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訣啟,天地逆命,萬事翻覆,天道昭昭,世事迢迢,不問前路,不問歸期。
姜姓,源于神農(nóng)直系,血統(tǒng)高貴且力量神秘,生而有靈。神子,更是世上之密,是天的傾聽者,是天道的化身,是天地規(guī)則的執(zhí)行者,被認為是天的化身。傳言:霧人蕭現(xiàn),神農(nóng)琴出。戟天斬道,箴言澤世。
他們歷代居于極北之地的萬頃霧林。霧林邊界處海天相接,海上浮著一座巨大的島嶼,是離境洞天,姜氏的五位族老常年在此,守護五方。島中心的不世境幾近與天相接,只有神子居住。說是居所,但其實與牢籠無異。神子雖然擁有強大而神秘的力量,但被天道規(guī)定一生非天地啟示不可踏出不世境。這漫長的壽命,將這刑期延續(xù)到這世上所有一切記憶里的東西全都翻覆。
神子在姜氏族中更迭,姜氏也以護佑神子為任??蛇@一代的神子叛道,被天懲。神氏全族作為姜氏的守護者也在這場天懲中幾乎全滅。姜氏的五長老更是靈識魂魄俱散。神子的更迭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禍事打破。
自此,百余年間,未出神子,天下亂而三分。雪明和炎嵐各自為界,卻擁立君主,幾乎是二分天下。墨國雖為國卻無君主,被二界夾圍其中,最是弱小。三方大戰(zhàn)沒有,小戰(zhàn)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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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白漫天,尸山火海,云迷霧鎖。綿延數(shù)千里的戰(zhàn)場全都是倒下的“人”,只有一個被血染黑的紅色衣袍男子,深紫色長發(fā)披散凌亂,搖搖欲墜勉強站立。突然間風砂飛揚,男子騰身而起,“湮婳,你是我的一切。”言語中是無盡的纏綿溫柔,眼前一片紅雪,耳邊再傳來那個飄渺的聲音,“最后一個請求—忘了我?!?p> 畫面截然而止……
日上三竿,悠悠轉醒。不世境千窟山頂?shù)撵艨叨臎觯螊O的靈基已經(jīng)達到天道神境,按理已經(jīng)不會有很大的心緒起伏,卻還是因為做夢而出了冷汗。
輕拭額頭“居然在漫天血海中醒來,還真不是個好兆頭呢。”自嘲笑笑。一個冗長的夢,“該是以前經(jīng)歷過的罷。”
都說人老喜憶,而湮婳除了夢中,醒著時是不會刻意去想以前的。環(huán)顧,在床前的漢白玉階上拾起赤紅色金絲攬邊的綢衫,上面絳紅色彼岸花的圖案是湮婳素日里最喜愛的。披上后,踱步而出。
走到祠窟的外面,眼及之處,皆是云海。如果說不世境近天,那千窟山更是直插云霄。站在山頂?shù)撵艨咔?,隆冬的陽光分外刺眼?!斑@一覺竟睡了月余,老不死定是又要言語。”湮婳輕聲無奈說道。
回首,千米高的玄鐵門內,正中巨大的人形牌位分為五層,皆為洞門口萬年青龍木的枝丫所制,錯落而立。牌位皆為歷代神子自立,其上皆刻神子姜氏某某,老不死的排位在最下層的最左邊,書“霧霽,卒于雪明”,左右還各有一個空牌位。
說來也奇怪,姜家神子萬年間數(shù)十位如一人,從未出錯??梢坏╅_始偏離既定的軌道,便是一發(fā)不可收拾。老不死的牌位是個例外,因為她夾在了兩個“意外”中間。歷代神子皆為白衣,以示圣潔,不染,而湮婳卻著紅衫。
轉身下山,腳腕間的赤金鈴鐺隨著步伐擺動發(fā)出叮鈴的清脆聲響,赤足所經(jīng)之處,扶?;ǖ膱D案留下一道痕跡。一路到達山腳,再經(jīng)過一片荊棘叢,便是湮婳修來專門小憩的地方。
九人合抱的松木之下挖出之前外朝貢來的茶葉。泥封的瓦壇一被揭開,茶香瞬間溢滿整個鳶尾小筑。
烹茶,淺嘗,“果然不錯,封存愈久愈香濃?!?p> “話說,這日子該是差不多了?!睂⒉璞K握在手中,盞中茶水的滾燙由指尖傳入,涼風習習,一院子的藍色鳶尾在這深冬開的依然艷麗。
閉眼窩在玄木藤椅之中。倏然,耳邊傳來萬里之外的霧林邊界的聲音。
“周國國監(jiān)求見神子?。。。。 眮砣搜哉Z急切,但內息不穩(wěn),應該受過傷,還不曾調息。
上古時期的守界人,形似牛頭馬面,上前問,“汝何事?”
“時局紛亂,我國百姓苦不堪言,望姜氏神子應天道,安萬世?!?p> “汝且站定?!笔亟缛思纯虃餍胖岭x境洞天。
指尖翻轉,紫焰躍指而出,千窟山洞府閉門。
前來請示的大長老見此情景,“神子,本族……”
“回罷,天數(shù)已定?!变螊O聲音輕靈,傳至很遠。
大長老并不意外,只是長嘆一聲。沉重的拐杖敲擊在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像是木碗掉落的聲音,也似是鈍器敲打身體的聲音,一聲一聲,漸行漸遠。
湮婳繼續(xù)抿一口茶,嗤笑出聲。找到神子能如何呢?得到箴言又如何?為了蒼生,還是為了私欲,只有自己清楚。神子得天道護蒼生?難道不知命由天定這句話么?世人皆想求神佛庇佑,殊不知,有情亦是無情,大善亦是大惡,看似最慈悲的,也最殘酷。
微風拂面,輕紗驟騰,赤紅色的紗綢被風揚起,肆意翻飛,覆住了眼前的光景,好似染上了一層血霧。像極了那年……
“阿音,你可歡喜?!币痪湓捄鋈粡男闹酗h至耳邊。
“這是誰的聲音?”湮婳眉間微皺,心似乎疑惑。
是的,疑問。神子歷來都有漫長的命數(shù),漫長到足以消磨掉所有一切情緒和痕跡的歲月。人事皆忘,忘了自己曾經(jīng)用了幾十年的名字這并不稀奇,何況湮婳換過好幾個名號。在遺忘這一點上,倒是與每一代神子并無不同。
勾唇,仰頭,茶一飲而盡。將龍騰紫玉杯放在小葉紫檀木桌上,正中的龍涎香已經(jīng)燃至近半,閉上眼,享受陽光打在身上的熾熱感覺,漸漸,好似回到了湮婳早已經(jīng)記憶不起的,這一切的開始。
百余年前的這片大陸上
墨國邊境上的一個小村落——鷓鴣村。那時候,湮婳只是一個無憂無慮有些癡傻的小胖子,叫星軒。
“姐姐,快,快來呀,這兒有顆果樹,果子紅了!”星軒歡喜的叫喊著眼前挽著結鬟式發(fā)髻的少女。
少女身形玲瓏窈窕,一身白紗,纖塵不染,走過泥濘的土路的白鞋,鞋底也并未沾染半分泥土。兩旁的矮草叢剛被雨水洗過,葉子綠的發(fā)油,空氣里有一股香甜的味道,光透過云層,在空中的水珠中折射出五彩斑斕的暈,投在少女身上,似是鍍上了神一般的顏色,蓮步輕移,頭上簪著的墨綠色玉簪毫無任何樣式,只是一根直條,尾端卻極其圓潤,光照在上面好似被吸收了,極細的腰上束帶,斜插一純白色的玉簫,面覆白紗,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鳳眼此時透漏著一種名為溫暖的氣息。
“小軒,那是冬嬸家的果樹,你想吃要先問,切忌不問自取?!苯憬爿p柔的嗓音,仿佛可以這世間的一切的不安,煩躁,讓聽者瞬間變得沉靜。
“好的,姐姐?!毙擒庍~著胖乎乎的兩條小短腿,笨重的奔向身后百米之外的木門。
扣動門環(huán),半晌,吱呀一聲,門開了。就見冬嬸那大大的身軀里抱著一直肥美的白雞。星軒一度想過自己長大之后會是冬嬸這樣的胖碩。
江沅澤
歡迎大家入坑,本文不斷更,不拖沓,升級流。 這是一個關于成長的故事。愛恨情仇是漫長生命中組成的一部分,親友仇陌也是漫長人生道路上遇到的人。這些所有的一起,把我們變成了現(xiàn)在的摸樣。 只愿回首,你我還是如初的那個少年——作者:江沅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