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界大殿內(nèi)。
幽尊沉吟道:“沒想到,此人果真守了七年的戒?!?p> 星夜騎士躬身道:“正是。此刻,那界河之上,又有百鳥齊鳴,盤旋不止,等候回音。敢問尊上,我們該當(dāng)如何?”
幽尊道:“該當(dāng)如何?我堂堂幽尊,若是不能說話算話,那還如何服眾?!?p> 星夜騎士:“所以……”
幽尊閉目揮袖道:“該放放吧!”
頃刻間,大殿內(nèi)顯化出一只巨大的彩鳳,周身散發(fā)著奇異的金光;彩鳳身形巨大,需遠退、仰視方可窺見其全貌。
幽尊向日月神君點了點頭,日月神君取出鍥約之鼎,這鼎大約一掌多高,爐中燃燒著清澈若碧水的綠色火焰。
這契約之鼎緩緩飄升至彩鳳身前,彩鳳翠綠的眼中滴出一滴五彩之淚;這淚珠滴入契約之爐的瞬間,爐內(nèi)那碧澄的火焰如一團火炮一般彈射向半空,噼啪一聲巨響后,屋內(nèi)瞬間飄落五彩星辰,就在這星辰中間,一只金色羽毛緩緩墜下,落入日月神君的手中。
日月神君召喚回契約之鼎,用這金羽在碧綠的火焰上空輕輕畫了三圈,在第三圈結(jié)束之時,一股金沙從碧綠的火中旋轉(zhuǎn)而出;這些金沙緊跟在金色羽毛之后,在空中逐漸形成無數(shù)細小的契約文字,這文字剛閃現(xiàn)就消失,一行一行,逐字逐句地組成又消失著。
待最后一個契約的文字消失之后;這只金羽撲棱一聲,掉在了日月神君的身前。
日月神君撿起這根金羽,用鼎中的綠色火焰點燃,在沾上綠焰的瞬間,這金羽化作一陣彩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日,木香寺前,花若依舊俯身于祭壇抄經(jīng);原本晴空萬里,忽而卻又天陰如蓋;明明是夏日,狀若穹廬的天空卻飄起鵝毛大雪來;這穹廬忽明忽暗,光影交錯處,竟如一座倒扣天地之間的牢籠。
就在這漫天大雪之中,一只巨大的彩色火鳳從穹頂?shù)木薮蠊舛粗写┻^,迎風(fēng)而來;它煽動的翅膀如幾千里寬的焰火,襯著皚皚白雪,好一個冰火兩重天。
火鳳在空中飛旋著,七圈之后,卻化作只只小彩雀,紛紛四散離去。漫天飄雪中,一根羽扇般大小的五彩羽毛分外耀眼,它閃著耀眼的金光,輕輕飄落在花若所抄的經(jīng)文之上。
花若遲疑了片刻,撿起這根金色彩翼;在花若的指尖,這彩翼瞬間幻化成鮮紅的符咒,迅速燃燒起來。
幻靈仙人空靈的身影于火焰前隱隱閃現(xiàn):
“不見蒼山老,但見情依依。恭喜了公子!”
花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居然請到了這張千載也難逢的喚魂過路紙?!被渺`仙人不禁感慨道,“要知道,曾有多少明間多情人,都百拜千求而不得;或因緣不具,或咒法錯施,或誠心不足;最終,永隔兩界?!?p> 花若激動不已,欲起身作揖,卻不料一個趔趄單膝跪地;花若知道自己跪得時日過長,索性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
“所以……這是真的,不是做夢。是真的?”
幻靈點頭道:“千真萬確?;厝グ?,不出兩日便會見分曉?!?p> 花若熱淚盈眶。
是夜。
蘭澤王宮內(nèi),一只狀若羔羊的小東西,健步如飛地在蘭澤王宮的每條大小路上忙碌著。近前看去,這只小羊羔從脖子上金質(zhì)的腳印形狀的鈴鐺中源源不斷地取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將它們一一重新放回到每條路上。原來,這是撿死者腳印的靈怪,蹄靈。
這蹄靈在蘭澤王宮放置的這些腳印,正是靜無風(fēng)死后,由它一一收回去的;如今,因為靜無風(fēng)的心神將歸位,所以這蹄靈接到指令,連夜將靜無風(fēng)生前的腳印重新一一放回原處;這可忙壞了小小蹄靈怪。
遠處,隱約傳來打更的聲音,膽小的蹄靈怪嚇得瞬間躲到了樹叢中;半晌,見無人經(jīng)過,這才又小心翼翼地出來繼續(xù)放起腳印來;一邊放,一邊嘀咕道:
“明界人的腳印可真多??!就你們還嘲笑蒼蠅、蜜蜂,笑它們只能來來回回走八字形的路徑——可人家那可是連一個腳印都不留呢,不知省了多少事。
你們明界的人,繞一個叫家的地方,來來回回的繞圈,年復(fù)一年,唯有到了這收放腳印的時候才知道,你們這圓形的路徑,不僅不比蜜蜂蒼蠅高明多少,反倒是精力無限浪費的絕佳例子。也難怪明界修行人無數(shù),真正得道成佛之人少之又少??!”
西風(fēng)國虛魔軍駐扎的營地之上,謬影道人看到天象異動,喃喃自語道:“東方蒼龍之心有異;有幽界不明能量的切入。這幽界素來只進不出,為何會有此天象?
韓不識不解道:“您看到什么了?”
謬影道人:“有不屬于明界的東西闖入了進來?!?p> 韓不識:“那是什么?”
謬影道人:“幽界的一股能量。”
韓不識:“幽界?”
謬影道人:“對?!?p> 韓不識:“什么是幽界?”
謬影道人:“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目前,專注于虛魔軍的蘭澤之戰(zhàn),是你的重中之重;你父王還等著在他攻下銜山之時,能同你共慶大捷呢?!?p> 這銜山司馬寧雖然得到蘭澤王的書信,告之西風(fēng)國將摔虛魔軍大舉進攻,但年輕的司馬寧以及朝臣的官員們,卻并不知道這虛魔軍意味著什么。
司馬寧只道:“管他什么軍,我們銜山與他們蘭澤一樣,皆是易守難攻;待這虛魔軍來了,我們先與他們交手探下對方虛實,若是果真如蘭澤王信中所言那般所向披靡,我們便專攻為守,閉門不出。
那西風(fēng)就算有再強的軍隊,也奈我們不何?!?p> 天蒙蒙亮之時,蹄靈怪來到花若的寢宮內(nèi),望著床上熟睡的人,蹄靈怪放心地將最后一只腳印歸還到靜無風(fēng)心魂所歸附的肉身之上后,這才逐漸隱去。
寢宮內(nèi),花若正獨自一人飲茶,卻被突然而至的靜無風(fēng)嚇了一跳。
靜無風(fēng)慌張道:“你在我的臥房內(nèi)作甚?”
花若緊張到結(jié)巴:“你……你的?”
靜無風(fēng):“當(dāng)然是我的了!”
花若委屈道:“那我的……”
靜無風(fēng)指著門外:“你的不是這里,快快出去吧?!?p> 花若迷糊不已:“哦……哦?!?p> 花若慌里慌張地被趕了出來。
清晨,睡眼惺忪地花若被凍醒過來,赫然發(fā)覺自己竟是躺在了冰棺之中。
“怎么回事?難道我還在做夢?”
然而,稍作回憶,昨夜被靜無風(fēng)從臥房趕出的夢境歷歷在目;花若一面驚詫,一面奇怪不已:
“怎會作如此的怪夢。我……又怎會躺在冰棺之中?”
待花若低頭看見自己的衣著,這才驚覺這身衣服并不是自己的;再看這手,卻完全不像是自己的?;ㄈ羰箘艃旱仄艘幌伦约旱母觳?,疼的大叫起來。
“這不是夢……這……這里明明是……這衣服是……怎么回事?七年滴酒未沾,怎么竟是全然記不起來自己如何換得這身衣服?!?p> 花若一面自言自語,一面推開冰棺的蓋子,欲翻身從冰棺中下來,卻不料這腿腳全無力氣,剛一觸地,竟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然而,花若不知道,叫他更難以置信的事情,還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