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呆了,周皓摸了摸自己腦袋,覺得舒童說的似乎挺有道理,李豐則是眼珠亂轉(zhuǎn),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綻。
霍非一臉的激動,一拍腦袋大叫道:“對啊,可不就是這個理么,我怎么就沒想到?”
葛良一挑大拇哥贊道:“這也行?不虧是我的學(xué)生,腦瓜子就是靈。”
魏群目中閃過一絲異彩,隨即就用衣袖遮住面孔,笑得雙肩一聳一聳的。
周圍學(xué)子也在竊竊私語的議論開來:“原來賭約中竟然有這么大的漏洞,要不是舒童提醒,居然就沒人能發(fā)現(xiàn),他是怎么想到的?”
“哎!你們說,真要將各個湖口堵上,有沒有這個可能???”
“拉倒吧,別的不說,光是將含鄱口那段堵上,沒有數(shù)萬人根本就做不到,那工程量怕是快趕上都江堰了。”
“可不是么,一個小小的團(tuán)練副使,不過是從八品,別說堵長江了,就是堵一條小河也做不到?!?p> ……
林林總總,聽得周皓一行人個個面色發(fā)白,十三姨更是對周皓怒目而視,全是這個王八蛋惹出來的禍。
周皓則是一臉的無辜,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魏群,自己原本在酒桌上和霍非挺談的來,感覺兩人脾氣相投,說不定還能成為好朋友,可就是這個有可能成為十三姨夫的家伙唆使自己,說要捉弄捉弄霍非,不想事情越鬧越大,現(xiàn)在竟是無法收場了。
魏群此刻已停止了笑,板著臉抬頭望天,對周皓投來的求助目光視而不見,像個沒事人似的。
“不對!”李豐似是想通了什么,猛的將折扇在掌心重重一拍,指著舒童道:“此為狡辯,不論是長江水,還是贛江、信江和饒河的水,只要流入鄱陽湖,便是鄱陽湖的水,舒相公你說是也不是?”
經(jīng)李豐這么一分析,不少人又覺得李豐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鄱陽湖水本就是從江河中匯聚而來,進(jìn)到湖中可不就成了湖水?
“有道理啊!湖泊本就是江河之水匯集于低洼之地形成的,李豐這話沒毛病啊?!庇腥嗽俅巫龌腥淮笪驙?。
“然也,水性多變,在江為江水,在河為河水,在湖中自是為湖水,這下看舒童怎么回答啰。”
“如此說來,舒童剛才豈不是在狡辯?差點(diǎn)就被他騙了?!?p> ……
一時間風(fēng)向大變,幾乎所有人贊同了李豐的說法,覺得舒童方才的話根本就站不住腳。霍非的胖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神色不安的看向舒童。
周皓則挺胸疊肚,得意洋洋的看向舒童,李豐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一下子就揭穿了對方的騙局,哼!看你還有什么說的?
葛良再次眉頭緊皺,思索起這其中的邏輯關(guān)系來;魏群則神色復(fù)雜的看向舒童,想知道他下一步該如何應(yīng)對。
舒童對此毫不慌張,這本就在他預(yù)料之中,要是僅憑自己幾句話對方就乖乖認(rèn)輸,舒童反而會覺得奇怪,自己言語中本就有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難保對方瞧不出其中破綻。
舒童輕輕鼓掌,面帶微笑道:“李相公果然學(xué)識淵博,竟然連湖泊形成的原理都清楚,著實(shí)讓人敬佩。沒錯,不管是江水還是河水,只要流入湖中,便是湖水,所以才要你們封堵各處湖口啊。”
眾人又是一片愕然,沒明白舒童話中的含義。
見李豐也是一付不明就里的樣子,舒童繼續(xù)道:“怎么,沒聽清楚?”
“不是,你也承認(rèn)了,不管是江水還是河水,流入湖中便是湖水,那為什么還要封堵各處湖口呢?”李豐還是沒想明白這其中的蹊蹺。
“這不難道理解?。∷懔?,看在你讀書少、沒上過書院的份上,我就打個比方,省得你理解不了?!笔嫱桓缎嗄静豢傻竦南訔壣袂椋褌€李豐臊得滿臉通紅,沒辦法,誰叫自己沒考取功名呢?
舒童走到方桌前,取過一只空碗,拎起茶壺倒了滿滿一碗水,然后指著茶碗道:“如果把這碗比做鄱陽湖,碗中之水便是鄱陽湖水,賭約說霍非要喝光湖中之水,是不是就如同喝光這碗中之水?”
“沒錯。”周皓不假思索的點(diǎn)頭應(yīng)道。
“這個比方比較生動,是這個理?!备鹆家查_口幫襯,收了人家七兩銀子,不出點(diǎn)力似乎有點(diǎn)說不過去。
周圍不少學(xué)子也紛紛附和,同意舒童這個觀點(diǎn),李豐想了想,也點(diǎn)頭認(rèn)可了。
“可如果霍非在喝這碗水時,我在旁邊一直不停的往碗中添水,那豈不是說,霍非不僅要喝完碗中的水,連整壺水也得喝完,李相公,是不是這個理?。俊?p> 李豐一下子怔住了,終于明白了舒童話中的意思,可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低頭沉思起來。
舒童趁火打鐵,對眾人大聲道:“諸位想必都已清楚,如不將所有湖口堵上,便如同一直往碗中添水,屆時霍非就不只是要喝光鄱陽湖中的水,還要喝光長江、贛江、饒河等所有江河的水,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就是這個理?!彼闹軐W(xué)子一起哄笑著附和,哪怕平時再不待見霍非這個紈绔子弟,可畢竟都是書院學(xué)子,關(guān)鍵時候胳膊肘還是要往里拐的。
周皓撓了撓腦袋,一會兒覺得舒童說的有理,一會兒又覺得李豐說的有理,反正誰說話他就覺得誰有理,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
李豐總覺得舒童的話哪里不對勁,想了半天還是沒能把握住其中脈絡(luò),只得強(qiáng)辯道:“這些江河本就和湖泊連在一起,既然已流入到湖中便是湖中之水,也就在賭約范圍之內(nèi),因此沒必要封堵所有的湖口。”
舒童聞言眼睛一亮,終于抓到對方話語中的破綻了,連連搖頭道:“李相公此言謬矣,如果說流入到湖中便是湖中之水,那千萬年來不知有多少江河之水流入到鄱陽湖中,難不成要將這些水也納入賭約之中?”
“當(dāng)然不是,是指現(xiàn)在的湖水?!崩钬S理所當(dāng)然的道。
“這不就得了!”舒童撫掌大笑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湖水每天都在流淌和變化,今天之水既不同于昨日之水,又不同于明天之水,既然賭約并沒規(guī)定霍非要喝何時之水,那就只能保持現(xiàn)在的湖水不變,所以才需要你們封堵所有湖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