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戈恩伯爵站在黑鴉堡最頂層,透過打開的木窗望著遠方烏瑞茲市鎮(zhèn)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有所思。
昨夜他一連派出去四五個探子,但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個人回來。徹夜未眠的他站在這里,眼看著黑夜被東邊漸升的太陽替代。
格魯克就像克希爾,只不過是一枚在關(guān)鍵時刻便可丟棄的棋子。但是,那個時候不能是現(xiàn)在,國王的征召令已經(jīng)下達到他這里了,按照命令所述,他至少要派出五十名士兵并且由一名資深的隊長帶領(lǐng)。
整個城堡的衛(wèi)隊還有一百二十人左右,加上那些受傷被放回的,能達到一百五十人。至于這資深的隊長,他心里也有人選了。
正因如此,他才需要格魯克。
格魯克,這熟練的戰(zhàn)士,竟然會在離城堡這么近的地方被人生擒,對方還是格雷里克的人。這場談判不會那么容易的。
過了一會兒,門口的衛(wèi)兵報告,放出去的探子只有一個神色恐慌地回來了。
“我們……我們遇見了一個巨大的怪物,比幾頭牛加起來都大……黑霧,還有會吃人的黑霧……”
奧戈恩不耐煩地看著臉色煞白的探子。他渾身上下一點傷痕也沒有,只是呼吸急促,動作緩慢。
“格魯克呢?你們追上那些人沒有?”
奧戈恩大聲地追問道,卻看見對方因恐懼而瞪得溜圓的眼睛漸漸失去光澤,隨即,探子昏倒在了地上。
“帶下去,想辦法讓他蘇醒過來,再往邊界派幾個探子去,記住,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就趕快回來報告,不要太冒險了?!?p> 奧戈恩冷著臉說道,在他眼里,雖然普通士兵的命沒有太大的價值,但如果他們是無價值的送死,那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損失。
看著衛(wèi)兵將那探子從城堡里拖走,奧戈恩只是厭棄的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衛(wèi)兵報告,那個探子死了,據(jù)城堡里的醫(yī)生說,死因是中毒。
奧戈恩沒有說話,招招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探子死前胡言亂語的怪物,奧戈恩也有曾耳聞,在數(shù)月之前就有士兵報告說,森林里出現(xiàn)了奇怪的生物,看上去就像人和動物的混合體,但又充滿了死亡和腐朽的感覺。
那時候也失蹤了幾名士兵,但之后那些怪物就銷聲匿跡了。
奧戈恩深吸一口氣,可能真的要準備和格雷里克談判了,希望倉庫里的那個女人還活著。
在他印象里,這是第一次從倉庫中把人放出來。
……
即使兩個人是背對背被捆在樹樁上,聽到了這句話的克希爾還是感到了無比驚訝。
他可沒跟遺落隱者之外的任何人透露過自己的來歷。除了那個老利普。
他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沒聽到克希爾回答的格魯克干笑了兩聲,繼續(xù)說道:
“或許你是另一個和克希爾很相像的人,長得很像的人?!?p> “在我記憶里,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而且很固執(zhí)。以前,他從來沒跟我聊上一大堆沒用的廢話?!?p> “干,我好像說得太多了?!?p> 克希爾沉默了,對方似乎并不是在懷疑自己,只是在抱怨曾經(jīng)。這讓他更好奇,這幅身體原來的主人,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來到這里,突兀地忘記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被卷入一連串的事件中去。其實他也很想抱怨一下自己的曾經(jīng),但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哈格姆繞著營地轉(zhuǎn)了幾圈,眼看著大多數(shù)士兵都恢復(fù)到可以獨立行走,他又開始催促道:
“我們不能永遠地在這里停留下去,或許那些怪物不止一只,我們得走了各位。”
眼看著周圍虛弱的士兵站起身,等待著他的命令,他那緊繃著的神經(jīng)也放松了許多。
“出發(fā)?!?p> 瑪格麗塔獨自在那怪物的尸體上翻找了一會兒,果然,她找到了一塊不起眼的角骨。怪物身上的所有東西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便被燒成了焦炭,因為那些堅不可摧的部分全身由怨氣支撐,破壞了怨靈的禁錮,火焰就能輕易地把那些東西燃燒殆盡。
但這塊角骨不一樣,它雖然在這怪物身上,但卻不是怨靈所操控的。正因如此,這一塊角骨只是被火熏黑,而并沒有燒成焦炭。
瑪格麗塔想著,將那塊角骨裝入一個小袋子里。如果這么個小玩意兒真的和巫術(shù)有關(guān)的話,那么這上面也會殘留一些蛛絲馬跡的。
士兵們重新列成隊,這一次哈格姆走在最后面,親自看守克希爾和格魯克。
離開前他再次表達了對瑪格麗塔的感謝,后者只是笑了笑。眼看著哈格姆他們走的越來越遠,瑪格麗塔也覺得在那怪物的殘骸上找不出更多東西了,起身向烏瑞茲走去。
“喂,我說,你們想把我?guī)У侥娜ィ俊?p> 被捆縛著手腕的格魯克一邊盡力用手背撓癢,一邊大大咧咧地向身旁沉默不語的哈格姆問道。
“那不是你該問的,囚犯。”
哈格姆冷冰冰地說道。
“干,別裝的那么正經(jīng)了。你沒有立馬殺死我,是因為我對你有用,要不我們來做個交易吧,你把我解開,我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哈格姆聽到這突然站住,一把抓住格魯克的右肩惡狠狠地說道:
“現(xiàn)在你只是個囚犯,我殺死你比捏死蟲子還要簡單,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p> 被用力按住傷口的格魯克在那一瞬間疼得面目扭曲,呲牙咧嘴的他在下一秒?yún)s又硬擠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來:
“你是那個女武士的同伴,你想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對不對?”
克希爾看見哈格姆的動作,想起那天晚上他是如何突然爆發(fā)將劍刃抵在自己喉嚨上的場面。此刻,他真有點擔心格魯克激怒了對方招來殺身之禍。
但這一次,哈格姆并沒有做出什么激動的舉動,那兇狠的獨眼盯了他一會兒,又一把將格魯克推倒在地,不再理他。
“騎士大人,能拉我一把嗎?”
倒在泥路上的格魯克雙手受縛,吃力地爬了起來,但仍舊是那臉欠揍的笑容和玩笑似的語氣。
哈格姆覺得他是有意求死,便不再回應(yīng)他的話。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路,那眼神簡直嚇人。
“或許你在找達卡耶爾之石?”
格魯克叫嚷了半天,發(fā)現(xiàn)對方不再搭理自己,轉(zhuǎn)而換了一個話題。
果然,這一個話題又激起了哈格姆的怒火,驀地轉(zhuǎn)過頭,兩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
“你知道達卡耶爾之石?”
那是哈格姆軍人生涯中的恥辱,被格魯克提到他怎能不怒。
“當然,但那塊石頭不在我手里,這里的某一個人知道,你猜是誰?”
格魯克用舌頭舔了舔牙齒,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他想借哈格姆的手弄清楚,那塊石頭到底在不在克希爾手中。
哈格姆聽到對方的話,扭頭看向克希爾,眼中的憤怒簡直都要溢出眼眶了。
“告訴我,陌生人,你真的知道達卡耶爾之石的下落?”
突然被出賣的克希爾也是心中一緊,他沒想到剛剛還在跟他笑談風月的格魯克竟如此簡單的就把自己拖了出去,而且是故意地把哈格姆的怒火往他這引。
眼看著那騎士簡直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克希爾心中一驚。
“我……也許知道?!?p> “你們聽說過神使嗎?”
“當然,那是教會的傳說,受神眷顧的人將從未知中來,傳達神的旨意?!?p> 哈格姆冷漠地說道,作為國王的騎士當然也了解這些東西。
“如果我說,我就是神使呢?”
克希爾勉強地說道。
聽到這話,不光是哈格姆,走在他前面的格魯克也扭過頭來正經(jīng)地盯著他。
“神使是不屬于這片大陸的,但你——明顯就是本地人。”格魯克說道。
“是的,陌生人,我勸你不要再想隱瞞什么了?!惫衲费壑械呐鹜藚s了幾分,但仍緊緊地盯著克希爾。
“神使的確不屬于這片大陸,但我其實也不屬于這片大陸。”
克希爾苦笑著說道,為什么每當他認真地講述這些時,沒有人信。當自己想隱瞞這些時,卻總有人能把自己往那方面靠。
他想的就是遺落隱者那幫子人。
但克希爾的苦笑在他們眼里則是因自己拙劣的謊言而無奈的表現(xiàn),格魯克笑了笑,回頭不再看他。哈格姆也不多說話,只是不帶感情地回了他一句:
“等我們到了目的地,會有很多時間來討論這個問題的?!?p>
冬逆夏順
求收藏、推薦、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