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應(yīng)該道歉么？
“所以，你之所以會去城際大橋那邊，是為了找合適的兼職工作？”黑羽明理此時已經(jīng)將萬里憐送到了她家的門口處，在他多次強硬地逼問之下，萬里憐也總算是把理由告訴他了。
“嗯…”
“為什么？”
“就是，就…不想占你太多便宜，雖然你說是可以免費吃你的，但是真的就那么毫不在意地吃你的，我也做不到?！比f里憐眼神有些飄忽，語氣弱弱地說道。
“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評文大賽，你要是輸給我了的話，就來當(dāng)我寫文章的助手這件事么？”
“你如果想要償還的話，到時候就免費幫我改文章就可以了?！?p> “當(dāng)然，如果，是你贏了的話，你不需要考慮太多，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好意，這就是給你的獎勵?！焙谟鹫f完，微微一笑，隨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一次，是他主動提出萬里憐可能會贏的說法，換做是之前的話，他上來必然先會否定萬里憐，然后讓萬里憐小生氣一下。
但這次沒有。
萬里憐怔了怔，看著月光之下，黑羽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眼神中的柔和也越來越明顯，她喃喃地說道：“給我的獎勵么？……”
…
黑羽換好了自己的鞋子，重新走進(jìn)客廳的時候，這個家的氛圍又變得非常不一樣了，如果說剛才還是能夠感受到溫暖的話，現(xiàn)在就是有種平靜到死寂寒冷的感覺。
雖然這么形容有些夸張，但眼下的黑羽純子所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也確實如此。
“小憐安全回到家了？”黑羽純子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問道。
“嗯?！焙谟瘘c了點頭，他坐在了黑羽純子身旁隔了一個桌子的小沙發(fā)上，問道：“所以，為什么要去自殺？”
“沒有為什么，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意義，就想要那么去做了?！?p> “明理，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現(xiàn)，我和黑羽澤也的不對勁的？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
“…”黑羽看著自己的母親，那憔悴而泛黃的臉龐，不見青春動人的一半光彩，也能看到她眼神中深深的倦意。
“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你們在我三四歲的時候，那時候還經(jīng)常會在家里面吵架，到了后面突然就變得很好，說實話，很是僵硬，也不自然?！?p> “而且?！?p> “我是在很小的時候，或者說剛出生的時候就有著自己的意識，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能清晰地記得，你當(dāng)初一臉厭惡地看著我的眼神?！?p> “…”
“你，你全部都能記??？！”黑羽純子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有那么小的時候的記憶，那自己的這個兒子未免也太過于天才了吧…？
“能?！焙谟鹈骼砜粗藭r桌面上擺著的另外一杯熱茶，顯然是黑羽純子給自己準(zhǔn)備的，他眼神一怔，猶豫了一會兒后，將其捧起。
喝了一口，是熟悉的苦澀味道。
“所以，你和父親之間所有的事情我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對于你們一直以來都在演戲的這件事情，我也很清楚?！?p> “……”黑羽純子聽著黑羽明理的話語，沉默了整整兩分鐘，隨后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這是笑她自己，也是在笑黑羽澤也。
“這么多年來，原來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無用功？…既然你什么都知道的情況下，溫暖的家庭這個概念也是不存在的?！?p> “明理，不覺得難過么？”
“…”黑羽明理沒有回答她，只是低著頭，喝著自己的茶水。
“你剛才問我，為什么要去自殺，本來我想著或許可以用一個發(fā)泄的方式，把所有的負(fù)面都說出來，然后讓你對我感到同情的。”
“但現(xiàn)在一看。”黑羽純子抬頭看著水晶吊燈，感受著那不斷閃耀的光芒對自己的眼睛造成的刺痛感。
“根本就不可能讓你對我感到同情。”
“畢竟我也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好母親?！焙谟鸺冏臃畔铝瞬璞笫肿プ×俗约旱挠沂滞螅卣f道。
黑羽依舊沒有回話，現(xiàn)在明顯不是他回話的時刻，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靜靜地聆聽。
“我和黑羽澤也有一個協(xié)議?！?p> “我只需要跟他一直演一出一家人團結(jié)美好的戲碼，一直到你二十歲的時候，我就可以拿到兩千萬日元，并且可以跟他離婚，去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p> “現(xiàn)在說出來，在你聽來可能會很可笑，但確實是這樣?！?p> “原本我也打算就這么順著他的意思，演完這最后四年，但是…”黑羽純子此刻的眼神布滿了陰郁之色，“但是，我最近也逐漸發(fā)現(xiàn)，這么做沒有任何的意義，那個所謂的協(xié)議，也只是一個笑話。”
“不具備任何法律效益的協(xié)議，對我來說根本不起任何的作用，而且就算是有列好各種條件，黑羽澤也估計到最后也還是不會放我走。”黑羽純子露出了有些凄慘的笑容，看向黑羽明理說道：“所以啊，在這種看不到頭的人生里面，選擇結(jié)束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吧？”
“…”黑羽聽著母親的講述，心里面大概也有一個概念了。
母親黑羽純子是被迫跟父親在一起的，所以，一切都很好梳理了。為什么會對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露出那般厭惡的眼神？
答案只有一個，這個孩子并不是黑羽純子想要生下來的。
而那又為什么會有他？
黑羽明理閉上了雙眼，答案很明顯了。
“…”黑羽純子本來還想繼續(xù)說些什么，但她此時也注意到了黑羽明理，自己兒子那眉頭微微抽搐的表情。
她愣住了。
“…”
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跟黑羽明理道歉，如果是真的跟自己的兒子重歸于好，她也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方式去做。
她從來都沒有做過一個合格的母親，包括小時候…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保姆來照看黑羽明理的。
可以說，除了天天都有見到黑羽明理之外，她其實對黑羽明理也是相當(dāng)陌生的。
而且，就她所經(jīng)歷的事情，還有處境，立場來看，她也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跟黑羽明理道歉。
孩子是無辜的，但是這個孩子，可能未來也會成為黑羽澤也的羽翼，那自己…到底…應(yīng)該道歉么？
黑羽純子很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