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縣困難
在遙遠(yuǎn)京城。
一座雕欄畫棟的郊外山莊內(nèi),玄衣男子正盤膝而坐,忽然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搖欲墜,扶住床榻邊緣勉強(qiáng)穩(wěn)住。
他臉上濃云密布,忙掐指,半晌后,面色大變。
“來人。”
面前浮現(xiàn)不知從哪里來的黑袍人,單膝跪地,“大人有何吩咐?”
“安縣陸家,計劃失敗,派人去看看?!?p> 玄衣男人沉吟片刻,接著道:“派去處理宣王四子的人有消息嗎?”
“沒有,怕是……”
玄衣男人揮手,“多派幾個人去,查查情況,處理宣王四子,囑咐其他地方一定要準(zhǔn)備周全,確保萬無一失?!?p> 黑袍人消失,玄衣男子繼續(xù)閉目調(diào)養(yǎng)。
……
方休白睡得很不安穩(wěn),噩夢纏綿,反反復(fù)復(fù)。
醒來時,人依然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他坐在塌邊怔愣許久,竟不知要做些什么。
那日,蓮花收起陸溪,小狐貍不知去向何處,田師爺把他撿了回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
方休白不禁苦笑。
這一次他算是遭了大罪,本就修煉不久,法力又消耗一空,疲憊至極。
最讓他頭疼的是,三個月蒼云山之行算是白費(fèi),得到蓮花,居然……就這么用了。
怎么想怎么虧。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田師爺推門進(jìn)來,一看見方休白醒來,立馬換上一副諂媚樣:“縣爺,您醒了?!?p> 什么京城禍害?
這是京城祖宗呀!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輕輕松松……咳,他和劉一鍋輕輕松松就將百姓魂釘取掉,拯救蒼生。
方休白點(diǎn)頭,想站起,田師爺忙上前攙扶他到桌子旁坐下,又倒了一杯水。
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摸出個印章:“縣爺,您看。”
縣令官印。
方休白接過,上下看了一遍,普普通通,不是稀罕物,在地球隨時能仿出一大堆。
再想想失去蓮花,為何……心隱隱作痛,這筆買賣是在真虧。
巨虧的面無表情的方縣令從懷里拿出上任書,沖印章哈了一口氣,蓋上。
也算完成書生一個心愿了。
田師爺正等著夸贊,等到任命書和印章砸了一臉,忙接住,小眼睛透著疑惑。
“你保存著?!毕肓讼?,方休白道:“哪得來的?”
“嗨?!碧飵煚斂纯h爺興致缺缺,也沒了長篇大論,“吳老九,給他解魂釘?shù)臅r候翻到的。城里最后就剩下這幾個人,不是他拿就是他拿的?!?p> 想想也是。
田師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馬大高、王五、吳老九這三人要怎么處置?”
“攆走吧?!?p> 小蝦米的角色他從來不放在眼里。
他可是正直公道,心系百姓的好縣令,“百姓如何了?死了多少,傷了多少?”
談?wù)?,田師爺正?jīng)起來:“從一年前至今死了百余人,沒有傷者?!?p> 能理解。
陸溪怨氣強(qiáng)悍,沾染入侵上沒有法力的一時三刻必死。
這無妄之災(zāi),這滔天因果……想想就頭疼。
他要找七情六欲救陸溪,是逆命而為,因果會被他分去一二。
等救活陸溪,還不知她會不會乖乖償還因果……她可是不安分的主。
他出神,田師爺也正盯著他。
捏著茶杯,舉起又放下,手指攥起又松開,視線躲躲閃閃,一副滿腔糾結(jié)又不知從何開口。
終于,他長嘆一口氣,足足有五秒鐘,成功吸引回方休白的視線,這事他解決不了,也沒人能解決了,道:“縣爺,傷亡還算小事,擺在眼前急需解決的是……溫飽問題?!?p> “嗯?”
“怨靈陸溪拘禁了全城百姓足足兩個多月的時間,春種秋收,這、這糧食已錯過播種時節(jié),其他一應(yīng)瓜果蔬菜也都壞的壞了,儲備的糧食在被控制期間雖然如木偶,但也需要吃喝拉撒,一應(yīng)消耗的七七八八?,F(xiàn)下城里可謂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您昏迷這幾日,我派了一些人往鎮(zhèn)里村里去收攏些糧食,只能整日清水稀粥勉強(qiáng)度日。也派了些獵人好手到蒼云山去打些獵物和采摘些野果野菜,但這些都是權(quán)宜之計,根本還需解決?!?p> 田師爺喝了口茶,接著道:“蒼云山資源豐富,不過其間不知藏著多少妖魔鬼怪,獵人只敢在周邊游走,所獲甚少。不瞞您說……”
說到這,田師爺一臉肉疼的補(bǔ)充道:“一些老鼠也貢獻(xiàn)出去不少。”
田師爺是耗子精,全城大小老鼠他一聲令下必定全齊。
方休白多看了田師爺幾眼,很想在他腦袋上敲幾個栗子,老鼠這玩意不干不凈,吃了容易得病。
他想囑咐,又開不了口,總不能說,寧啃樹皮草葉也不能吃老鼠。
命都快沒了,誰還照顧這。
話到嘴邊,磕磕絆絆轉(zhuǎn)了彎:“多煮煮?!?p> “……”
“縣里糧倉還存有多少?”方休白面無表情,一點(diǎn)不慌,根據(jù)電影電視規(guī)律,這是來問開倉放糧的事。
他感覺自己比電視里那些深明大義多了,也不待田師爺回復(fù),吞下一口茶,道:“開倉放糧,有多少放多少?!?p> “……”
田師爺一臉便秘,揮手讓自家閨女端來給方休白準(zhǔn)備的菜飯,指著說:“就這些。”
方休白撫額失聲。
肚子是餓的,菜飯味道可口,讓人食欲大動,甚而想狼吞虎咽,但方休白保持淡定,邊吃邊道:“那……縣里地主豪紳有多少,可有存糧?”
“被魂釘控制時吃的就是他們的?!比h城人兩個月不勞不作,坐吃山空。怨靈陸溪哪管得了這么多,專挑大戶的存糧,吃起來還不快。
田師爺想了想,把地主豪紳跑縣城來哭訴一番的事咽在肚子里。
地主豪紳已沒存糧,蠅頭百姓每年交賦稅與佃租就已七七八八,何況陸溪作亂時正是年節(jié)剛過不久,自家存糧恐怕也早早吃沒了。
“有聯(lián)系州府補(bǔ)糧嗎?”
“有?!碧飵煚斖炭诓?,差點(diǎn)嗆到,忙道:“人給攆回來了。”他的主意本就是想借著縣爺宣王四子的名頭去要,無奈連門進(jìn)不去,打算請爺親自走一回。
方縣令是冒名頂替的,哪知道原主的身份來歷。
到嘴邊的飯也不香了。
他前世就是個苦心專研道法的道士,哪懂得這些,一時間也沒有計策。
兩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