次同伴悄無聲息地死了,對他們來說反而更難受。
一群人站在三個墳包面前靜默了許久。
重新回到樓道里,姜西提議道:“施主們隨小僧一道去趟四樓吧?!?p> 站在404門口,她敲了敲門。
“誰???”
小癸媽媽的聲音由遠到近。
看著面前的一群人,她一臉迷惑,明顯是不認識他們。
“阿彌陀佛?!苯鲗χ」飲寢屝辛藗€禮。
“小僧與眾位施主是剛搬到樓下的住戶,來此與施主打聲招呼。”
“啊哈哈,原來是這樣?!毙」飲寢屝Φ?,而后讓開了身子。
“快請進,快請進?!?p> 姜西進門后掃了一圈周圍,和別的屋子相同,卻也不同。
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人煙味,家具上也擺滿了東西。
不像其他房間,看上去像是好久沒人住了。
“媽媽,我出去玩啦!”
小癸從房間里跑出來。
“這位施主請留步,”姜西開口阻止了小癸的動作,“小僧初來乍到,施主可否帶小僧參觀一番?”
小癸眨了眨眼,施主施主的繞得他頭暈,卻聽懂了最后一句。
“可以??!走!我?guī)銋⒂^我的房間!”說著便拉著姜西的手往房間走去。
姜西朝著韓婧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拉著小癸媽媽坐下來,開始嘮家常。
小癸的房間和普通兒童房沒什么差別,只有一點讓姜西有些不自在。
房間里堆滿了提線木偶。
仿真的那種。
她只覺一雙雙沒有情緒的眼睛盯著自己,恍惚間像是走進了鬼片現(xiàn)場。
“這些……”
“你喜歡嗎?這些都是一個叔叔送給我的?!毙」镩_心地和她分享著玩具。
他崇拜地說:“那個叔叔可厲害了!會做好多好多木偶,這些都是他做的呢!”
“叔叔?”
“嗯!一個戴著面具的叔叔?!?p> 小癸看到她好奇,提議道:“不如我?guī)闳ヒ娛迨灏?!不過要等晚上,他晚上才會出現(xiàn)?!?p> 姜西眉毛一挑,答應了他的邀約。
想著也許有用,她收下了小癸送給她的木偶。
出了房間門,小癸再次朝著媽媽喊道:“媽媽,我出去玩啦!”
姜西眼神閃爍,讓瑞斯他們先回去,自己則喊住了小癸,“小僧也想和施主一起去玩?!?p> “好?。 毙」锫勓愿吲d地拉著她。
從早上開始姜西就在懷疑了,剛剛小癸的話證明了她的猜想。
這一家五口,明顯是NPC一樣的角色。
每天早上回到家記憶重置,一天下來重復著設定好的事,即使被人打斷,完事了也會繼續(xù)按照原有的設定繼續(xù)下去。
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跟著小癸。
看看他一整天都在做什么,以及晚上要去見的那個“叔叔”也讓她非常感興趣。
既然故事主人公是小癸,那么破局的關鍵應該也是在他身上。
姜西跟著小癸一路上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小公園,卻見他開始蹲在沙坑里玩沙子。
她望了望四周,很靜,沒有一個人。
“小癸,你有約朋友嗎?”她問。
“沒有啊,他們最近都不怎么和我玩了。”小癸說著,情緒有些低落。
姜西若有所思,又問:“為什么他們不和你玩?是因為那些木偶嗎?”
“你怎么知道?”他驚訝回頭,“他們都覺得木偶太像真人了,很恐怖?!?p> “我不愿意扔掉,他們就和我絕交了?!?p> 沒有朋友,卻一個人玩到很晚了才回去?
接下來的時間都在小癸玩沙子中度過,姜西早過了玩泥巴的年紀,自然對沙子沒興趣。
沙坑周圍都是運動器材,她趁著枯等的時間順便活動了一下身體。
太陽開始下山。
小癸終于舍得離開沙坑,朝著姜西喊道:“我們走吧!我?guī)闳ヒ娔九际迨?。?p> 接著便帶著姜西原路返回。
遠遠的,音樂聲傳了過來。
“已經(jīng)開始啦!我們快過去!”小癸急了,拉著姜西跑了起來。
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她看到了遠處的火光。
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篝火晚會。
而篝火旁圍繞著的,是一群戴著面具的人,手拉著手正跳著篝火舞。
那些面具看著有些眼熟。
“給你,”小癸遞了個面具過來,“不戴面具不讓參加晚會的?!?p> 姜西轉頭,就見小癸已經(jīng)戴上了面具。
那面具是仿真人的,緊密貼著面部,邊緣處卻并不貼合肌膚,帶著塑料的弧度;面具的耳朵中間位置各有個小孔,繩子從小孔中穿過,綁在腦后固定住面具。
姜西可以很明顯看出來對方戴的是個面具,卻又會不自覺往人皮面具上想。
因為真的和人太像了。
她忽然就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這些面具了。
姜西拿出了早上小癸送她的木偶,就發(fā)現(xiàn)那木偶的臉和小癸給她的面具一模一樣!
雙眼彎彎、嘴角含笑。
連微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不了。”她把面具推了回去。
搶在小癸說話前拿出了一個面具戴上。
“我自己有帶面具來。”
面前人的聲音和身高都和之前有了明顯的不同,小癸卻像沒見到似的,笑著對姜西點了點頭,接著便拉著她加入了篝火舞隊伍當中。
在他們身后不遠處,三個凸起的小山丘靜靜矗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