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夢驚醒后,睡意全無;無邪干脆移步至棋盤前,月下自奕解起棋局來。
一顆子,兩顆子,很快,無邪的整個心神便完全注入了此棋盤中——或者說,無邪的心思完全被此棋盤捕捉和吸入了過去。
就在無邪完全忘卻了周遭一切,乃至他自己的身體之時,一件怪事突然發(fā)生了。
原本正坐著下棋的無邪,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置身于一個巨大空曠的山頂上,自己對面赫然站著一條渾身漆黑的、威風凜凜的龍;地上的草叢里,則分布著許多銀白色與黑色的圓球,
“龍?!”無邪心中驚詫萬分,一面本能的往后退,一面暗自道,“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條黑龍?這里又是何處?”
思忖間,無邪環(huán)顧四周,在山巔周圍綠樹環(huán)繞,白云繚繞,遠處的群山層巒疊嶂,如一副巨幅水墨畫一般在眼前深淺不一地展開。
無邪剛退了一步,對面的黑龍即刻閃電般地沖著無邪奔來,情急之下,無邪騰空而起。
此時,無邪才發(fā)覺,自己竟然可以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大驚之下,無邪低頭看地上的黑龍,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雪白,鷹爪虎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化作了一條白龍。
只見地上的那條黑龍迅速奔至對壘之處,從口中吐出一顆黑色的隱隱發(fā)著暗光的黑色球體;這顆閃著隱隱黑光的圓球剛從黑龍嘴里滾出來,落在草地上,無邪身后的白色球體瞬間熄滅了一大片。
此時無邪才意識到:“我竟然是與這條黑龍在意念之地中對決!”
無邪凝神,靜觀棋路,半晌后,附身飛至對壘處,從口中吐出一顆銀光閃閃的白色球體;黑龍身后原本發(fā)著黑光的球體頓時熄滅了好幾顆。
如此這般,兩條龍,一黑一白,一來一去,最終,無邪不敵黑龍,敗下陣來。
無邪頹然跌坐于椅上,身上的澤衫因為緊張,早已汗?jié)翊笠黄?p> 銜山國;東籬兵臨城下,第二日。
銜山、東籬兩軍首次對壘開戰(zhàn)之日。
為一探銜山國留守兵力及實力的虛實,東籬先行派遣一只千人精干的騎兵隊伍打頭陣,向銜山發(fā)起攻擊,以探銜山留城駐守兵士的實力之虛實。
東籬雖人眾,且所派之騎兵部隊裝備精良,但,僅在過三疊陣的頭陣之后,這支打頭陣的騎兵便已經(jīng)潰不成軍,死的死,傷的傷,剩下三兩騎人馬,更是倉惶逃回東籬營地。
首戰(zhàn)告捷,讓銜山留守兵士的士氣大振;而首戰(zhàn)告敗,亦讓東籬軍心多少出現(xiàn)晃動。
東籬中軍帳內,從陣中倉惶逃出的三個騎兵向裂天匯報各自所見之情況,然而,三人卻無論如何都不說道點子上。
“一開始,無論是氣勢、士氣和裝備上,我們都是占優(yōu)勢的一方,可是……可是不知怎么……隨著沖在最前方的騎兵倒下,隨即大亂,我們五個在后方,只見前方人仰馬翻,慘叫不斷,卻不知是何故……”一個騎兵道。
“是,我們這后面的幾個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只看到往前沖的將士們被對方殺得人仰馬翻的混亂場景?!绷硪粋€逃出來的騎兵補充道。
裂天聞言,氣得鼻子冒煙,對著這兩個光顧著自己逃命,連一點有價值的軍情都不能提供的二人,恨不得立即拉下去給斬了,但顧及到這首戰(zhàn)失利給兵將造成的不利影響,不宜再雪上加霜,便咬了咬牙,向第三人道:
“你呢?有沒有留意到什么重要的軍情線索?”
第三個騎兵微顫顫地跪在地方,嚇得話也不敢說,只顧拼命搖頭。
裂天氣得朝著桌子猛拍一掌,忍無可忍地悶聲吼道:
“真是一群廢物!”
軍帳中將士聞言見狀,個個噤若寒蟬;裂天遂又下令道:
“傳令下去,全軍休整待命!末至申時之間,再攻之!”
君侯府,理亂堂中。
無邪心神不定,腦中盡是些胡思亂想的雜念,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為此,無邪心中暗自苦惱:
“我若持續(xù)像這樣心思混亂,恐怕會于此次征戰(zhàn)的勝負有所妨礙,但是……我卻無法停止腦中的這些雜念!真是該死?!?p> 無邪望著圍在書桌旁正竊竊私語著相互討論的長安君與花若,欲言又止;片刻后,暗自道:
“等等,再等等……或許,這種情況會有所好轉……”
申時至,東籬果然向銜山發(fā)起了第二輪進攻;此次,為了一雪首戰(zhàn)之恥,東籬派出了近八九成的兵力,集中猛攻銜山。
三疊陣雖有效,但在集中應對數(shù)量眾多的敵方騎兵上,卻明顯顯出了吃力的樣子,雖然在此陣法的保護下,銜山的步兵都獲得非常好的保護,較少傷亡,但在敵人數(shù)量眾多的騎兵集中猛攻之下,不得不一步一步地艱難地向后撤退。
最終,因看著情勢不利,長安君一聲令下,銜山士兵撤回城內。
君侯府,理亂堂中。
原本就心思混亂的無邪,在銜山節(jié)節(jié)敗退,不得已,暫時退守城內之后,心念越發(fā)不穩(wěn)起來。
一旁,長安君、花若一籌莫展。
“這心想事成是假,我們差點給騙了……”花若憤憤然道。
聞花若此言,恍然間,無邪不禁想起自己昨夜之夢,頓時,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想道:
“怎么辦?難道果真是因為我的心思雜亂,無法控制心念,而導致了銜山的敗退?”
思及此,無邪心亂如麻;沉吟再三后,終于忍不住向長安君、花若坦言道:
“可能是因為我……”
“什么因為你?”長安君不解道。
“此次……銜山敗退……可能是……因為我……”無邪訕訕道。
“怎么就因為你了?”花若問道。
“我……一直……心神不定,無法……控制心念……尤其是……尤其是無法停止去想我們萬一敗給東籬時的景象……”
長安君和花若問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花若心想:
“這還了得?敢情,我和長安君一心拉著繩子盼勝利,結果,無邪在后頭給我們往反了拉——倒是希望我們敗北了……如此一來,這戰(zhàn)事,豈能順利?”
長安君則在心中暗想道:“無邪還沒有準備好。他還需要時間和歷練。一個人無法實現(xiàn)太快的成長,必須要給他足夠的歷練、足夠的時間才行?!?p> 一時間,大家陷入沉默當中,三人都心知肚明,若無邪無法突破這個心魔,毫無疑問,將會置國家、百姓于險境。
花若一臉詢問地望向長安君,長安君沉吟不語。
無邪咬咬牙道:“干脆,你們兩個將我打暈過去吧,這樣,至少我不會拖你們后腿,幫倒忙了。”
花若抬眼,看了看長安君,長安君緩緩道:
“不妥,也不必?!?p> 花若聽完這話,有點發(fā)愣,心想:“怎么不妥了?完全是妥妥的嘛!而且……大敵當前,當前也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