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拍拍正在梨樹下出神的周子衿,驚了一下,起身后又急忙將手機(jī)藏去身后,二嫂見她驚慌的模樣先是一愣,之后又溫和的沖她笑了,抬手比劃
“十一,你有心事?”
周子衿不自覺的摸了摸手機(jī),搖搖頭,二嫂心疼又無奈,指了指她身后的手機(jī),繼續(xù)打著手語
“你可是盯著它看好久了”可很難見到十一如此模樣,近來只要雪廬清閑下來,便能在梨樹下發(fā)現(xiàn)出神的她,平時淡漠寡言的人,如今像是憑添了些許憂愁。
“我沒事,二嫂”
見她不愿多說,二嫂便未再多問
“那便好,走吧,我們?nèi)フ异`芝”
周子衿點點頭,再瞥一眼來亮起來的手機(jī)屏幕
“我們要走了,知道你在雪廬不喜帶手機(jī),我今日都未同你說上一句話!你真不來送我們?...”
“安全到達(dá),子衿你這個時間回桃林了嗎?還是坐在院中偷喝酒呢?”
“子衿一切都好嗎?公司近來有些焦頭爛額,想…躲個清凈”
“子清姐說你今日來電了,你依舊忙碌,她說你想她,也想念靈雨!……”
“……”
雪廬的深夜,周子衿從醫(yī)書中抬起頭,遠(yuǎn)遠(yuǎn)的望一眼床頭正在充電的手機(jī),她如今又帶上了它,空閑時總會將那一天天收來消息反復(fù)翻看,不厭其煩的。她會渴望忙碌一些,驅(qū)趕著那之后而來的期待,喜悅,失落…令人煩憂的情緒!可一天之中總有清閑的時候。還是會來,避之不及
……
關(guān)上車門,周子衿走在通往家中的這條桃林小道上,腳步輕盈,抬頭看一眼依舊還亮著的門前路燈,心中不由騰起一絲暖意,邁出的步子更輕快了,四下再尋望一番,機(jī)靈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防止某人再搞些自認(rèn)為高明的惡作劇,嘴角的笑也愈發(fā)明朗。
眼前突然一亮,周子衿立在原地疑惑的看向一旁,如星河墜落眼眸。她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小道兩旁的兩顆桃樹上已經(jīng)披上的彩燈,像天上的星星一顆顆纏繞在樹干,樹枝上。再往前走,又亮起兩顆桃樹,每每往前走,小道兩邊桃樹上的燈便會跟著亮起來。
桃林已經(jīng)許久未添顏色了,因是離那桃花滿林的時刻,早已過去許久,卻在這深秋迎來一場星辰墜落,那七彩的霓虹她可是許久未曾見過,終迷了眼。
漫步在這星辰之中,在小道的盡頭,林驍手中執(zhí)著點燃起的煙花,慢慢向她走來,周子衿沖他笑了,再沒有一絲猶豫的抬腳迎了上去
“我聽奶奶說,你最喜歡這種煙花了”
接過他遞來的煙花,周子衿埋目在那璀璨里
“嗯,喜歡”
林驍說爺爺奶奶睡著了,他便一直在等她從雪廬回來,這驚喜他可是準(zhǔn)備了一天,還去了小鎮(zhèn)向周爸討教線路問題。這本不是什么特殊的節(jié)日,只因奶奶一句:子衿從小喜歡閃閃亮亮的東西。
小院中,林驍見她拿著啤酒十分輕松的坐在藤椅上,笑道
“天氣轉(zhuǎn)涼了,酒以后可不能多喝”
“你不在,平時我不怎么喝……”主要在雪廬過夜的時間多了些,回桃林也是深夜,可沒那精力再想這些,可這話說出來,難免會惹起異議,卻正對上他探索和竊喜的眼神,周子衿趕緊別過眼神,佯裝鎮(zhèn)定的壓下口啤酒
“子衿的意思我是罪魁禍?zhǔn)?,那以后我可得?fù)起責(zé)任”
周子衿小心翼翼的瞥一眼林驍?shù)膫?cè)臉,他正望向遠(yuǎn)方,路燈的光照打在他的身上,目光深情柔和
“子清還說,你要去遠(yuǎn)足?”那晚去電,子清無意提起他的事情,問她有沒有與林驍聯(lián)系,電話這頭是長時間的靜默
“子衿,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真的…”
“嗯,靈雨乖嗎…”那日她匆匆搪塞過去
每個人都應(yīng)該去做喜歡的事情,追逐自己的夢想!
林驍垂首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劃過瓶身,慢慢說道
“子清姐說,你想念她,想念靈雨,……”卻只字未提其他人,見她目光躲閃,林驍喝了口啤酒又繼續(xù)說
“我發(fā)了那么多信息,你始終未回復(fù)一條,我以為子衿你不會想我,更不想知道我接下來要去做什么?有什么計劃?你從來不曾多問一句?我會以為你不想知道…”停頓一下,林驍話中夾雜著委屈,再說下去?周子衿心虛起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其實我希望你知道……更加渴望....”手中的緊握的酒瓶已經(jīng)空了,一下從藤椅上驚的彈起來,她已經(jīng)兩瓶啤酒喝下去了?!將空酒瓶抱去懷里,神色越來越難看,見她突然變了模樣,拘束又緊張。林驍將酒放去一邊,也跟著起了身,抬手觸碰她蒼白的臉頰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周子衿連忙向后退出好幾步,躲開了他的觸碰,可見他慢慢收回的手,還有那失落的眼神,她心里頓時抽疼一下,又往他身前挪近一些,搖了搖頭,慌忙解釋
“不是,林驍,我…我該睡覺了”
林驍疑惑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笑著說
“這時間還很早”周子衿卻急了,抓起他的手,將他往東屋的方向推了一把,隨后虛晃了下身子,佯裝鎮(zhèn)靜,轉(zhuǎn)身往房間走
“不早了,我該睡覺了,你也,快些去睡覺”
幾乎是踉蹌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后又迅速插上門栓,強制將自己卷進(jìn)棉被,心跳也越來越快,體溫逐漸上升,!緊隨著眩暈感襲來,周子衿抓著被子,緊緊閉上雙眼,她得快些讓自己入睡才行。
東屋里,林驍躺在床上雙手抱過頭顱,瞪著眼睛緊緊盯著天花板,時間還早,也不知這突然怎么了?平時熬夜看書也要到凌晨,他都可以陪她到深夜,今天可不到10點鐘,睡覺?如何睡的著
“咚咚…”
院中一聲響動,林驍警覺著坐起身
“啪,啪”
急忙拉開房門,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在院中的周子衿,她盤腿坐在地上,準(zhǔn)確來說是背對著他的房間正坐在西屋的墻角旁,……這是在做什么?林驍可從未見過如此隨意的周子衿,她不論去哪都是中規(guī)中矩,至少從不會在儀態(tài)上令人詬病,今日竟如此直接席地而坐?見所未見!
“子衿?”林驍輕聲喚了一聲,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yīng),雙手正賣力的扒拉著墻壁上的石塊
“會受傷的”連忙走去她身前去抓住那雙依舊蠢蠢欲動的雙手,這不看還行,墻壁上的石塊已經(jīng)被她卸下兩三塊來了,露出小小洞口,林驍心疼的吹吹那雙泛紅的手指
“這是做什么?”抬頭卻對上周子衿好奇的眼睛,這神情?完全像不認(rèn)識他,懵懵懂懂的,過了一會,她突然慢慢湊近他的臉,氣息全灑在他的臉上,林驍屏住呼吸,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子…子衿”
“你真好看,是漂亮的兔子”
“???”
說完這句話,周子衿突然笑了,小孩子的語調(diào),撅了撅嘴巴,將頭垂下去,伸手又去抽石塊去了,不對,這人,完全和平時的周子衿不像?差點被口水嗆住的林驍這才回了神,這神態(tài)?
“子衿,你是不是醉了?”
她身上有些酒氣,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神情和樣子,周子衿聽到了捂住耳朵又委屈的蹭了蹭臉頰,淚水溢滿眼眶,卻很有骨氣的抬手擦了一把臉,隨后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是,我要回家”
林驍誘哄著將從地上抱起來,這樣坐下去可是要著涼了,可她根本站不穩(wěn)的腳,只得將她擁入懷里去,她身上滾燙,桃花和中藥的香氣朝他襲來,心臟漏掉一拍,好笑的揉揉她的頭發(fā)
“小傻瓜,這里是桃林啊,已經(jīng)在家了!”
周子衿抓著他的衣襟在他懷中揚起頭,瞪著那雙琉璃的無辜眸子,皺了皺鼻子,道
“不對”
可真是夠折磨人的,林驍嘆了口氣,寵溺的說
“那子衿想去哪兒?”
周子衿轉(zhuǎn)過頭,指了指那個剛被她弄出來的墻壁洞口,林驍思考了一會,歪著頭,笑著問
“你先告訴我,現(xiàn)在的子衿是誰?”
默默的推開林驍,歪歪斜斜的走去墻角位置,然后環(huán)抱著雙腿蹲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林驍學(xué)著她先前的樣子盤腿坐去她面前,耐心又溫柔詢問
“你是誰啊?”
周子衿瞪大雙眼,無辜的望向他,乖乖將雙手舉在頭頂!d=====( ̄▽ ̄*)b
“兔子”
這也太可愛了吧,林驍捂著肚子,壓抑著快要止不住的笑,做夢都沒想到能看到如此的她,磨人又可愛,與那個整日冷淡的人完全是兩個人,望了望藤椅邊她喝的那兩瓶啤酒,又記起上次在子情姐好像阻止過她喝酒,林驍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酒量只在一瓶半啊!”
“我們的小兔子,乖乖去睡覺好不好?”林驍伸手去拉她,卻被她生氣的甩開,又將臉轉(zhuǎn)過去面著墻壁不理會他
“要敲門!”
這又是哪一出?雖說好笑又無奈,林驍依舊照她的話抬起手來
“好好好,咚咚,子衿在嗎?”正面墻思過的人,這才轉(zhuǎn)了臉,緊緊皺著眉頭,又開了口
“不對”
林驍放下手,滿眼柔情的望著她,問
“那我們子衿要怎么做呢?怎么樣才能把門打開呢?”
只見周子衿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對著那空氣敲了兩下,嘴中哼唱道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
將已經(jīng)窩在自己懷中睡熟的人抱回房間,輕輕的放去床上,卻在即將松手的那刻,只聽周子衿哼唧一聲,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又往他懷里鉆了鉆,林驍認(rèn)命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艱難的壓著升起的一身火焰,都被折磨了幾個小時,算得上是“酷刑”了吧。
懷中悶哼一聲,只顧自己沉沉的睡去,伸手撥了撥她前額的散發(fā),觸碰了下那張微紅的臉頰
“周子衿,你這樣可是犯規(guī)”
……
酒后失憶,大概說的就是周子衿這種人,醒來后絕對記不起前一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驍環(huán)抱著手臂像在審問,態(tài)度堅決要她坦白,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周子衿摸著脖子,一眼無辜的望向他,林驍立刻指了指她的眼睛
“對了,就是這種眼神”林驍說到這之后,周子衿卻垂著異常從容的走到書桌前,開始收拾桌上的醫(yī)書
“我不是很早就睡著了”
林驍仰天長嘆一口氣,突然間又想起什么,在她身邊哼唱起來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邊唱邊觀察著她的臉色。滿臉淡漠,波瀾不驚!
周子衿看著他抓耳撓腮的樣子,雖說表面淡定,內(nèi)心卻深信,她真的做了什么丟臉的事情了?!她也是懊惱不已,平時她都很注意自己的酒量,也會時刻謹(jǐn)記決不能出界??墒亲蛲碚娴氖且馔猓?p> 之后幾天里她終于知道林驍是刻意為之,他始終用那戲謔的眼神看著自己,那首兔子歌也已經(jīng)在自己耳邊哼唱好些天了。
她總覺得是被林驍抓住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