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寧道然深信不疑
吃了寒魚干,喝了綠藻茶。寧道然已不敢坐分毫,站在王開身旁,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劍。
但其眼神明顯出賣了身體。確切的講,寧道然已然確定眼前這位青年男子是駐顏有術(shù)的絕世大能,游戲世間于此落腳。
其身后書蘆既是大能住所,自有世間法這樣的豪言,定然也是是千真萬確的,寧道然腳步傾斜,眼神飄忽于書蘆左右,這一切細小動作,怎能逃過王開的眼睛。
寧道然想了想,又覺得先前王開所說話語頗有深意,“此地與我有緣”。
此時自己撞見了他,弦外之音亦可以說成是“此地與自己有緣”,寧道然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一回事。
不然為何先請喝茶,后請吃魚干,這一陰一陽的兩樣?xùn)|西,雖然是口欲之物,但在赤元大陸亦是聞所未聞的稀世奇珍,想必前輩的意思是在告知:修煉一途須勇猛精進,亦要松弛有度,一張一弛間,方能知始終。
越是如此,心中越是震驚,高人是在指點自己。
寧道然盼望著王開尊口一開,讓自己進書蘆觀摩一番。一來,自己修煉一途望飛升而不知道途。二來,畢竟今日有些特殊,若是那些門人弟子,門派長老執(zhí)事到來,恐不知此地有高人,又自持身份驚擾了這位高人,豈不是連累自己一起遭了殃。
王開全程有意無意的用余光觀察著寧道然,此間只是笑了笑,故作高深道:“此間書蘆只是隨手而為,其中書冊皆為孤本,多為異聞趣事,坊間雜談,經(jīng)我梳理之后編輯成冊,寧修士若是喜歡,自便即可。”
寧道然如聆圣意,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口中說了一聲:“謝前輩”,腳下步若流星,踏進了怒箭書蘆。
但不消片刻,又從書蘆里屋極速飛出,神情驚恐莫名,如與人大戰(zhàn)過一般,滿臉驚恐容,頭發(fā)凌亂,身上青衫橫七豎八的破開許多口子,狼狽至極。
口中低聲念叨“這…這…里屋的道韻太恐怖了。”
王開不知,那經(jīng)過數(shù)日拓印筆書的石書。單獨放置或許沒有多少道韻存留,但若是整整一屋子的石書,道韻聚集在一起,足以讓寧道然這樣的固神期高手斃命當(dāng)場。
王開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形,有些舉足無措,但看著狼狽不堪的寧道然,腦中思索片刻,方才說道:“哎呀,是我的失策,此間書屋內(nèi)道韻聚集太多,修為越高之人進去,越容易引起道韻混亂,好在寧修士修為高深,之前又喝了我的茶,好在沒出什么亂子,萬幸萬幸。”
寧道然內(nèi)心震驚之余,也是后怕不已,剛才進去便覺得道韻濃郁的駭人聽聞,只當(dāng)是王開這位高人過于厲害的原因。但拿起一冊倚天,還未深讀之,便引的身上劍氣道心動蕩,又強行讀了片字言語,直接引的屋內(nèi)道韻聚集鎮(zhèn)壓,要不是跑得快些,結(jié)局只會是灰飛煙滅。
寧道然深吸一口氣,內(nèi)心再無半點疑惑,連忙說道:“不能怪前輩,是晚輩修為不夠精深,又貪圖書中意,強行讀取,方才引發(fā)道韻鎮(zhèn)壓?!?p> 太陽爬出云海,掛于峰尖。
一條倩影跟著劃出云海,手持一柄尺八短劍,劍鞘呈烏青色,劍穗殷紅,尤為顯眼。
素綠色衣裳,配上豎起的發(fā)髻,一束青絲系在發(fā)髻上,飄落在耳垂兩側(cè)。精致的瓜子臉,一雙柳眉丹鳳眼,著實有些出塵脫俗。
這亮麗的風(fēng)景本是美物,王開只看一眼便沉醉其間,怎料女劍修前腳剛出,后腳便跟上來一群人,少說也有七八人之多。
若說這七八人是二十來歲的俊美男修倒也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人之常情,修士也不能例外。
其七八人無一例外,皆是面容老朽,年過半百,更勝者亦入花甲,白發(fā)童顏,居然爭先恐后跟在女劍修后頭。
這樣的行徑在王開看來,更像是一群色老頭跟在美人身后聞香識路,惡趣至極,忍不住鄒起了眉頭。
一旁寧道然看的真切,上來之人又是自家愛徒,被一群老不羞跟在身后,著實扎眼。
頓時怒上心頭,手指劃了一個劍指,寶劍應(yīng)聲出鞘,其形快如閃電,呼吸間,一抹紫色已是越過女子,朝著其身后老者刺去。
這老者也不是泛泛之輩,忽聞一股劍氣襲來,但不含半點殺氣,適時停住了腳步,抬眼望來。
寧道然手指一劃,三尺青鋒直接沒入地下兩寸,劍身閃著凌冽寒光,離自家腳尖不過半寸距離,心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眼尖老者識得寶劍,更之其主人是誰,當(dāng)即縮了縮腦袋,臉上滿是笑意,打了個哈哈說道:“原來是寧道友,許久未見,寧道友這紫霞劍依舊鋒芒畢露啊。”
寧道然看著眼前幾人,頗為無奈,開口罵道:“諸位前輩都是修真界有頭有臉的老前輩了,歲數(shù)加在一起都幾千歲了,能否不要這么老不知羞啊,難為一個女娃兒,成何體統(tǒng)?!?p> 話音剛落,寧道然手指一揮,三尺青鋒重新歸于劍鞘,但臉上不容依舊。
白發(fā)老人聽聞此言,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反問道:“我等幾人成不成體統(tǒng),還輪不到你這后輩論足,老夫幾人只不過是想看看令徒資質(zhì)潛力如何,跟的緊了些。”
王開看了一眼寧道然身旁女劍修,露出一臉釋然,“怪不得這群老頭不知羞恥,臉皮忒厚,這都是有原因的啊。”
這女劍修遠觀近看竟是兩種決然不同的滋味,王開第一次感到一種錯覺,這樣的美人兒,只應(yīng)天上有,怎能下凡塵。
王開心中因其容貌身姿驚為天人,但面容上依舊是掛著招牌式的淡然。
一斑駁老者見王開坐在書蘆前頗為從容,開口詢問道:“寧道友,這化氣期的小子是何人,可否給個解釋。”
另一黑衣老者,面露譏色,附和道:“沒錯,可不要壞了千百年來的規(guī)矩,這悟道峰不是誰都能上的,若是自身實力不足,借助長輩外力上的這悟道峰頂,寧道友,哪怕你是百花劍宗的執(zhí)劍人。我等也是要討個說法才是?!?p> 話音剛落,寧道然看向王開,臉上神色大變,心道:糟了。
而王開只要把柳神拿在手中,便可以與柳神溝通心神,以念交流。
“要如此這般并不難,不過本神如今實力大打折扣,對上這固神期的老小子,想要出奇制勝,亦只有一擊之力,之后便要看你的臉面功夫了。”
王開收到柳神念語,心中打定主意,心念道:“放心,只管一擊,此后看我便是?!?p> 趁眾人未有反應(yīng)之際,王開朝著黑衣老者拋出一根黝黑的三寸小棍,速度不快,看似隨意扔出,但卻避無可避。
黑衣老者臉色一黑,漫不經(jīng)心隨手擋去,剛要出言呵斥,剛一接觸,面容劇變。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傳來,眨眼便化為一條黑影飛出云海,不知所蹤。
在場眾人看的真切,心中震驚無比,但同樣心生疑惑,女劍修小嘴微張:“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話音間,又見聞王開本人雙手抱錘,端坐于石凳上,一根黝黑的三寸小棍靜靜的落在石桌上。
王開搖了搖頭,低聲問道:“老而不知羞,修行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