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隨吾來吧,吾倒想知道汝這廝心中能有什么樣的韜略!”
劉裕淡淡的看了一眼荀賀,沒有多說什么就帶著荀賀去面見孫無終去了。
“孫冠軍,這小子愿意加入咱北府軍。還說甚子有辦法設(shè)伏擊敗毛當,末將便為其引薦來了!”
“呦呵?當日這廝不是還很傲氣嗎?怎么現(xiàn)在就投降了?”
孫無終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信荀賀會投降。
“孫冠軍何必大驚小怪,茍且偷生乃是人之常情。吾心中抱負尚未實現(xiàn),絕不可輕易傷及性命?!?p> 荀賀暗自白了孫無終一眼,而后表面上鄭重的說道“現(xiàn)在許昌為吾王師所破,那偽秦毛當......劉德輿汝這廝笑個甚子?”
“哈哈哈,昨天還是吾大秦軍隊所向披靡,汝南晉蠻子速速滾回江左茍且偷生。怎么今日便是吾大晉王師,那秦軍反倒成了偽秦了?
荀子慶呀荀子慶,汝當真是真實的很呢~”
荀賀這回直截了當?shù)陌琢藙⒃R谎郏笠荒槾罅x凜然的說道“吾潁川荀子慶乃是大晉北府軍劉裕劉德輿麾下之軍司馬,當效忠于吾大晉官家,那北秦自然乃是偽逆之徒矣。
劉德輿汝又有何可笑之事,莫非汝笑吾效忠于官家?又莫非汝認為效忠官家乃是可笑之事?
吾看汝才是奸賊逆賊惡賊矣,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居于吾大晉北府軍中,當真是幼度公之失誤!”
劉裕:.......
“令孫,今天晚上跟吾來一趟,把這小子宰了埋到山里面。”
劉裕皮笑肉不笑的對荀賀呵呵了一聲,然后對檀韶說了句令荀賀深感無語的話語。
“哼!先不與汝計較,暫且說回毛當之事吧。
吾觀吾王師僅有精銳一萬,而那毛當擁兵兩萬于汝南自不好對付。故而需要引之入甕,再以非常手段對之。所謂非常手段,自古以來皆言水火無情,而此時節(jié)不干不燥自不可火攻之。
故而水者,乃此番以少勝多之助力。汝南郡治上蔡縣北,就是汝水流經(jīng)之地。吾王師只需先攻懸瓠縣城,自然可以引出毛當。汝水至汝南郡西北,支左別出一支,又屈東轉(zhuǎn)南形若垂瓠,故號懸瓠。
此地乃是東線糧道之要沖,在許昌失陷的前提下這懸瓠城就是糧道的保障。
攻懸瓠則毛當必出城而救之,吾等只需引毛當至懸瓠外之汝水畔即可。吾軍先搭上浮橋過汝水,而后鋸斷浮橋再以木膠連之。但一定要保證在毛當軍追上來的時候,最后一支部隊才能過河。
這樣毛當親眼見到吾王師渡河,才不會疑浮橋有詐。而木膠所連之浮橋,自不可能承受毛當部萬余人馬之踐踏。毛當部渡河未半,浮橋勢必分崩離析。到時吾王師所分兩部,于汝水南北夾擊毛當則必克毛當之!”
“借汝水之勢以卻毛當之師,此計倒也可行。德輿,汝覺得這荀賀之策何如?”
“荀子慶這廝之策倒也可行,吾王師半渡而擊偽秦之軍倒也易于得勝?!?p> 劉裕笑笑看著身旁的荀賀,只見荀賀這廝給了劉裕一個白眼之后便沒有繼續(xù)說話了。
“好吧,荀子慶之策倒也是可行。吾與笙烈再商討一二再做決定,反正移步汝南郡也要等著明日與荀家交換俘虜之后才行?!?p> 孫無終一提起汝南荀氏,這荀子慶心中的火氣就止不住的往上涌。
任誰被家族所拋棄了,這心中的滋味都不會好受的。
劉裕見荀賀心情有些低落,便也不在繼續(xù)打擾他而是自己前去軍中巡視事務(wù)了。
一路上許多北府軍軍卒都對劉裕恭敬有加,尤其是跟著劉裕破鄢陵、克汝南的兩百騎軍更是對劉裕深有好感。不少騎軍的丘八們見到劉裕路過,都紛紛恭敬見禮而后熱情的邀請劉裕來自己的帳中而去。
這幫子丘八們自己都私藏了許多肉干美酒,而且孫無終這家伙現(xiàn)在沒有禁酒,想著大勝之間應(yīng)該讓將士們放縱一下。故而允許了這幫子丘八們今日可以飲繳獲來的酒水一斗,又分發(fā)了羊肉三兩下酒。
這幫家伙們一向?qū)迫庵飿O為看中,現(xiàn)在能夠主動邀請他劉德輿一同入帳吃喝,這也是看得起他劉德輿。
不過劉裕本人對酒肉之物倒是沒有什么興趣,身為謝玄身邊的親軍曲屯長,劉裕一向是不缺酒肉之物的。故而劉裕只是微笑著擺了擺手,然后告誡一下這幫子丘八們嚴格遵照孫無終要求的量去喝酒,千萬不要誤了大事。
而后劉裕便自顧自的離開了,四處游蕩之下劉裕居然開始感到無聊了起來。
而正當無聊的劉裕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關(guān)押略陽氐的臨時牢房。
只見一排排的略陽氐被關(guān)在破爛不堪的柵欄當中,東晉的北府軍軍卒對他們也沒有什么好臉色看。
“劉司馬!”
看守這幫略陽氐的軍卒一看劉裕前來,立馬恭敬的見禮不敢怠慢。
“那位曲軍侯,千萬要好生照看這幫略陽氐,明日他們可是能夠換取大價錢的呢~”
劉裕隨意對看守這幫略陽氐的曲軍侯吩咐了一句,而后就準備離開。
那知道那曲軍侯也是個多嘴的人物,聽聞劉裕的話語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說道“嗨呀,劉司馬您是不知道啊。這幫略陽氐現(xiàn)在嬌生慣養(yǎng)的那事兒才多呢,這粗茶淡飯的人家都不下口的。
真要不是他們還值錢,乃翁早就把他們都給砍了!
乃翁也算是讀過一些書,知道一些當年的故事。那個什么石虎啊還是石勒來著,管咱們漢家子叫兩腳羊,拿咱們漢家人當做軍糧處置。
乃翁估計這幫子氐人也有參與,今日能不殺他們就算是天大的恩賜了,還談什么好生照看的話呢?”
很顯然,這曲軍侯似乎十分仇視胡人。故而他對這幫略陽氐的看法也很偏激。似乎要不是孫無終的軍令在這里,他早就動手砍了這幫略陽氐了。
不過劉裕還是理解這些北府軍士卒的,他們要是不恨胡人那才叫奇怪呢。
“這位曲軍侯說話好生難聽,屠戮漢人的都是羯人、羌人那些不開化之胡族。吾略陽氐族,自入主中原以來,都未有以兩腳羊之名稱呼漢家子。
吾略陽氐之天王,亦是仁慈心善之圣君,比之汝等南晉官家亦不遑多讓。何時有屠戮漢家子之事?又何時有暴虐貪殘之舉?這位曲軍侯,汝可要弄清事情之真相再說話呀。”
劉裕聞言一愣,立馬回頭便看見一個茶色頭發(fā)的少女正叉著腰對那曲軍侯怒目而視。
“這不是昨晚那對兄妹么,還差一點被吾給砍了?!眲⒃δ菍π置糜∠蠛苌羁?,這一眼就認了出來。
而由于昨天夜里昏暗,那略陽氐女子沒有看清劉裕的長相。
劉裕這人本來一副文質(zhì)彬彬之濁世佳公子的模樣,不過被軍旅生涯洗禮之后愈發(fā)的剛毅沉穩(wěn)了起來。
而現(xiàn)在沒有軍旅之事的煩擾,劉裕便是一副書生之相,故而那略陽氐女子沒有認出來劉裕。
“馨兒不要亂講話!
這位曲軍侯您千萬不要在意,吾妹性格乖張放縱已久,今日多有沖撞請您千萬不要在意?!?p> 果然,那鄭濯鄭臨帆站了出來。生怕那曲軍侯一發(fā)怒,直接把他寶貝妹妹給砍了。
“這不是鄭臨帆小兄弟么,怎么這便是令妹?”
劉裕一看見鄭濯出來,立馬便笑吟吟的走上前去搭話。
“這位將軍......啊,您是昨日的軍司馬劉裕劉德輿?!”
鄭濯對劉裕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這劉裕一出現(xiàn)鄭濯就立馬認出了他。
“哈哈,想不到臨帆居然還能認出吾來,可真是記憶良好呀!”
“廢話,這昨天差點被汝這廝當成羯人給砍了,這能認不出來嗎?”
鄭濯身后的姑娘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而后對劉裕語氣十分不善的說道。
“馨兒不要失禮,趕緊給吾回去待著!
劉司馬您海涵,千萬莫要怪罪于小妹。小妹一向是被吾給寵壞了,劉司馬您可不要生氣啊?!?p> 那鄭濯連忙夾在劉裕與那姑娘的中間,生怕劉裕也忍不住抽刀砍人了。
“阿兄不必為小妹說清,吾略陽鄭馨敢作敢當,何必怕他一軍司馬矣!
且吾言之又怎無道理?屠戮漢家子皆是羯人、匈奴人之所為,關(guān)咱略陽氐人何事?
而昨夜亦是這位劉司馬眼拙,看咱兄妹二人像是羯人,還差一點砍了咱們呢!”
那鄭馨一臉憤怒的看著劉裕,然后對劉裕十分不滿的吐槽了一句。
“呵呵?!?p> 劉裕本來看這鄭臨帆頗有世家子之風范,心下想著與之攀談幾句也好。
不過現(xiàn)在看見鄭馨這副潑辣的模樣,心中的興致也就淡然了些許。
劉裕隨意對對著鄭濯拱了拱手,而后又斜著撇了眼鄭馨便準備回去歇息了。
鄭濯見劉裕沒有怪罪于鄭馨,剛要松口氣與劉裕拜別。就聽見身旁的鄭馨再度吐出了一句令他無語的話語,只聽鄭馨對準劉裕的背影大喊一聲“汝這廝好生失禮,沒聽見本娘子正跟汝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