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越陵自己都被自己這怪異的想法給嚇懵了,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從何而來。
如果真是這樣,似乎也不錯。
雖然與云舒接觸的時間短,但那是一個令人感覺舒適的女子,率性而為,真實不做作。
至少,他覺得,與蕭夢珺相比較的話,他更希望云舒就是卿卿。
想法是一回事,事實是另外一回事。
卿卿要必須是卿卿才行,任何人都不可以取代。
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他必須慎重再慎重。
他不想再一次讓傅平兮、讓傅家希望,又失望。
有了蕭夢珺在前,他更不希望在事情明朗之前,云舒因此受到傷害。
“我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別調(diào)皮?!彼{越陵壓下心中的復(fù)雜的思緒,依舊跟傅平兮去了玉緣閣。
只是整個過程都顯得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
從玉緣閣出來,藍越陵直接回了家,當即吩咐暗衛(wèi)前往鄢陵調(diào)查云舒。
對云舒,他沒有惡意,只是想要了解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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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夢珺今日是陪蕭氏出來買點東西,也順便看看這京城高門候府嫁女兒的盛況。
看著一箱一箱的嫁妝從候府出來,每一箱都塞的滿滿當當,很沉的模樣,蕭夢珺心思很復(fù)雜。
距離上一次傅平兮見她,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之后雖然傅夫人依舊時常邀請她品茗賞花,或者出門游玩,但也僅限于此。
而且每次,她去的都只是傅夫人自己的院落,傅府其他地方,都不是她可以踏足的。
為此,她與姨父陳繼明探討過。
陳繼明也為此煩惱,捉摸不透傅家到底什么意思。
按說,傅家找女兒找了那么多年,此時不應(yīng)該這么磨嘰才是。
可是傅家,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只把蕭夢珺當成是一個與傅夫人關(guān)系交好的平常朋友。
到底是好懷疑蕭夢珺的身份,還是有其他緣由。
不得而知。
即使要調(diào)查蕭夢珺的背景,以傅家的能力,按說,幽州的消息應(yīng)該早就回來了,只是為何傅家一點動靜都沒有。
為此,蕭夢珺似乎對傅家有些失望。
這幾日,傅夫人邀請她,她都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去。
可是今日,看見那位候府的牧雪瑩出嫁,那么大的排場,那么多嫁妝,她心思再一次動搖了。
今日的新郎官,她剛剛見過,雖說與那位風(fēng)流韻致的藍大公子比起來,稍遜一籌,但他一身大紅喜袍,面相英俊,眉眼溫和,更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
聽人說他是寒門出身,即便如此,能夠在千萬學(xué)子中,脫穎而出,魚躍龍門一躍而起成為當今天子欽點的狀元郎,如今已經(jīng)是翰林院六品編修,其人本身就是人中龍鳳,個中翹楚。
永康候府的那一位嫡小姐牧雪瑩,她也見過。
金嬌玉貴的長大,人長得很漂亮,也很聰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最主要的是,她出生高貴,是永康候府嫡女。
所以,她可以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
所以,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成為狀元夫人,成親后依舊高高在上,依舊是豪門貴婦。
所以,她出嫁,可以那么風(fēng)光,可以有那么多嫁妝。
所以,無論如何,她必須緊緊的將傅家抓在手中。
無意間,她又看見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藍越陵。
他正從一處商鋪出來,身后跟著他的侍衛(wèi),侍衛(wèi)手中還抱著一個精致的盒子。
聽傅夫人前幾日無意之間提起,說藍越陵前一段時間出京,去別處視察家中產(chǎn)業(yè)。
這幾日她未曾過傅府,原來他已經(jīng)回來了。
蕭夢珺正與上前打招呼,緊接著又看見傅平兮隨后也跟著從里面走了出來,手中也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他身后一個中年男子,正滿臉笑意點頭哈腰的送他出門。
蕭夢珺抬起的腳步,又放了回去。
抬眼看商鋪大門上方,三個大字:玉緣閣。
玉緣閣,她沒有進去過,但是她知道。
玉緣閣,是京中備受官家小姐富家夫人青睞的首飾鋪子,也是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首飾鋪子。
據(jù)說,就連宮里的娘娘公主,都對玉緣閣的飾品非常喜愛。
玉緣閣的飾品,無論是金銀還是玉,甚至是木質(zhì)飾品,均是材質(zhì)上乘。無論是手鐲,耳環(huán)還是發(fā)簪釵子,樣式新穎獨特,別具一格。
更重要的是,做工精細,每一件都是精雕細琢,栩栩如生。
當然,這里的飾品,其價格也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
比如她,如今不要說買,就連走進去的底氣都沒有——沒有足夠的荷包,沒有足夠的家族底蘊。
傅夫人第一次見到她時,送了她一些精美的飾品,后來她才知道其中有一支玉質(zhì)發(fā)簪,就是出于玉緣閣。
之后,那只發(fā)簪就被她小心的收起來,只有重要的場合或是去見傅夫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戴在發(fā)間。
蕭夢珺愣神之間,藍越陵和傅平兮已經(jīng)坐上馬車,走了。
蕭夢珺疑惑不已,他們二人同時出現(xiàn)在這里,同時置辦了飾品,是藍家和傅家有誰過壽辰,還是——
幽州有消息了?
難道——
蕭夢珺不敢往下想,她的身份被確認了。
要么是傅家失蹤多年的千金,從此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要么零落成泥,依舊是幽州蕭家撿回來的便宜女兒。
思及此,蕭夢珺面色一片蒼白,袖中的雙手緊緊攪合在一起。
“姑娘,怎么了?”蕭夢珺身邊的丫鬟彩兒輕聲問道,“姑娘,哪里不舒服嗎?還是累了?你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彩兒的聲音放佛從天際傳來,將蕭夢珺從恐懼中喚醒,搖搖頭,“沒事,我們走吧?!?p> “真的沒事么?”
彩兒是前一段時間才到蕭夢珺身邊伺候的,不是陳家派給她的侍女,是她從牙婆那里花二兩銀子買來的。
彩兒長得清清秀秀,說話做事干凈利索,也善于察言觀色,甚的她心。
陳繼明知道她換了陳家派給她的丫鬟,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并沒有任何異議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不喜。
彩兒就這樣成為了她的貼身侍女,跟隨左右。
彩兒眼神一轉(zhuǎn),她自然也看見了從玉緣閣一前一后出來的藍越陵和傅平兮,眼睛瞇了瞇,看來她的任務(wù)要盡快完成才行。
蕭夢珺心思凝重的回到陳府,剛進陳府,就被家丁告知,陳繼明在書房等她。
“姨父!”蕭夢珺躬身行禮。
陳繼明笑瞇瞇的示意她不必多禮,“聽說今兒個出府了?”
蕭夢珺謙恭的回答:“嗯,我娘的腿前些年受了寒,前幾日又下了一場雪,她感覺又些酸澀,所以我?guī)鋈ベI些棉布,做一個護膝。”
陳繼明滿意的點點頭,“嗯,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知恩圖報。府里也有府醫(yī),你母親要是身子不適,可以找府醫(yī)去看看,屋里缺什么東西,直接跟管家講,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一樣,不要那么客氣?!?p> “多謝姨姨父。不知姨父喚珺兒前來,是有何吩咐?”
“沒有什么吩咐,我就是問問你最近如何。接近年關(guān),我朝事繁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都可以跟我講?!?p> 蕭夢珺沉吟片刻,才幽幽問道:“姨父,姨父可知傅家或者藍家,近日有什么要事么?”
陳繼明一怔,“珺兒為何有此一問?”
蕭夢珺將今日所見細細講給陳繼明聽。
陳繼明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須,沉默片刻,輕輕說道:“我估摸著是幽州有消息了。”
蕭夢珺欣喜,“真的?真的是幽州有消息了?”
陳繼明淡淡掃了她一眼,眼中的凌厲一閃而過,隨即恢復(fù)原樣,“別著急,這個時候千萬不能亂,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跑都跑不掉?!?p> 蕭夢珺努力壓制飛揚的嘴角,“是。”
“去吧。”
蕭夢珺退出去后,陳繼明喚來管家,“你派人去打聽一下,傅家是不是收到幽州的消息了?消息的具體內(nèi)容是什么?”
管家恭敬的退出去。
陳繼明站在書房的門口,仰望著昏沉的天空,空中烏云堆積,下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而他,即將靠著傅家這顆大樹,順勢而上。
以前,他覺得,無論蕭夢珺是不是傅家的女兒,只要蕭夢珺可以搭上傅家這條線,他的官途能夠再上一層,他這一輩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雖然傅家明里暗里都沒有要幫他的意思,但是因著蕭夢珺與傅夫人的關(guān)系,他在官場上,比以前好太多太多,就連上司對他也是和顏悅色,偶爾去別處辦差,都甚少有人給他拿喬,故意為難。
人,嘗到了甜頭,欲望就會膨脹,會想要的更多。
如今,他想要的更多。
他的官途還可以走得再遠一些。
只是,傅家這條線一定不能斷。
有了傅家,就有藍家。
那么,與丞相搭上關(guān)系,就指日可待。
蕭夢珺,必須是傅家的女兒。
為此,需要做點什么。
“暗衛(wèi)!”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書房,“大人?!?p> “你去暗中打探一下,傅家女兒從出生開始,到失蹤,這期間所有的事,越細越好。盡快回我?!?p> “是?!?p> 希望不能全部都放在蕭夢珺一人身上,他必須杜絕一切可能,提前做好一切準備,以免到時候,被打的措手不及。
無論她是不是傅家女兒,他都必須將蕭夢珺死死的摁在傅家女兒這個位置上。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