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媛清邊上著馬邊對吳山道:“等會快追上孔大夫時,你要擠些眼淚出來,其他什么也不要說,聽到?jīng)]有?”
“為什么我要擠些眼淚出來?”吳山不解地問,同時也開始上馬。
“因為我三兄長人快不行了?!?p> “剛才那個士兵不是說他無大礙?”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瞬間理解了她的意圖,“行,我就按你說的來?!?p> 兩人騎了馬后,一路往西行去。
為了能追上孔大夫,陸媛清和吳山騎的頗快。
而青枝卻只是正常的速度騎行,加上本來就有些心事,所以速度并不快。
大約中午時分,青枝在路過兩旁都是一片殘荷的水域中間的道路時,被陸媛清和吳山追了上來。
“孔大夫等等!”陸媛清的聲音幾近哭腔。
青枝聽到身后又傳來陸媛清的聲音,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怪異,不由停了馬,往后看去,就見陸媛清遠遠地飛速打馬而來,雖然離得有些遠,也能看出她眼圈發(fā)紅,似是哭過。
和她并騎的吳山也是雙目潮紅。
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陸媛清在青枝停下馬不久后便騎到了她面前。
她邊抽涕邊說道:“孔大夫,你能不能......回去救我......三兄長一命?”
“他……發(fā)生什么事了?”青枝疑惑。
她走之前他還好好的。
“我聽巡邏兵說,他又昏迷了?!?p> “什么……又昏迷了?”青枝一愣。
“他本來就未過危險期,你走了不久他便昏迷了?!标戞虑逭f著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吳山瞅了陸媛清一眼,見她眼淚巴巴的,此時甚是羨慕她的演技,自己也想好好擠出幾滴眼淚,好配合她一下,但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來,他的眼圈泛紅還是他剛才路上一路使勁揉紅的。
既然眼淚出不來,他只能神情上肅穆點了。
青枝看了看陸媛清,又看了看吳山,他們兩人一個眼淚巴巴,一個神情極其嚴肅,她不由有些信了。
及至再想起昨晚上陸世康的那陣咳嗽,心道,莫非昨夜他當真是因為感染了疾病咳嗽?
所以今日才加重了病情,導(dǎo)致了昏迷?
她立刻對陸媛清道:“走吧?!?p> 陸媛清見孔大夫同意跟自己回去了,心里雀躍不已,但她極力忍住了,仍是眼淚巴巴道:“咱們需快些?!?p> 三人一路疾行往黎下城趕去,現(xiàn)在距離黎下城有五十公里,若是快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
約半個時辰后,三人抵達了營門外幾十丈遠處。
陸媛清率先停了馬,對青枝道:“兵營我就不進去了,畢竟是兵家重地,外人不得出入,若我三兄長醒來,請出來告訴我一聲。”
青枝應(yīng)道:“陸姑娘放心?!?p> “請萬莫告訴我三兄長我和吳山尚未離開。不然我就無法呆下去了?!?p> “放心?!?p> 青枝說著在陸媛清和吳山的目光注視下往營門騎去。
來到營門前時,她下了馬,先從行李箱里掏出之前用的紗布捂上口鼻,然后對守門的士兵道:“我聽聞陸公子情況不妙,便回來探望?!?p> 守門的士兵一早認出她是那日和武書一起來的大夫,徑直放她進去了。
她先是將馬牽回馬營處,然后就往陸世康的帳篷處走。
馬營在營地的東南端,去陸世康的帳篷要經(jīng)過太子蕭的帳篷。
她希望太子蕭正在帳篷里面,沒有在外面。
希望他不要注意到她,畢竟她只是來看看情況,若是陸世康只是暫時昏迷,自己便再次離開了。
她決定繞過他的帳篷。
正走在距離太子蕭的帳篷還有好幾個帳篷時,她剛剛開始繞路,突然聽到武書在身后道:“孔大夫你回來了?”
她轉(zhuǎn)身一看,就見武書正站在身后,也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眼下他用深灰色的布捂著口鼻,接著她又看到另外一個正路過的士兵也用同樣的深灰色的布捂著口鼻,知道今日上午大約已經(jīng)將昨日從外面買來的布條分發(fā)下去了。
她回武書道:“聽說陸公子有情況,我就回來看看?!?p> “陸公子有情況?”武書愣了愣,道,“我怎么沒聽說?”
青枝也是一愣。
武書道:“我現(xiàn)在趕緊去看看去?!闭f著便疾步往陸世康帳篷處走去。
青枝跟在后面,正走著,便聽到太子蕭的聲音:“咦,孔大夫,你回來了?可是想通了?”
青枝往聲音處看去,就見太子蕭正站在他的帳篷門口,想來他剛才聽到了聲音,就來到了帳外看看。
她連忙走近一些,距離一丈之遠時,對太子蕭躬身說道:“草民回來看看……”
接下來的話沒有啟口。
她想著自己一定是又落了陸媛清的圈套了,陸媛清做過的讓她疑惑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了,但這事不能和太子殿下說,只能隱瞞。
太子殿下道:“孤就知道,你一定會想通的。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這兵營里呆下去吧……”
青枝有些糊涂,太子蕭的意思莫非是指自己眼下回來是因為回去路上想通了,所以回來是代表答應(yīng)了他此前的想讓自己留下來的要求?
現(xiàn)在自己該怎么說好呢?
說自己去而復(fù)返是因為陸媛清瞎傳話?
這事對陸媛清的形像可不妙,對陸世康也可能有些影響。畢竟說謊的是他親妹妹。
而且,這會不會也讓太子殿下因為疑惑陸媛清這么做的動機而察覺出自己和陸世康真實關(guān)系的蛛絲馬跡?
正不知怎么說好時,就聽到太子蕭道:“孔大夫能在路上想通了自己回來,孤甚是欣慰……”
他這話一出,青枝心道,自己又怎么再回絕他?
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喃喃應(yīng)道:“太子殿下過于看重草民了,其實草民也就一普通大夫而已……”
“孤的愛妃認可的人,豈能是尋常大夫?孔大夫既然回來了,就安心在兵營呆下去吧,如此若哪日孤也病了時,心下便安心多了……”
她又是一愣,心道,看樣子這兵營是呆也要呆,不呆也要呆了,眼下回絕太子蕭的話,就未免太沒眼色,不識抬舉了。
這兵營自己一時半刻大約是走不了了。
誰能想到事情竟會發(fā)生這種轉(zhuǎn)機?
正發(fā)愣時,就聽太子蕭道:“孔大夫還有事情?”
見她一直不怎么出聲,也不離開,他疑惑問道。
“草民……就是覺得太子殿下過于厚愛草民,有些受寵若驚了……”
內(nèi)心深處,“受寵若驚”變成“受驚”兩字的話,便是真實感受了。
太子蕭微微一笑,道:“孔大夫若是無事,便回帳歇息去吧。近些日子你只照顧陸公子一人就好?!?p> “是,太子殿下?!?p> 她躬身行了一禮,然后從太子殿下的帳篷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