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起初并無動靜,俄而,兩道人影掠出。兩人都是面色微紅,氣息略促,像是一口氣自山門奔上了議事堂。
“你這個瘋子!”極天鴻強(qiáng)抑怒火,雙劍出鞘。他與林晚近日經(jīng)過此地,發(fā)覺元難部屬與魔道對峙,心下生疑,這才一刻不停地趕到了大明山,沒想到終究還是來遲了。他二人身后,數(shù)名墓者匆匆追上,跪伏于地:“屬下無能,未能攔住他們,請主人責(zé)罰!”
“何必責(zé)罰,你們是他們的對手嗎?”商忘川擺了擺手,看向林晚,“不知小師妹做何感想?”
林晚氣得險險說不出話,怒道:“殺人償命!”極天鴻動作更快,清秋長劍的劍尖已遞到了商忘川面前,商忘川身形閃退,笑道:“此處人多眼雜,我不喜旁人圍觀。小師妹,可否給我這個面子?”
“成全你?!绷滞砝浜咭宦暎艘黄鸲萑肷搅?,不見了蹤影。墓者們面面相覷,只能先行接管千葉派。
行到一片林中空地,林晚率先停下來,面色慍然:“你有何企圖?”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小師妹被欺負(fù)得太厲害,有損聲譽(yù)。”商忘川淺淺一笑,下一刻就閃身以兩指夾住極天鴻的劍尖。極天鴻頓覺自己的劍脫離了掌控,無法挪動半分,左手引短劍刺向他的手腕。商忘川面色漠然,左掌震開短劍,右手引出兩點(diǎn)紫色光芒順著劍身纏向極天鴻。一旁林晚面色劇變,劈手奪過長劍劍柄,指間涌出藍(lán)紫色光芒,吞噬了毒蛇般的紫光。她不由得大怒,斥道:“你還想殺多少人?”
“小師妹,你若再如此任性妄為,我也不得不清理門戶了?!鄙掏▋芍搞Q住劍尖向上一挑,以大力震開林晚手腕。只見那劍在他內(nèi)力牽引下于空中急速倒轉(zhuǎn),直朝林晚眉心插落。林晚與極天鴻同時出劍,水華與清秋短劍雙雙格擋而上,彈落長劍。在此瞬息之間,商忘川閃到兩人身后,雙手分取林晚頸子與極天鴻右腕。極天鴻下意識推開林晚,右腕卻被擒住。商忘川毫不停頓,五指一緊,欲將他右腕扭斷。極天鴻抬手射出一枚羽箭,右足急掃他下身。同時林晚也自側(cè)面攻上,水華貼著商忘川手臂,直削他面門。
商忘川輕輕挑了挑眉,笑道:“好狠心的小師妹?!彼砷_極天鴻,飄然躍起,又將極天鴻朝林晚劍刃甩去,林晚側(cè)劍閃過,改攻商忘川后心。見商忘川指尖紫光涌出,她輕聲道:“鴻,你敵不過巫神煞生體,讓我來?!彼笳婆c商忘川右掌相抵,兩人紛紛催動體內(nèi)奇毒,一時間光芒交纏,尤為奪目。極天鴻見他二人以奇毒相拼,不敢貿(mào)然上前,著實(shí)是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商忘川施施然與林晚對掌,五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她掌心扣了下去?!靶熋茫瑨暝鸁o益。論內(nèi)功修為和巫神煞生體,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毙?,他輕喝一聲,林晚右掌被生生震開,虎口鮮血長流。商忘川左手擒住林晚,右手格住極天鴻,暴退數(shù)步,再度站定。
林晚感到百會穴被他按住,下意識用出“逆乾坤”之功,但不知為何,這功夫在巫神煞生體前竟完全失了效。百會穴乃是手足三陽、督脈之會,倘若奇毒自此入體,后果不堪設(shè)想,極天鴻與林晚一時都是僵住了。商忘川似是多愁善感地嘆了一聲,搖頭道:“小師妹,你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和我站在一邊嗎?”
“做夢!”林晚知他為人乖戾,喜怒無常,殺誰都不過憑心情而定,索性一橫心,叱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且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商忘川聞言自是十分掃興。他興致既盡,怒意頓起,抬手向林晚百會穴擊去。
就在他修長指尖抬離林晚頭頂?shù)漠?dāng)口,極天鴻目光一顫,立時向他額間射了一支羽箭,同時將丹田內(nèi)真氣盡數(shù)調(diào)出,飛也似的沖向商忘川側(cè)身,短劍直取他腰側(cè)。這一突襲不過發(fā)生在彈指之間,有如鷹擊龍騰,防不勝防。商忘川手掌才欲落下,就覺面上惡風(fēng)將至,身側(cè)殘影襲來。他自然不想兩敗俱傷,毫不猶豫松開林晚,情急之下只得仰面向后閃避,右掌在地面一撐,身子倒立側(cè)空騰起,踢落羽箭,左掌又將極天鴻劍鋒撥偏。極天鴻也不一味猛攻,重新防守。
商忘川雖堪堪避開極天鴻迅猛攻勢,體內(nèi)真氣卻已紊亂,經(jīng)脈也不復(fù)暢通。見林晚緊隨極天鴻劍鋒又欲攻上,他略有懊惱,失落長嘆一聲,遠(yuǎn)遠(yuǎn)躍開,笑道:“好一個九嶷少主,我以前當(dāng)真是小瞧了你。不過……小師妹,我們的事,離結(jié)束還遠(yuǎn)著呢?!彼諗n攻勢,極有風(fēng)度的微微躬身,身形消逝于林木之間。
“后會有期……”
極天鴻警惕戒備良久,這才收劍入鞘,又取了插在地上的長劍。他凝重看向林晚,道:“商忘川此人,著實(shí)是一個勁敵,只怕不在恒教主之下?!?p> “他曾說自己的巫神煞生體已達(dá)第十二重靈闕,此功至今無方可解,一旦對上,實(shí)在是太過棘手,處處受制?!绷滞砜鄲乐翗O,“該死,我以往從未過分重視他,這一失算,恐怕會打亂整個局面?!?p> “丫頭,這不怪你?!睒O天鴻揉了揉她的秀發(fā),道,“現(xiàn)下我們沒時間自責(zé)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在他們行動前將之?dāng)r下。你能推測出商忘川的下一個目標(biāo)嗎?”
林晚思索片刻,點(diǎn)頭道:“罡炎宗。我猜測他也不會大舉攻山,而是前往刺殺……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死炎罡、炎飛與炎仙雨三師徒,以威嚇江湖中人。而他為了保障此行成功,應(yīng)該只會帶極少數(shù)的親信,火速前去?!?p> “那我們就在他們之前趕到那里?!睒O天鴻立刻道,“千葉派已失,亡羊補(bǔ)牢為時不晚?!?p> “不,不止我們……必須有宗師坐陣。我們不是商忘川的對手,他行蹤詭秘,若無勝他之人,難以防范?!绷滞砝^續(xù)分析,“而且商忘川應(yīng)該能料到我會猜出他的行程,但他極其自傲,不會因此而改變計劃,最多只會讓太息毒主、邱不疑之流前來充當(dāng)打手。對此,我們至少要有三位前輩坐陣。我們現(xiàn)在先行讓青羿和鳴羿向緲霧谷和罡炎宗傳信,搬來救兵?!?p> 她與極天鴻探討完畢,兩人便馬不停蹄地向罡炎宗趕去。林晚回想著剛才的一切,總覺得商忘川似乎有些私心,并不是在全心全意為元難辦事。她不知他意欲何為,只好決定先靜觀其變。
商均峰,密室中。
元難滿面笑容,將一封信推到爾殊冶面前:“寒帝,你家郡主的反應(yīng),似乎沒那么快。”
“我相信婉婉?!睜柺庖蔽纯葱偶?,只是將它推了回去。
“哦,那我們罡炎宗再見分曉也不錯?!痹y得意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爾殊冶,又道,“不過我也覺得林晚的智謀不好對付,不如……由你來對付她?”旋而,他看到爾殊冶面色鐵青,欲暴起傷人的樣子,咂了咂舌,“開個玩笑,寒帝何必當(dāng)真?畢竟太一天宮的事情,還要你多多指教了。”
爾殊冶冷哼一聲,算是答復(fù)。他拂袖出室,元難也并未阻攔,只是冷笑不已。
兩日后,華夏邊境。
此地距華夏昆侖郡只有半日路程,雖說遍布雪原荒山,所幸群山之中有一河谷,氣候不算惡劣,因而來往的商隊(duì)行人均從此道來往華夏與安息三國。
日頭初上,河谷漸漸蘇醒之時,三騎快馬匆匆打破了晨間的寧靜。馬上客都身著黑色斗篷,掩住面容,縱馬飛奔在馬道之上。當(dāng)首一人回首向后面的同伴詢問道:“眠兄,玄祭堂的人追上來了嗎?”
聞言,隊(duì)尾的年輕男子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隱隱煙塵,揚(yáng)聲答道:“已在左近。”他思索片刻,向另一個人道,“韋兄,你先行趕路,我和沉風(fēng)留下拖延一陣?!?p> “也好,你們小心,待我尋來援手,尤其是皇甫棋妙那女人的獸群,萬萬不要硬抗?!比酥械哪觊L男子狠狠沖馬抽了一鞭,絕塵而去,余下二人則是勒馬回身,如臨大敵般戒備起來。
不過幾息,野獸咆哮之聲自滾滾煙塵中傳來,獸群嘯聲中夾雜著一陣氣勢磅礴的鼓聲。見到南榮眠與北沉風(fēng)橫攔在道中,那鼓聲立時急促起來,極富節(jié)奏感。聞聲,眾獸一齊長嘯,繼而在獸群之首的數(shù)頭猛虎張牙舞爪,兇神惡煞般地?fù)淞松蟻?。北沉風(fēng)見狀拔出長劍,凌空躍向眾虎,劍刃貫穿了為首眾虎的頭顱,他輕喝一聲,提拳重重捶向另一頭猛虎。兩虎吃痛難耐,瘋狂地掙扎起來,南榮眠緊隨而上,將兩虎接連拋入獸群。群獸猛虎不分?jǐn)澄乙活D撕咬,登時大亂。南榮眠才緩過氣,又見四只大雕在鼓聲催促下向他二人頭頂撲來,他甩手?jǐn)S出數(shù)枚飛蝗石,將兩頭大雕的頭顱擊得粉碎,北沉風(fēng)見狀挺劍削上,又將另兩只大雕的翅膀削去了大半。
兩人雖然武功高強(qiáng),也無力在兇猛的獸群中支持過久,南榮眠與北沉風(fēng)對視一眼,道:“我去止住那鼓聲。”他右手持一把銀色長鐮,左手飛蝗石開道,鐮刃過處所向披靡。徑直向獸群中心沖去,那鼓聲見他沖來,不知為何竟是停滯了一刻。
獸群之中,皇甫棋妙見到不遠(yuǎn)處那人身形,微微一怔,繼而她只覺身旁一道殘影閃過,手中的靈鼉鼓已不翼而飛。她感到一股熾熱隔著薄薄的面紗滑過她的右頰,掠到她的耳畔,皇甫棋妙驚呼一聲,只聽有人低語:“對不住了?!彼剡^神來,見靈鼉鼓高高飛起,落入了獸群之中。群獸失了號令,茫然停在原地,而那人的身影已再度消失。一切,都只像風(fēng)吹過一般。
皇甫棋妙怔了怔,玉手輕觸自己白皙光滑的右頰,悵然片刻,終是淡淡一笑,輕聲道:“好啊?!?p> “不過……你可以,他可不行?!彼哪抗庠俣壤淞讼聛?,抽出系在腰間的鶴骨笛,送至唇邊,短促地吹了數(shù)聲。
另一邊,北沉風(fēng)見群獸變得混亂起來,心下暗喜。然而幾聲短促笛聲忽然響起,群獸之中,一道黑影沖他面門抓來。北沉風(fēng)下意識提劍格擋,那黑影忽而轉(zhuǎn)向,狠狠抓傷了他的手臂,旋而逃之夭夭。北沉風(fēng)心里暗叫一聲:“不好!”忍著巨痛躍出獸群,挽袖一看,見到手臂上三道血淋淋的抓痕隱隱籠著黑氣,他立刻出手封住自己臂上數(shù)穴,一邊南榮眠趕來,見狀驚道:“你被蒼貍傷了?!”
“毒一時擴(kuò)散不了,我們走。”北沉風(fēng)勉強(qiáng)一笑,回頭見到兩匹坐騎只剩了一匹,南榮眠心急如焚,扶他上了馬,兩人飛馳而去。
皇甫棋妙見大勢已去,著手召回群獸,此時一側(cè)山上又有一人躍下,卻是衣衫狼狽的葉衡?;矢ζ迕钜娝蟊蹪B血,驚道:“你傷得怎么樣?”
“不礙事,可惜沒攔住韋陵那廝?!比~衡皺眉長嘆,“我們眼下需要去一趟華夏了,沒想到北天權(quán)竟會把他們?nèi)硕记瞾恚 ?p> “確實(shí)棘手。不過北沉風(fēng)適才中了蒼貍之毒,不出三日,內(nèi)力就會無法運(yùn)轉(zhuǎn)?!被矢ζ迕罾m(xù)道,“而且他三人若想解此毒,只能找我或凌竟閣中人,如此一來,我們就可掌握他們的動向了。”
葉衡沉思片刻,道:“去找郡主嗎……這樣也好,咱們走?!被矢ζ迕盥勓詥緛韮善ヲE馬,收攏群獸。兩人亦是朝華夏趕去。
罡炎宗駐地金烏城外,宗中弟子正嚴(yán)陣以待,如臨大敵。千葉派淪陷的消息和極天鴻的飛鷹傳書一前一后送至,著實(shí)如同晴天霹靂。宗主炎罡進(jìn)退兩難,得知極天鴻與林晚愿出手相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日夜盼望援軍到來。
距金烏城十里有余的路上,林晚與極天鴻策馬飛奔。此時他們已在商忘川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墓府人馬甩出六十余里,雖爭得先機(jī),卻無法在商忘川兵臨城下前侯至緲霧谷援軍,只得一心趕路,入城再做打算。眼見金烏城越來越近,極天鴻忽覺背后有人縱馬追趕,不知是敵是友。他回身朝聲源處的半空甩出一箭,意欲一探虛實(shí)。那人冷笑一聲,舉劍挑落羽箭。聽到這聲冷笑,二人齊齊回頭,面色訝異。身后,晉楚律習(xí)以為常地給了極天鴻一記眼刀,冷冷道:“舍得出來了?捉迷藏的游戲玩夠了嗎?”
“你怎么在這里?”極天鴻受驚不小,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晉楚律忍了又忍,終是很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你當(dāng)本王是傻子嗎?千葉派出事,下一個除了罡炎宗,還能有誰?”
極天鴻回過神來,立刻進(jìn)入狀態(tài),毫不示弱道:“稀奇稀奇!沒想到雍王殿下也會與我們魔道魔頭為伍,若是青嵐館主得知,定然師心大悅???”眼見兩人又將是一番唇槍舌劍,林晚哭笑不得,轉(zhuǎn)換話題道:“你不是在谷中嗎?怎么會這么快知道消息?”三人雖是久別重逢,但說話歸說話,一點(diǎn)也沒耽擱趕路。
晉楚律見林晚并無大礙,多日以來壓在心口的巨石立刻煙消云散,連極天鴻也沒能影響到他面上的笑容。只是他自然不會告訴林晚自己是放心不下,出來尋她才到了這一地界,淡淡道:“我出谷是想探探墓府的虛實(shí),用手下的人牽制一下也好。不管怎么說,十二星次中還是有不少人聽我命令的?!?p> 林晚聽他話中隱隱透露出對北天權(quán)的不滿與懷疑,心知觀念志向不合已讓這師徒二人漸行漸遠(yuǎn),她不知是該喜還是憂,只好將話題轉(zhuǎn)到了迫在眉睫的防守金烏城上。
晉楚律突然至此,林晚等人雖添一大助力,卻無法在商忘川兵臨城下前侯至緲霧谷援兵。眾人在金烏城中還未商議多久,探子們就帶來了一連串令人壓抑的消息。
“不僅有商忘川,還有頌月子、邱不疑和空言嗎?”聽著探子回報的消息,炎罡面如死灰,“這……怎么會……”
“罡炎宗是武林魔道諸名門中最后一方中立勢力,元難自然會多動用些力量?!绷滞砣粲兴?,而后長嘆一聲道,“炎宗主,恕我直言,若是出現(xiàn)最壞的情況,我們只能保住宗主和令徒,罡炎宗……怕是要棄了?!?p> 炎罡有些狂亂地抱頭顫抖,終而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言語。眾人互相看了片刻,各懷心思,一起向城頭走去。
商忘川悠閑地候在城下,見到城頭一陣異動,單騎上前。城上罡炎宗弟子見他上前,紛紛露出了恐懼之色。只聽他道:“忘川一路風(fēng)塵,不遠(yuǎn)萬里前來拜訪炎宗主,不料宗主如此待客,兵刃相見,恐怕有所不妥吧?”
“你率人圍城封山,意欲以多欺少,如此小人之心,還要假惺惺拿出一副君子做派,何須多言?”極天鴻見到他,一時怒火中燒,言語之間毫不留情。
“不錯,以多欺少,可為勝之不武?!鄙掏ㄔ缌系剿麜绱?,笑道,“既然如此,不妨一效古人,以三場分出勝負(fù),如何?”
林晚聞言,心中一惑,繼而暗道:“原來如此,他果然是有備而來?!彼龘屔弦徊?,道:“那便如此?!鄙掏勓?,面色一動,續(xù)道:“不過,忘川還想定條規(guī)矩,既然只試三場,那么你我身為調(diào)度之人,大可不必上場,如何?”
兩人對視了片刻,似乎都想從目光中看破對方的想法。極天鴻還欲再問,林晚已道:“好,請待我們商議片刻。”
“無妨,忘川靜候就是了?!鄙掏ㄌы恍?,策馬回身。
待他走遠(yuǎn),晉楚律不解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以三場分勝負(fù)已經(jīng)浪費(fèi)了他們?nèi)硕鄤荼娦纬傻膬?yōu)勢,現(xiàn)在自己又不上場,到底是……”
“他以自身牽制我出手,是忌憚我身上的灼華;他提出三場之約,是為了將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绷滞淼恍Γ粗掏ǖ谋秤?,“這人倒是十分聰明。商忘川雖率眾來此,但他深知罡炎宗底蘊(yùn)深厚,若真要強(qiáng)行攻城,只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對靠淫威結(jié)成龐大集團(tuán)的元難來說極為不利;況且他見到鳴羿不在我們身邊,而晉楚律突然出現(xiàn),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到我們已向緲霧谷求援。若是一番惡戰(zhàn)之后碰上緲霧谷的諸位宗師,商忘川眾人只怕有全軍覆沒之險。所以,這三場之約看似對他不利,實(shí)則是最大地降低了損失的風(fēng)險,這一計還算得上高明?!?p> 極天鴻聞言也醒悟了過來,道:“不錯,若是一一對決,他的百里噬生毒和你的灼華都是對手無法回避的致命殺器。他既不愿當(dāng)眾展現(xiàn)真正實(shí)力,又不想因此將在墓府中發(fā)生的事抖露出來,所以……等等!”他忽而一驚,“既然比試三場,我們怎么知道他會如何派遣人手?”
林晚方才便在思索,聞言道:“第一場為試探,按常理應(yīng)出下等,若勝了,第二場就出上等,乘勝一舉奪魁;若是敗了,也會出上等,以免對方截斷退路。之后第三場應(yīng)是均出中等?!彼器镆恍?,道,“鴻,你知道田忌賽馬之典嗎?”
“以我上等對敵中等,以我中等對敵下等,三局可兩勝!”極天鴻一拍腦袋,喜道,“不錯,正可如此!”他滿懷期待看向林晚,林晚卻是無奈地扶額嘆氣道:“我知道,他會不知道嗎?”
此言一出,城上眾人又是一片憂心忡忡,林晚見狀輕笑幾聲,道:“正是因?yàn)樗?,我才放心。他自視甚高,以為我會中了這田忌賽馬之計,但他忘了……我們可以將計就計?!?p> “按照常理,我會以下、上、中安排三場比試,即為炎宗主、你和晉楚律;商忘川既想用田忌賽馬之計,就會以中、下、上安排,即邱不疑、空言和頌月子三人。如此,我們便推斷出了他所要派遣的人手,自然可以依據(jù)我方力量安排,達(dá)到三局兩勝的結(jié)果。”
商忘川和林晚各自派好了人手,兩人均是胸有成竹,各執(zhí)計謀。兩行人在城上城下一字排開,氣氛凝重。
一宗之生死,江湖之格局,便系于這三局勝負(f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