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fā)突然，趙楷已經(jīng)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奕子楓動了，在拉洛小小之前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危機，那把花枝下面露出像刀柄一樣的東西。
顧不得洛小小滿臉通紅，他想潑對方一身的湯讓大家警惕，誰知對方更干脆，直接圖窮匕見。
眼看那把利刃就要刺中趙楷，突見銀光閃動，接著呼啦啦的湯水浩蕩而至，這是奕子楓臨時改變了決定，送了她一個連盆帶湯的全套。
湯水迷住了女刺客的眼睛，利刃頓了一下還是刺在了趙楷身上，他大叫一聲。
當?shù)囊宦曔^后，趙楷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被推后了一步，原來是被銀盆擋住，半只鴿子穿在女刺客的利刃上，還往下滴著湯汁。
雅間外面有了腳步聲，鄆王的護衛(wèi)聽到了里面有些不對，過來一探究竟。
“有刺客！”趙良嗣大吼一聲掀翻了桌子推向女刺客，竄到趙楷身前擋住了他。
喀喇！桌子裂成兩半，一身菜湯的女刺客砰砰兩腳，兩塊殘桌就飛出去堵住了房門。
這女子居然是個母暴龍？奕子楓第一個感覺就是今天兇多吉少。
一聲清叱，女刺客又沖了過來，這次目標是趙良嗣這個障礙，不除了他，無法殺掉趙楷。
破空風聲傳來，趙良嗣發(fā)現(xiàn)對方眼中居然恨意滔天，詫異中一腳踢起身邊凳子，夾著風聲向她飛去。
女刺客一掌就把凳子劈的四分五裂，利刃砍過去，趙良嗣只好再抓凳子抵擋，他看似身高馬大，卻根本不是女刺客對手，兩招過后險象環(huán)生。
奕子楓沒想到他也會功夫，可惜有點不入流。
黑牛在一旁急得直跳腳，嚷道：“少東家，我要不要幫忙？”
“她手中有管制刀具，你上去也危險?！鞭茸訔鞑辉负谂Ｃ半U，萬一出了事回去不好向他娘交代，居然連管制刀具這個詞都說了出來，邊說邊著操起洛小小的古琴向女刺客腿彎砸去。
這一擊沒有任何章法可言，倒是有點像足球中的惡意鏟人，一下正中目標，她一個趔趄，手中利刃擦著趙良嗣耳邊落空。
砰的一聲，奕子楓連人帶琴被女刺客一腳踹飛。
黑牛大怒，竟然敢打少東家，沖上去一把抓住女刺客的后領(lǐng)提了起來罵道：“臭婆娘，敢打俺少東家，想死嗎？”
又怕女刺客在空中刺他，說著便掄了起來，沒掄兩圈，女刺客的衣服承受不住，刺啦一聲從頭到底裂成兩半，她的身子從衣服中飛出，砸到墻上慘叫了一聲，昏死過去。
這就結(jié)束了？一屋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黑牛。
“少東家，俺不是故意不聽話就打的，誰叫她踢你！”
黑牛不好意思的撓著后腦。
這才是秒殺流的高手，那么厲害的女刺客，人家前后就一句話的功夫，玩兒似的。
護衛(wèi)們終于破門而入了，四個人直接沖向黑牛，把他嚇了一跳，回頭看著少東家，這次少東家不發(fā)話他絕不動手。
“住手！”趙楷大喝，他不是為了保護黑牛，而是怕喊遲了幾個護衛(wèi)跟女刺客一個下場。
指著女刺客道：“那才是刺客，這位黑壯士救了我?！?p> 女刺客很慘，估計肋骨斷了，口中已有血跡，一身褻衣蜷在墻根，一副被強暴了的樣子。
護衛(wèi)們眼睛一亮，這樣香艷的場面可不多見，立刻圍了過去。
“等等?！鞭茸訔鲾r住護衛(wèi)。
女刺客好像不對，注視了幾息后，他從地上撿起碎衣服走了過去，蓋在了女刺客身上。
“別過來了，她已經(jīng)死了！”
“死了？”趙良嗣不敢相信。
女刺客側(cè)身蜷著，奕子楓看到她的肋部已經(jīng)沒有了起伏，嘴角的血跡中夾著一絲詭異的綠色，看來她剛才蘇醒過，知道自己無法逃脫便服毒自殺，而毒藥極有可能是事先藏在嘴里的。
“是的，她服毒了?！鞭茸訔鲀墒兰悠饋淼谝淮我娨粋€活人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覺。
什么毒藥在嘴里不化？這手段已經(jīng)不是一般刺客所有，應(yīng)該是傳說中的死士，什么組織能有這樣的人？
奕子楓腦中念頭閃過之后陷入了沉思。
屋里的人都傻眼了，汴梁城里什么時候出現(xiàn)這樣狠厲的女殺手了？
外面有人往雅間里伸頭，看到護衛(wèi)手中的刀后瞬間消失了。
趙楷躲在護衛(wèi)后面不敢出來，已顧不得什么皇子的身份，聽到殺人和見到殺人是兩回事，他骨子里怕死人。
洛小小又靠在趙楷身后，畢竟是個小女孩，她比趙楷還怕死人，抓著趙楷的袖子瑟瑟發(fā)抖，這是兩人第一次肢體接觸，竟讓趙楷暗喜，佳人在畔膽氣頓生，他把胸口又挺起一點點。
既然是死人，四個護衛(wèi)興趣頓失，又擔心暗中是否還有同黨，更加不敢上前，便圍在趙楷身邊擺出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奕子楓心里嘆息，大宋積弱從這里的幾人中就可略見一斑。
黑牛兩眼瞪的老大，懵逼欲哭道：“少東家，我沒用勁啊，她怎么就死了？我沒殺人，我沒殺人……”
“別廢話！沒人說是你殺的，去鄆王身邊保護他，任何陌生人靠近都格殺勿論！”說完在女刺客尸體邊蹲了下來。
趙良嗣過來陪著他，不解的看著他抓著女刺客的手翻來覆去的看。
奕子楓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尸體好像一點都不害怕了，他似乎有個錯覺，女刺客并沒有死，只是留下一堆沒用的碳水化合物在這里，真正的她，或者說她的靈魂在服毒的那一刻就走了，像是功成身退，又像遺憾的離開。
難道這是穿越后遺癥，死過一回而對生命有了新的感悟？
趙良嗣不知道自己兄弟此刻腦中感慨，他只是驚恐的發(fā)現(xiàn)奕子楓看完了女刺客的手后又伸進女刺客的褻衣里，在她的大腿上摸起來……
天爺啊，兄弟居然喜好這一口！
他趕緊往奕子楓身邊靠近了些，又把衣服悄悄的撐開一些擋住后面眾人的視線……好兄弟，我只能幫你這些了！
奕子楓摸很認真，似乎還不過癮又把衣服掀開仔細的看了看，趙良嗣隨意的瞟一眼就嘆息了，以他多年的婦科的經(jīng)驗來看，這女子就是個雛。
妓館里一個容貌英秀的粗使丫頭，二十出頭了還是個雛……實在難得！
奕兄弟又開始撫摸大腿外側(cè)和其他部位了，還有完沒完啊，沒見我擋的很辛苦嗎。
不過這女刺客還沒涼吧，也不知摸起來什么感覺，他忽然被自己也想摸一下的欲望嚇了一跳。
“這是個經(jīng)常騎馬的女子。”奕子楓把女刺客的衣服又蓋上了。
他不確定人死后身上會不會立刻就有毒素，以前也沒有注意過相關(guān)的知識，走到面盆架前洗了手。
趙良嗣心中咯噔一下，隱隱覺得抓住了什么。
“鄆王殿下，刺客大腿內(nèi)側(cè)結(jié)實且略有粗糙，明顯有別于外側(cè)，我懷疑她是北地游牧民族女子?！?p> “子楓對這個也懂？”趙楷已經(jīng)把奕子楓當做自己人看了，稱呼上也變成了子楓。
“我曾在宋慈的《洗冤集錄》中看到過類似記載。”奕子楓胡扯道。
“宋慈？”趙楷一臉莫名。
臥槽，搞錯了，宋慈南宋人，我怎么在北宋就說了，奕子楓暗罵自己說話不長腦子。
“噢，是我的一個老師，對這方面比較有研究，殿下，這人怎么善后處理還需你來辦了，要不要報官？”奕子楓立刻轉(zhuǎn)移話題。
趙楷沉吟片刻，道：“趙學(xué)士剛從金國結(jié)盟回來，我就遇到了刺殺，如果如子楓所說刺客是北地女子，事情就復(fù)雜了，這事不要驚動開封府衙，免得朝野盡知，去皇城司報備一下，讓孫鶴孫提舉過來處理，子楓覺得如何？”他已下意識把奕子楓當做自己人看待了。
這個趙楷還不算草包，奕子楓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
“殿下顛覆了我對皇子的認知，以前我以為皇家子弟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鞭茸訔餍Φ?。
洛小小暗暗的白了他一眼，這人夸人總是拐彎抹角的不直接夸，還一臉的正經(jīng)，難怪鄆王聽著很受用的樣子。
“子楓大才，出口皆是妙語，今天多虧了你和令兄弟，否則小王危矣，哼，那封宜奴包藏如此禍心，讓皇城司著人拿了去?！壁w楷的確很受用，奕子楓見識過人，說話又很對他的胃口，不由得對他大生好感，忽想到刺客是封宜奴身邊的人，立刻又意氣風發(fā)的發(fā)施號令。
“殿下稍安，如果是封宜奴干的，她現(xiàn)在肯定沒影了，如果不是她，反而會弄的滿城風雨，鄆王殿下既然覺得低調(diào)處理較好，索性低調(diào)到底，讓小小姑娘試著請她過來，一試便知。”
洛小小道：“封小娘子跟奴家關(guān)系交好，她素來膽小，應(yīng)該不會是她，要不讓奴家去請她過來一試?！?p> 趙楷這才覺得剛才有些莽撞，子楓不錯，既不讓自己尷尬，又提醒了自己的錯誤，此人若是攬在自己門下，以后那個位置的希望豈不是又多一些？
沉默了半天的趙良嗣突然長嘆一聲道：“唉，不用找了，我終于明白這女子剛才殺我之時的恨意了！”
看著幾人不解的目光，趙良嗣道：“她應(yīng)該是控鶴營的蜀鳳衛(wèi)?！?p> “何為蜀鳳衛(wèi)？”趙楷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遼國皇室的近衛(wèi)八營有一營曰控鶴，向來護衛(wèi)著皇室的安全，蜀鳳是大公主耶律余里衍的直控衛(wèi)隊，二百蜀鳳俱都武藝高強，在保護大公主的同時，還做著刺探敵國情報，刺殺對方官員的工作，若不是她身上的暗記我以前聽過，差點就忽略了?！?p> “你是說那只小鳳凰？”奕子楓道，他沒有說小鳳凰在哪個部位，因為只有他和趙良嗣剛才看到過。
趙良嗣點頭。
“我在遼國有一個小妾，她的妹妹便是蜀鳳，曾經(jīng)跟我說過此事，我一直沒有在意，直到方才見到才想起來，想來她也認出了我，我反叛遼國，難怪她那么恨意滔天?！?p> 幾人沉默不語，背后都出了冷汗，均沒有想到這座繁華的城池里還暗藏著一道冰冷的殺機。
“查，讓皇城司徹查到底！洛大家，本王和你一起先去會會封宜奴，子楓，趙學(xué)士，便和小王一起前去如何？”
趙良嗣有苦說不出，心中一千個不愿意，他跟趙楷一出潘樓，身上鄆王系的印記就抹不掉了……
可他根本不看好鄆王！
奕子楓的目光飄過來，那眼神里分明知道他的難處，不由得一臉求救表情。
奕子楓道：“良嗣兄左右無事，就一起看看如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對方的心事，不過亂世來臨之后，這兩人都是短命之人，現(xiàn)在還考慮什么忌諱不忌諱？
自己已經(jīng)決定了救他，到時候自然會提前燒冷灶投靠康王趙構(gòu)，還怕沒有個善終？
趙良嗣有點懵逼，子楓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不明白我的意思？然而事已至此，當著趙楷的面，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
又等了片刻，孫鶴帶了五六個皇城司密探過來，外面已經(jīng)清場，女刺客的尸首被裹了起來帶有走，怎么掩人耳目他們是好手，不用趙楷擔心。
聽說幾人還要去小甜水巷，孫鶴擔心鄆王安全，自告奮勇帶著四個手下一同前去。
洛小小乘車，趙楷坐轎，趙良嗣和奕子楓叫了一輛駑馬車，余下眾人健步跟隨，轉(zhuǎn)眼間，一行人向小甜水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