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鮮香樓的老板,王山魁叫他來請詹鼠。老板順著王山魁說的地址,一路問到紅毛山。陳安貴見有人找來,生怕被人認了出來,躲了。老板說明了來意,陳夫人告訴老板,詹大說不定在馬坪港的一個豆?jié){店里……
來人告訴詹鼠,王老爺招婿,近日將大宴賓客,怕有十多桌,他只有這個獨女兒,如掌上明珠一個樣的,不能讓賓客瞧不起,席面不好,讓賓客看破了是最沒有臉面的事……詹鼠問明了晏賓的日子,曉得了是趕得及的,囑老板告訴王老爺,須備好哪些菜料,還要幾個打下手的,末了,說道:“你趕前回去叫王老爺準備吧,我三幾天就會來的,誤不了事的……”
詹鼠打發(fā)了來人,辭了店,沒有走大路,朝著去德城的大致方向順山路曲曲拐拐的前行著,邊走邊問,一日,豁然開朗,一馬平川,一問,曉得了他已來到了一個叫三陂港的地方。三陂港也屬府河流域,河面開闊,河床時窄時寬,陽光充足;水流時急時緩,從上流沖下來的渣滓淤泥聚在這里。只見兩岸長滿與別處不同的水草一樣的綠色植物,那根莖又白又長。有的半人高,有的人把高,遠遠就覺得一陣清香。他脫下鞋襪背在肩上,趟下水去,只覺腳下松軟,泛起汩汩的氣泡。他摘下一片葉子輕輕一嚼,清涼爽口;他又折桿莖一嘗,又涼又脆;他索性彎腰摳出一塊根來洗洗咬了一口,也覺口感不錯。心里頭說,老天爺賜給了人這么多可養(yǎng)生的天物,實在可愛,但不曉得生長期是長是短,是否結籽,是根傳籽傳,還是莖傳?他見河對岸一老人正在牧牛,索性從淺處踏水過去。進入河中,似覺小腿被什么東西夾了一下,麻疼麻疼,低下腦殼一瞧,是只螃蟹,但見水里頭,螃蟹橫行,螺絲成捧成捧,蚌窩一汪一汪,心里頭說,待我把這水草的事了結了,再來光顧你們……
詹鼠問過了老牧人,得知這一綠草叫水芹菜,不結籽,根莖皆生,一年長兩期,生長期短,歷時一月,九、十月成林……他大喜:那馬坪港府河沿岸、龜山磙子河沿岸、蜂山漻水河沿岸、紅毛山的新河沿岸不都可以生長么?但不曉得能不能做出美食來!待王獨眼宴賓后,我再來慢慢的摳……
他回到河中,仔細瞅了螃蟹好半晌:背上一副鎧甲——硬殼、八只腳,前頭兩只大鉗夾,橫著走路,如同橫行霸道、蠻不講理一個樣子……他抓起一只,掰開鎧甲,但見里面膏肥脂滿……他信手又抓起幾只,又捧了幾捧螺絲和蚌窩,全丟在事先預備的背袋里頭,穿上鞋褲,又繼續(xù)沿山路曲曲折折前行了……在一座高高的山上,他見不少人在樹上捋樹葉子,他心里頭猜著:未必這里的苦人們又缺糧了?遂上前去,問一個正捋著葉子的老婆婆:“是不是你們又冇得吃的了?”老婆婆告訴他,暫時還能勉強度日。“你們?yōu)槭裁匆蹣淙~呢?”他又問道。老婆婆告訴他,這是一種神樹,樹葉樹皮都可以吃……當晚,他借宿在老婆婆家里,見婆婆家人把捋下的樹葉清洗干凈,就用開水煮沸,顏色嫩綠,煞是喜人,撒上鹽,就可以食用了。他也盛下一碗,嘗了嘗,頓覺喉嚨滑爽,他大喜:在我們當地龜山、紅毛山、蜂山等地不能栽種么?他吃了一碗,又連葉帶水盛了一碗擱在床頭上,細細的看、細細的品、細細的想……漸漸的,那碗的綠水稠了些,就象豆?jié){變成豆腐腦一個樣子了。他大喜:能不能象給豆?jié){點漿一個樣,使它變成豆腐?黃豆釀成了白豆腐,不能讓它變成綠豆腐嗎?——當即他問明了地名!
第二日,他辭別了老婆婆一家,順著山嶺前行著,到了一塊山崗,聽人們說這里叫野樹嶺,卻不見灌木,地上生著野生花椒。一個農人正用镢頭一棵一棵費勁的鏟除,花椒子散落得滿地都是,花椒樹橫一棵直一棵的躺在地上。他心里頭說:他許是嫌這里光長花椒,礙著他種麥子,可惜了!就上前勸阻:“大叔,不要挖了,可惜了!”老農道:“不可惜!小伙子,這荒山野嶺的,盡長些鬼打架?!彼檬謭F轉一指:“又不能當飯吃,可我們的肚子不能老捆著呀!”說著,舉起镢頭準備繼續(xù)鏟下去。詹鼠說道:“我買下了,現在就付一部分錢給你,三天后,你挑到德城一個姓王的叫王山魁的家里。你每年種,我每年買!”老農起始不信,世上哪有這好的事?見他把錢真真地遞了過來,大喜:“你是神人吧,專門下凡來搭救我們這些冇田種的苦人吧?——好,我們這一方的苦人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