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屋

　　一家子來到后山，看到房子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房子的確是房子，還屹立不倒，看起來房頂也在，窗戶紙雖然沒有了，但是收拾收拾肯定能住人。

　　但是瞅瞅滿院子的雜草叢生，院子里長的草都到人半腰高。

　　人要是站在草叢里，貓著腰都不一定能看得出來。

　　院墻也有一處已經(jīng)倒塌。

　　好在院門還能看得出來，不過院門的位置空蕩蕩的，已經(jīng)沒有門。

　　馮氏雖然知道那房子破，但是也沒想到房子會破成這個樣子。

　　看到陸家一家大小吃驚的張大嘴巴的樣子，心里也覺得有點(diǎn)兒沒底。

　　倒是覺得有些好心辦壞事。

　　“妹妹，我也沒想到，房子居然破敗成這個樣子。要不然……”

　　顧春華急忙笑著阻止馮氏開口。

　　“嫂子您不用說了，房子挺好，草多沒關(guān)系，我們收拾收拾一樣能住人。這個地方好，又寬敞又大，孩子們能住開。

　　反正我們家人口多，大不了就是花兩把力氣的事情，整修整修就好。

　　不花錢的住處哪還能挑呢？”

　　顧春華如此知情識趣，反倒讓馮氏心里有點(diǎn)兒不安。

　　到底她是想落個好名聲而已。

　　每個村子人口是有定數(shù)的，這些年地里的收成不好，年景不好，常常碰上災(zāi)年，以至于經(jīng)常有人外出逃荒或者去要飯。

　　村里的人口常年不足，稅賦交的不夠，以至于自己男人這個里正當(dāng)?shù)囊彩切乃岬煤?，常常被上官?zé)罵。

　　馮氏的這番好心，自然也有他們家的私心夾雜在里面。

　　就怕顧氏不領(lǐng)情。

　　“這倒是，你放心，這兩天就給你把這房子的房契辦下來，雖然這是荒蕪的房子。在村兒里也算不得上什么，可是只要花500文就能辦一個房契。

　　再怎么樣也算是名正言順的你們家的房子。”

　　馮氏一臉的為顧氏打算的好意，實(shí)際上這個房子只有辦了房契。

　　陸家一家子也就可以落戶在村子里，這樣才叫真正的名正言順。

　　不然的話，連將來交稅都不好收銀子。

　　顧春華自然想到了，世界上沒有人無緣無故的對你好。

　　既然里正的媳婦兒會對他們一家這么掏心掏肺，肯定里面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好處。

　　“嫂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一家人好，您放心，五百文就能讓我們有一個容身之所，我們已經(jīng)是感激不盡。哪還能有什么挑挑揀揀？”

　　顧春華說的那叫個情真意切，一臉的感激涕零。

　　連馮氏都完全忘了自己私下里的小算盤，還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正義的事情。

　　“你們先收拾著，要是家里缺什么短什么來我家里找就好，在村兒里隨便找一戶人家打聽，都能知道里正家在哪里?！?p>　　馮氏笑著轉(zhuǎn)身離開，把這一大家子人扔在這荒郊野地里。

　　馮氏走了，剩下顧春華和自己身邊的兒子，兒媳婦兒閨女。

　　一家大小這回變成了干瞪眼兒。

　　孫子孫女兒嚇得擠到了一塊兒，主要他們家雖然原來日子過得不富裕，可是也不至于窮到這個程度。

　　這里哪能住人?。?p>　　荒草長得都快有一人高。

　　顧春華看了看三個兒子，語氣相當(dāng)不善。

　　“你們還干瞅著干什么？動手啊？不趕緊把這雜草割了，把屋子收拾出來，今天晚上咱們娘幾個睡在野地里??？”

　　三個兒子答應(yīng)一聲，原地就是沒動彈地方。

　　“娘這樣不行，要不然我回去跟我公公婆婆先給咱們借幾把鐮刀和鋤頭來，光靠兩只手，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p>　　顧延秀急忙說道。

　　看到荒敗的屋子，心里也是心酸，當(dāng)年自己小的時候，家里日子還算是富裕。

　　家里可是有十畝地，幾間大瓦房。

　　在村兒里算不上地主老爺，可是他們家也算是富足人家。

　　曾幾何時自己越來越大，家里的地越來越少，飯?jiān)絹碓匠圆伙枴?p>　　到現(xiàn)在連賴以為生的地和屋子都沒了。

　　顧春華急忙喊住了女兒。

　　“給你十文錢，你就跟你公公婆婆說，咱們借用鋤頭兩日，把周邊的雜草除完了，就給他們送回去?！?p>　　王家的兩口子一看就不是好說話的，空口白牙去問人家借農(nóng)具。

　　這年月鐵制的農(nóng)具，在鄉(xiāng)人們眼中那可珍貴的東西。

　　隨隨便便可不樂意借給別人使。

　　更何況看起來王家兩口子活像是一毛不拔的。

　　陸延秀臉一紅，急忙拒絕道。

　　“娘，不用，不用！哪里用得著銀子啊。我好好跟我公公婆婆說一說，不至于的。”

　　“你還是不用跟你公公婆婆好好說了，你只要把銀子擺出來，我相信你公公婆婆肯定樂意。

　　你要是不拿銀子出來，恐怕光是你那個婆婆就能把你吃了?！?p>　　“娘，家里都這個情況了，省一文錢，還能派上大用場。到時候還得給你們在村兒里換點(diǎn)兒糧食?！?p>　　陸延秀急的把手里的錢非要給娘塞回去，十文錢在他們這村子里起碼能換二斤黑面。

　　一家人到她婆家來投奔她，自然是家里人走投無路。

　　昨天晚上婆婆公公都沒舍得讓家里人吃頓飯。

　　她看到弟弟和妹妹餓的半夜去喝涼水。

　　今日一大早又碰上這樣的事情，鬧了半天。

　　結(jié)果娘親弟妹一塊兒被公公婆婆打包扔了出來。

　　更不要說弟弟妹妹今天上午又是沒有吃到任何東西。

　　“你快別說了，趕緊拿銀子去辦事兒，你聽娘的拿銀子好辦事兒，咱們別磨蹭時間。再這么磨蹭下去，我和你弟弟妹妹可真撐不住了?！?p>　　顧春華把銅錢塞到了女兒的手里。

　　轉(zhuǎn)身看了看其余的兒女，一個個臉色灰白的坐在野地里的石頭上。

　　“好了，我知道你們餓，可是餓也沒法子，咱家現(xiàn)在到了窮途末路，山窮水盡的時候，今天不把這屋子收出來。

　　今天晚上咱們可就沒有地方住，你們是想住荒郊野外呢？還是起碼能睡在一個破屋子里？”

　　一個個饑腸轆轆眼冒金星，可是沒法子總算是撐起身子開始干活兒。

　　陸延秀一看這樣子，懷里揣著十文錢，急匆匆的回了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