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愿怪偷偷瞄一眼靈孩兒,一臉心虛,沉默不語。
“我就知道!這當中肯定有什么陰謀詭計!說吧!你自己都說了,不能誆騙凡人小孩的!”
“誆騙?哪有誆騙!”精怪緊張得看看天,“只是,有所言,有所不言而已。”
“所以,現在既然我問道了,你就得告訴我,不是嗎?”
“這……”許愿怪欲言又止,“是……這樣的……”
就在此時,壁畫上原本固定不動的人物,此時都突然焦躁不安地左右晃動起來,紛紛向許愿怪使著眼色,許愿怪慌亂不己,欲歸位到畫中。
說時遲那時快,靈孩兒早許愿怪一步,飛快上前,將自己的整個身子糊在許愿怪空出的那塊位置之上。許愿怪無位可歸,急得團團轉。
靈孩兒問道:“說吧,你們原先到底是想怎樣?既然引起了我的興趣,你們若不說,我就一把火燒了這壁畫!”
許愿怪嚇得連連擺手:“別別,我們說,我們說還不行嘛!”
此時,畫中的各類形色人等,這才安靜了下來,無可奈何地,或垂著頭或看向許愿怪。
許愿怪這才娓娓道來:“其實,我不叫許愿怪;我叫無外。在開天辟地之初,我們便已經存在了。
后來盤古暴斃,我們那時,便是墊在他身下的那片沙石。我們浸染、吸收了盤古的血氣,有了活性,而后努力吸收日月精華,累世經年,我們已經修成非仙非怪,卻可以自由在時空中流動的某種暗能量沙粒。
我們利用這個便利,四處隨心擄掠,且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知,有次不小心動了幽尊一個心愛的紫水晶香爐,結果,被當場抓了個正著,幽尊將我們封印在了鬼峰的壁畫之中,叫我們躬身自省。
若干年過來了,我們這么多人,通過潛心誦經,終于好不容易積攢到了那么一點功德,可供一人自由出入于壁畫;今日見著小公子,覺得乃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于是,我們想借助公子之……之力?!?p> 原本,無外想說的乃是“貪欲”二字,但自知這話不該叫靈孩兒聽到,于是靈機一動,換了一種說法。
靈孩兒醒悟道:“所以,你們其實是被困在這壁畫之上的,時空……盜劫者?”
“呃,盜劫者?這個詞似乎有些嚴重,不過,無論過去如何,現在的我們都已經改過自新了。只求一次機會,可以重新過回與你們凡人一般的明界生活?!?p> “與我們一般的生活?在壁畫上雖行動多有限制,但不是也有好處么?!?p> “好?”無外聞言,搖頭嘆氣道,“你可不知道那個味兒,翻身都不得,因為沒有地兒。那叫一個煎熬。唯一可做的是偶爾上下左右移動片刻?!?p> 靈孩兒看了看壁畫:“不過,出了壁畫你們又沒有形體可供依附,豈不是更麻煩?!?p> 無外:“這,也是我們期望小公子能幫我們一把的地方?!?p> 靈孩兒:“怎么幫?”
無外:“就是,我們可能需要一些你們凡人的身體,來依附其上,如此,才有可能在你們的地盤上,過上相對正常的生活……”
“什么?你要我?guī)湍銈儦⑷??”靈孩兒驚道。
無外沖上去,試圖捂住靈孩兒的嘴,卻不料捂了個空;無外轉身回來,急急道:“可,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只是出畫心且而已,我們真的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了?!?p> 靈孩兒冷哼一聲,索性別過頭去,雙手交叉疊于胸前,不再與無外對視。
畫卷內,眾人紛紛朝著無外指手畫腳,不知在說些什么。
片刻后,無外這才又轉到靈孩兒跟前,循循善誘道:“哎,小公子息怒,殺人,尤其是你的同胞,固然是不好的,但是,你們明界也有那些個惡人,即便殺了也不心疼的那種——那這樣的人,小公子若是殺了,就不算是草菅人命,而是為名除害。
為此,小公子不但能獲得天下無敵之神通,而且,還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們族人永世也會記得公子的好的,所以……還請公子,您再考慮考慮?!?p> 無外的話,乍聽之下,十分有理有據,且叫人心動;靈孩兒聽完后,竟然有幾分的心動,試問哪一個少年,不希望能做為民除害的英雄呢?
然而,左思右想之間,先前自己因疑惑花若為何不殺那盛氣凌人怪而質問于他的那段對話,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靈孩兒腦海之中……
“那個盛氣凌人怪,明明是壞的,剛剛有機會的時候,我們就應該殺了他!我們今天不制止它,難保它以后不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之事?!?p> “確實有可能,”花若回答道,“但,若是秉著這種疑心,別說是精怪了,恐怕連這天下之人,也所剩無幾了吧?!?p> 靈孩兒:“那……就任其發(fā)展嗎?”
花若:“或者,叫靜觀其變更為貼切?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且它也并未傷及他人的性命,因為以后還未發(fā)生的所謂‘罪惡’而奪它性命,我們豈非是叫自己的恐懼把我們變成了我們所憎惡的人?”
身后,凡羽客點點頭道:“能為而不為,能殺而不殺,這才是真慈悲。娃兒,你學著點兒??v使有再高強的本事,沒了這慈悲,也是枉然!”
想到此處,靈孩兒不禁自嘲道:“惡人?為民除害?你們也太高看我靈孩兒了吧?我靈孩兒是誰?既非佛,又非神;惡人誠可惡,但,他們的生與死,卻不一定是能由我來定奪的?!?p> 無外聞言,啞口無言,他倒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桀驁不馴、頑劣異常的小破孩,竟然能有如此的胸襟和意境,當初,他們之所以精心挑選了靈孩兒作為目標,正乃是認為,他是這一眾人當中,最易攻破的對象,如今,卻是慘敗而歸。
靈孩兒:“你們的忙,看來我是幫不上了。依我看,你們也別找什么旁門左道了,安心在壁畫中念經修好你們的功德吧,待時候一道,想必幽尊自會放你們出來的?!?p> 無外聞言,黯然隱身于壁畫之上。一時間,壁畫中,人人面露悲色,個個失望不已。
就在韓不識與靈孩兒接受考驗之時,其他人卻無視滿屋的黃金,開始四處尋起出屋的方法了。
紫華納悶道:“這應該有什么開關之類的吧?我們怎么才能從這里滿屋死氣沉沉的黃金中出去呢?”
靜以望叉著手道:“人家見了黃金歡喜異常,你倒是好,好似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p> 紫華:“不是不干凈,是于我無甚大用之物而已?!?p> 眾人正說著,耳畔又傳來震耳欲聾的咯吱,眾人紛紛舉手捂耳;待響聲過去之后,再看之時,榮屋已經無影無蹤,眾人又重回幽徑之上。
花若感到手中若夢的異樣,顯化出來一看,若夢身上那顆橙色的智慧之石,微微燃亮起來。
花若疑惑不已:“方才,明明什么都沒發(fā)生?緣何卻又點亮了一顆寶石?”
花若不知的是,能順利通過榮屋,卻什么都不帶,什么都不拿,什么都不占,什么都不貪圖,正是這一點,才叫他們能夠順利地出境,并成功地點亮那顆智慧之石;而,這榮屋中的權、勢、財,只要拿了其中的任何一項,不光會害同行的性命,此人自己更將是受困其中,永世不得出。
權、欲皆能叫人心發(fā)狂,能從自己的權欲之中全身而退,卻不被其所束縛或蒙蔽心智,這其中的智慧與定力,已遠非一般的凡夫所能企及。
這邊,剛才榮屋出來的眾人繼續(xù)沿著滿布苔痕的幽靜小徑拾階而上。卻發(fā)現腳下的路越來越不一樣,待眾人能看清全貌之時,才發(fā)現面前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綠意盎然的樹屋;回頭再看,原來,一行人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攀爬上了一顆巨大古樹的樹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