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斷，今日雪廬患者少，剩余的病人我來就好，前些日子讓你將這近一個月的特殊病人整理進卷宗，趁著今日清閑些，去吧！”楚云細細的跟一旁的續(xù)斷交代一句，只是這身旁的人卻始終未見回應(yīng)，側(cè)過身子喚了兩聲
“續(xù)斷！續(xù)斷”
“嗯，師父”好似是剛剛回了神，續(xù)斷這才將視線從門外的大雨中移了回來，微微含首。
“怎么了，今日有哪里不舒服嗎？”楚云神醫(yī)還是第一次見老七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關(guān)切的問
“沒有，無事，卷宗已經(jīng)快完成了，這雨落得也是突然，還是師父去休息吧”續(xù)斷溫聲回
楚云起了身，可能是端坐太久，身形有些不穩(wěn)，續(xù)斷急忙攙住他一只手臂，看著握住自己手臂的那雙手，刻板的身形頓了下，嚴肅的臉上掛上了安慰的笑容
“無礙，那便去藥房幫幫你二哥去吧”拍拍那雙手，自行負著手走至診室門口，拇指與食指來回揉搓著！院中已被這突來的雨水沖刷的晶瑩透亮，老梨樹上的梨花也零落了許多。續(xù)斷默默退出半步來向楚云揖了一禮，又向一直立在一側(cè)始終安靜立在一側(cè)的靈芝點了點頭
“那師父我去藥房了”
雪廬門口的廊下，茯苓捧著腦袋，眼睛跟著在她面前來回的顧云華，她從未見過如此焦急的師娘，從上午開診到現(xiàn)在，已在雪廬門口這樣來來回回許多次了，攥著錦帕，踱著步子，時而踏出門遠望著，再失落的踏進雪廬，像是等待什么人一般，只是今日師父和師兄們也未曾說過有什么特殊病人，師娘這樣子，焦灼著也不像是平時等人那般鎮(zhèn)定姿態(tài)
“師娘，您這是怎么了？”
“沒事”嘴上雖這么說，卻又踏出了門檻，濺落在屋檐下的雨水已經(jīng)打濕了那雙精致的布鞋和裙擺。
“師娘，今日雪廬病患少，那茯苓是不是可以早些回家去”茯苓雙手托著臉頰，眨了眨眼睛，渴望般殷切著，顧云華聽了伸出手來摸著她的頭頂，滿眼疼愛的說
“可以，我們小九兒今日就早些回家去”
“謝謝師娘，就知道您最最愛小九了”茯苓激動的從板凳上跳了起來，抱著顧云華撒著嬌
“我這就和師父還有師兄們說一聲”興奮的在原地跳躍幾下，轉(zhuǎn)身往廬內(nèi)跑去，又像想起什么定住腳步，轉(zhuǎn)了身，站定身子，往顧云華揖了禮，這才轉(zhuǎn)身又跑遠了。
“已經(jīng)是下午了，況且落了這么大的雨，怕是來不了了吧”顧云華用手一下下絞著錦帕，再朝著遠處眺望一次，收回的眸中盡是失落，心中嘆息一番，扶著雪廬的門框，抬腳踏了進去
雨倒是越落越急，這一時半會也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云，老二，續(xù)斷…快，趕快來人啊”
門外傳來一聲驚呼，打破了雪廬的沉靜，是顧云華的聲音，那聲音焦急萬分，比這雨來的還著急…
……
周子衿倒是想早點帶奶奶再來雪廬看病，只是從上午起就紛紛落落的小雨以及高飛電話那頭死命的懇求，這才耽擱下來
“我馬上就來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復(fù)診一起過去，不行，等等我，我真的馬上就到了”電話那頭，高飛的嗓門透過摩托車的喧囂穿了過來
結(jié)果等她和爺爺將院里的那些盆栽整理好，雞食投喂了兩遍，小院清掃了一遍，仍舊未見他半個影子
周子衿這下忍不住了，已經(jīng)都下午了，本來雪廬瞧病的人就很多，這時候過去得瞧到什么時候，便不再等他，這才開著車子帶著奶奶趕來了知一村，到了村前，毛毛細雨依舊落著，卻耽誤不了她前行，給奶奶披上雨衣，推上輪椅便往雪廬趕去
天公不作美，路走到一半，這雨便下的緊了起來，這回去也不是，只能往前走，一路上都是奶奶的心疼，周子衿倒不覺得，阻止奶奶要下輪椅的意圖，推著它直往前沖去，在這漂泊的大雨中倒是淋出些酣暢來，從來都是下雨只會用傘去遮的人，誰會如此輕易讓它沾染半分來著，今天可算是淋了個通透！嘴角的笑也頭一次放肆起來。
當(dāng)周子衿從那酣暢中清醒過來，已經(jīng)沖到了雪廬門前，她都還未反應(yīng)回來，奶奶便被連人帶車抬入雪廬，自己也已硬生生被拽了進去
“這孩子，你怎么如此淋雨？”面前溫柔女人滿是心疼，持著手絹幫她擦去臉上的雨水，周子衿楞了楞，雪白凝脂的臉生出了許多驚訝，向后退出一步，對她點了點頭
“謝謝”
顧云華被眼前這孩子半冷不熱的態(tài)度打擊到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面前的這個人這張熟悉的面孔如此冷漠生疏，可是轉(zhuǎn)念卻清醒過來想到兩人本無交集，自己如今這這樣過于熱情是不是嚇到她了？
周子衿也著急的去查看奶奶的情況
“奶奶，您淋到?jīng)]有？”渾身濕了個精透的人兒蹲下身子關(guān)切的問
“我一點也未淋到，哎呦，我的子衿，這可怎么辦？”看著眼前淋成落湯雞的周子衿，奶奶又是一陣心疼，焦灼的眼中沁出了淚水來
“那就好，我這身體可好著呢”這下心算是放下來，周子衿含著笑意頑皮的說道
“毛巾來了”靈芝撥開圍著的人群，將那塊大大的毛巾蓋去周子衿身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包圍了，是雪廬的人，有幾張上次見過的面孔，也有是第一次見的人
“謝謝”起身道謝，再用那毛巾擦著身上依舊滴滴答答的雨水
“我?guī)闳ハ聪磽Q身衣服吧？這樣下去定要傷寒了”顧云華這次小心翼翼出口詢問，斟酌著生怕說錯了話
“太麻煩了，不必了，擦擦就好”周子衿向來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只是這剛才淋雨時倒是舒爽，如今這渾身濕噠噠的也絕不好受，可依舊不想讓別人為自己忙活！
顧云華連連擺手
“不麻煩的”
“真謝謝你們，子衿，別耽擱了。聽話，你知道的，你可不能發(fā)燒”只聽奶奶在一旁跟著勸著
“去吧，奶奶這邊我會帶去診室，今日病患少，不會添什么麻煩的”再開口的是那溫柔的男生，那雙如星辰般的雙眼望著自己，坦然清澈，兩手已經(jīng)推上奶奶的輪椅，溫聲款款道來，卻也正說中她的心思
周子衿便跟在那優(yōu)雅的女人身后往雪廬內(nèi)走去，這雪廬前庭之后還有個小院，收拾的干凈利落，花草植被也人修剪的整齊，這里房屋很多，心想應(yīng)該就是這些人平時休息的地方吧。
只是周子衿倒也喜的這幽靜的地方，兩人之間，顧云華總是欲言又止，周子衿則神游在外，那一條小路走出了悄然詭秘感！
顧云華見她依舊慢慢的跟在身后，便停住腳步等她，周子衿望著前方這個一舉一動，一娉一笑中都盡顯優(yōu)雅得體，周子衿難免感嘆，她看起來也和自己媽媽差不多年紀，卻是活的如此精致，眼前不禁又浮現(xiàn)出媽媽的彪悍樣子和錐心的話語，周子衿不禁搖搖頭，淺笑了下！
“你冷嗎”顧云華柔聲問她，那聲音聽著如泉水注入心田般潺潺流過
“不冷”周子衿迅速搖了搖頭
快觸碰到周子衿手腕的手又收了回去，周子衿朝她看了一眼，又瞧見她望向自己的眸中含了許多悲傷和淚花，為何她只要看著自己的神情便如此難過，這是第二次見面吧？
“走吧”終是將手又收回身前，落寞的說了一句
“哦”
這怪異的感覺久久在心間揮不去，周子衿縮了縮身子，其實是有些冷的
這個叫做浴室，對！是浴室的地方，也太過古里古氣了，她以為雪廬雖然是給人瞧病的地方，可是最少生活設(shè)施應(yīng)該也是現(xiàn)代化的吧，以為就只是簡單沖個澡而已
雙手在水里捧起許多“草藥”，聞了聞，她為何覺得自己成了味藥材，畢竟如今是泡在一起了，說是為了預(yù)防她感冒和增加她的抵抗力特制的這個藥材浴，是的，她已經(jīng)在這木桶中泡了將近30分鐘了，原本剛踏進是時還覺得甚是舒服的地方，如今只覺得有些燥熱難耐了，也悶出了不少汗水來
“咚咚”聲音極輕的敲門聲，隨后便聽到一聲輕柔詢問
“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周子衿在木桶中轉(zhuǎn)了身看向門外，女人推門進入，又看向她，周子衿看著來人笑了笑，她說要幫自己拿件干凈的衣服，只是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自己便被如此細心對待，心生感激起來，也都說仁者從醫(yī)，這是她對學(xué)習(xí)醫(yī)學(xué)的人淺薄的認知，只有心懷仁義之人，才能救苦救難，舍己為人吧？這雪廬的人大概都是如此
顧云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水霧中的人，嫩紅白皙的臉龐此時掛上了純潔的笑容，正望著自己微笑，顧云華從失神中回來，用手擦擦臉上的淚水
“可以了，這藥效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揮了作用”聲音有絲顫抖，顧云華顫巍巍的將浴巾放在木桶上，又背過身子取去擦眼淚
“好”周子衿慢慢從浴桶中起身，這一會都擦了好幾回眼淚了，這是怎么了？
身上這件衣服料子絲滑，細軟，貼在身上冰冰涼涼，很是舒服，過了膝的一件長衫，包裹著一件直腳踝的長裙，看著層疊交錯，做工和裁剪都極為精致，那袖口領(lǐng)口上繡上的梨花花瓣，看著更是別有韻味，周子衿從未穿過這種樣式的衣服，如今瞧著像極了脫塵俗世的小仙女一般
“阿姨”周子衿叫了她一聲，她正為自己扣著胸前的扣子，聽到這聲稱呼，手上的動作便止住了
這可怎么好？眼前的人好似又要哭，周子衿沒來由一陣心慌，怎的溫柔的女子都是水做的嗎？她那卡在喉間的話被自己生生吞了回去
“哎，你說”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顧云華連忙擦過眼淚，恢復(fù)了笑容
“我奶奶？”雖說在這里她是放心的，可還是難免掛心
“正在治療，我給你梳梳頭發(fā)，再帶你去見她”說完拉著她坐在一邊，這次周子衿沒有拒絕，大概如此溫柔和煦的人誰都拒絕不了，她慢慢撩起自己頭上一半的頭發(fā)，又極其輕柔在手上轉(zhuǎn)了幾圈，好似生怕弄疼自己般，周子衿只覺有什么東西穩(wěn)穩(wěn)的固定在自己的頭發(fā)上，待規(guī)整好后，她抬手手摸了摸，是木制的長物，露出的一頭像是一朵花瓣般
“是木簪，木頭是梨花木，這上面的花是刻上去的，是梨花，很漂亮”顧云華似乎看出了她的好奇，解釋道，看來梨花是這雪廬的代表之物
可不，她這一身好似都是梨花做襯。
“如果是桃花，應(yīng)該更好看”周子衿想到
“謝謝您”
兩人相視笑了笑，仿佛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幾分，沒有一開始那么尷尬待到整理完畢，顧云華拉著她的手一起去了前庭
“子衿是吧？阿姨…阿姨可以這樣叫你嗎？”顧云華輕聲問道
“嗯，可以”
“你今年幾歲了？”
“25了”
“和續(xù)斷靈芝一個年歲”大概就是那個如玉的男生和青色素衣女生吧？顧云華攥住她的手又問
“你喜歡吃什么？阿姨去給你準備些來”
“不用麻煩了，今日已經(jīng)擾了你們了，我去看看奶奶就好”已經(jīng)到了前庭
“謝謝”周子衿向她致謝，便急忙朝著診室跑去，可診室內(nèi)沒有人，周子衿四下張望著
“這里”布簾后那青色素衣女生一手掀著簾子，輕聲道，只見她上下打量一番周子衿后，慢慢的又將眸子垂了下來，周子衿便應(yīng)聲走了進去
奶奶此時躺在了內(nèi)室的床上，腿上滿是銀針，可能知道子衿進來了，頭便向上抬了抬，朝她這邊張望了下，關(guān)切的問出聲
“子衿，好些沒”
“我沒事了”連忙走上前抓住她伸過來的手
“您呢，感覺怎么樣？這針….痛嗎？”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怎么可能會不痛
“這些痛疼都會緩和奶奶身上的病痛，而且穴位連通的是經(jīng)脈，疼痛感不會很重”一直立在身后的如玉男生向她解釋番，子衿進來后續(xù)斷的眼神便一直都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中透著溫柔，話語中帶著安慰
“經(jīng)脈？穴位？”這到是像極了武俠小說中說的那般有趣啊
那神醫(yī)坐在距離床有些距離的紅木椅子上，也正在看她，只是神情嚴肅，不出半點言語，周子衿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了幾分憚意，自己若再去問一些言語中含有不信任中醫(yī)和毫無建設(shè)的問題，都感覺這神醫(yī)會因為自己的無知讓自己滾出去，不知怎的“無知淺薄之人”又或者“你對中醫(yī)怎地如此毫無建樹”，神醫(yī)此刻的神情似乎在這樣告訴她，只是他為何對自己這般樣子，周子衿就不解了，只是看神醫(yī)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自己好想不想的，竟生出幾分歉意來，沒來由的!
周子衿不再有意無意的去看神醫(yī)的臉色了，倒不如說是不敢了，憚了！
她一身白衣，一根發(fā)簪橫在頭發(fā)上，整個人落落大方，嫣然美麗，來來回回看了看這簡陋卻滿是肅然的房間，眼神便落在桌子上那張展開著的長布之上，一排排并列在長布之上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看著這些發(fā)著光芒的銀針，她可是曾未見過如此奇特長相怪異的針，周子衿心中好奇便加重幾分，鬼使神差般將手伸了出去想去觸碰
“勿著”這兩個字說的鏗鏘有力，嚴肅非常，周子衿好似又做了一件錯事，那只伸過去的手滯留在半空中，尷尬萬分
“都是消過毒的，這樣會沾上細菌”續(xù)斷走過來擋住她的手解釋一番，臉上依舊滿是和煦的笑意
周子衿這才將手縮進了長長的衣袖中，抿了抿嘴，對著續(xù)斷笑了笑，今日的好奇心似乎多了些
“怎么了”顧云華端著瓷碗走了進來，這才發(fā)現(xiàn)氛圍好像有些不對，便出口問了一句
“師娘”續(xù)斷和靈芝同時頷首回禮，子衿楞了楞，自己是否也像他們般做了作揖的動作，這雪廬看樣子極其注重禮儀方面，可是自己也不是雪廬的人，若跟著做，自己想著也別扭，看他們行禮都像是從小灌輸培養(yǎng)的，可是她，雖然也學(xué)了尊師，尊老愛幼？可是這動不動就揖禮的情況也是少之又少，頂多一句感謝話語，一個點頭致謝
周子衿僵著身子立在一旁，顧云華見了她便笑顏開來
“子衿，將這個喝了”將一碗泛著黑色的發(fā)著苦的藥水端在她眼前，周子衿眉頭蹙了下，急速掩了過去，又是一副淡然模樣
“姜湯？”她其實知道這不是姜湯，姜湯不會看著就泛著苦味，只是昨天給奶奶熬藥時她就嘗過一口，那苦味自己是吃了許多糖果都沒把它壓下去
“你體質(zhì)較寒，我特意給你調(diào)的，快喝下去，連同今日這風(fēng)寒一塊兒祛祛”顧云華滿臉期待的看著她，如今看來“盛情難卻”，可是她竟能瞧出自己體寒，是如何看出的？
周子衿轉(zhuǎn)過臉看了看奶奶
“良藥苦口”奶奶對她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視死如歸般接過那碗，一飲而盡，周子衿只覺五臟六腑都要苦的翻滾起來，可還是一臉清冷無事，將那空碗又遞回眼前眉目都笑開了的人
“出去等吧”神醫(yī)不知何時已經(jīng)背對著他們，說道
顧阿姨說她還在煎藥，還將剛才喝的那藥也煎煮好了，回去時便給她帶著，周子衿百無聊賴的站在廊庭中等著奶奶治療結(jié)束，雨停了，雪廬因一場雨被沖刷的格外明亮干凈！特別是那一樹梨花，因為風(fēng)雨落下許多，卻為大地鋪上了白錦，那些未零落的梨花高掛枝頭，雨水在上，更是晶瑩剔透，清冷高潔
周子衿端著手臂踱著步子來到梨樹下，抬頭看著這現(xiàn)在如洗盡了纖塵般的梨花，不知所思所想，那垂下枝頭的梨花上的嬌滴雨露，由小集大，眼看著就要離花而去，卻仍舊緊緊攀住那花瓣，不愿垂落，周子衿抬起手
“啪”的一聲響，響在她心間，冰涼的水花濺落在她掌心四處，睫毛動了動，她裹著手掌那滴水珠便可以那樣待在手心，周子衿癡癡的望著那落下的雨珠，手上又迅速落了幾滴水珠來，子衿下意識握住手掌，終究留不住般，那些雨滴順著掌紋和指縫流了出來！
“咳”續(xù)斷手抵著唇，輕咳一聲，子衿聽到動靜回了身
續(xù)斷負手立在她身后，他今日一身灰白衣褲，腰間墜著的白玉若隱若現(xiàn)，垂著眉梢眼角都含著柔和的笑容，看到他，子衿心中沒來由放松了些，不知為何，大概此人看起來儒雅非常，容易近人吧！續(xù)斷緩緩將手伸到她眼前
“這個”打開來，在他掌心之上，那張褶皺了些的黃色紙中包裹著一顆白白的砂糖
“那藥指定極苦的！”續(xù)斷說
他知道體寒之人的用藥，再說剛才看她喝藥雖然毫無破綻，可是啊，她忍的辛苦，他似乎看得出，因為像極了第一次自己在師父面前試藥時那種逞能的樣子！
周子衿拿過那顆砂糖，剝了紙皮，將那白白的砂糖塊放進口中，清甜的滋味便暈開在整個口腔，她咽下那津起的最后一層苦味，剩下的便都是甜膩了！
“謝謝”含著那砂糖塊，周子衿對續(xù)斷說道
“我叫續(xù)斷，你呢？”他知道的，周子衿，只是想聽她親口跟他說一句話
“我叫周子衿”
“詩經(jīng)中的子衿？”
“本草綱目中的續(xù)斷？”周子衿也沒來由的一句疑問
梨樹下，續(xù)斷臉上笑開來，連這梨花都感到絲暖意般！
“是啊，本草綱目中的續(xù)斷”
……
顧云華都快說破了嘴依舊沒有將周子衿和奶奶留下吃飯，只是這雪廬的人都格外熱情，還有這顧阿姨，她再多說一句，周子衿就無法再拒絕下去了，那眼神神態(tài)實在讓人于心不忍，還執(zhí)意將她和奶奶送到了停車的路邊
顧云華拉著周子衿不愿松手
“阿姨，今日打擾了，改日，我會將這身衣服和木簪再給您送回來”
好似聽到了什么好消息，原本顧云華還消沉的雙眸因為這句話又恢復(fù)了光亮
“真的，你下次還過來？什么時候？你提前給阿姨打電話，阿姨好準備一下”她連連發(fā)問，周子衿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來答
見她好似又被自己嚇到，顧云華不舍的松開手
“我只是太高興了”她稍顯拘謹不安
“好，我打電話給您”周子衿笑著說了句
“好，太好了，你…走…走吧，開車一定慢些”話未說完，她便又用那手帕掩住口鼻
“再見”往一直立在后面的續(xù)斷還有靈芝他們點點頭，周子衿便啟動了車子
“子衿啊”回家的路上，奶奶喊了她一句
“嗯？”她正認真看著前方的路
“你喜歡這雪廬”不是問她，而是肯定的一句話
周子衿知道她想再次撫慰那顆好似又活躍起來的心，她其實只想著回桃林后一切便又會沉寂下來，不必去想一些對現(xiàn)在的周子衿來說有些瘋狂的想法，是別人會認為是瘋了的事情，卻終究瞞不過奶奶，她這點心思！在奶奶那里再想藏著都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