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利用隱匿陣盤隱藏身形后,便走進了首飾鋪。
在經過首飾鋪門口的時候,林祈感覺自己像是穿透了一層輕柔如同羽毛的屏障。
迎面首先看見一個一面墻那么大的博古架,上面擺滿了做工精美的珠寶首飾,有整套的頭面,也有發(fā)簪、手鐲、珠串等各色首飾,琳瑯滿目。
博古架的前面有一張雕花柜臺,臺面纖塵不染,上面還放著兩個長方形的木質托盤,一個托盤里墊著黑色絲絨,另一個托盤了墊著白色皮毛。
柜臺的后面站著一個正在擦拭灰塵的婦人,只見婦人身穿皮毛滾邊的水藍色長身夾棉坎肩,約莫四十來歲的模樣,面色白皙,挽著墮馬髻,精明利落里透露著和善可親。
許是察覺到動靜,在林祈踏進店鋪的那一刻,婦人向門口這邊看了看,但是沒有看到任何人,臉上現(xiàn)出一絲疑惑的表情,不過并未深究,很快又重新干起了了手里的活計。
婦人看過來的時候,林祈條件反射地站定了身子,隨即反應過來才若無其事地向柜臺方向走去。
在確定婦人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后,林祈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然后躡手躡腳地向房間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林祈不知道這個隱匿陣盤到底都有什么功能,但看到之前那兩個想要打劫她們的考生被元慶的劍氣所傷,大概能推斷出來也就是障眼法而已,所以還是靠邊站別被撞到才好。
林祈打算得很好,先在暗處觀察清楚再決定下一步如何行動,然后走到角落里的時候,腳下卻一空,跌了下去。
“啊——”林祈的驚叫聲剛冒出了一點聲音,就被一只手給悶了回去。
這只手清涼而干燥,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熟悉的觸感讓林祈停下了攻擊動作,回頭看去,果真是弋清宸。
林祈剛要開口,就見弋清宸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噤聲,然后又指了指柜臺后的婦人。
林祈順著弋清宸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婦人帶著一臉迷惑的表情向這邊望了過來,,于是向弋清宸笑著點點頭,然后抿緊了嘴。
因為沒有辦法開口說話,林祈無法得知弋清宸藏身在這里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在這里藏了多久,有沒有看見小蝶進來。
兩個人藏身的空間并不算大,可能是弋清宸臨時開辟出來的,在店鋪里面并不能看見,而林祈也用了隱匿陣盤,所以兩個人誰也看不見誰,便誤打誤撞到了一起。
此時林祈和弋清宸兩個人靠得很近,林祈覺得自己完全被弋清宸身上淡淡的草木香環(huán)繞其中,不由得耳根微微泛紅。
正在窘迫之時,店門處靈光抖動,走進來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身穿一套質樸的染花布裙,頭發(fā)梳著精致的垂鬢發(fā)髻,卻只別了一朵粉紅色的絨布花,便再無其它任何裝飾。
少女進來看到滿架的精美首飾,先是愣了愣,然后就要轉身向外走。
這時婦人見到少女進來已經從柜臺出迎了上去,熱情地說道:“這位小姐,歡迎光臨小店,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說,如果沒有的話您就隨便看看?!?p> 少女的臉頰有點紅,神態(tài)里帶了一絲窘迫,但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在外面看您這里店面不大,不承想進來一看店里的首飾都這般精美,我買不起?!?p> 聽了少女的話,婦人的臉上沒有一絲嫌棄,語氣反而更加溫和,說道:“店里什么價位的首飾都有,您想要什么不妨告訴我,我為您挑選一些出來可好?”
看到婦人如此真誠,少女點點頭,收回了腳步,說道:“好的,那先謝過您了?!闭f著走到博古架近前去看上面擺放著的各色首飾。
婦人見狀便轉身去了后屋端了一壺茶水并兩個茶杯出來,為少女斟了一杯茶,遞到少女手邊,問道:“可有什么相中的首飾?”
少女接過茶水,卻沒有喝,而是轉手放到了柜臺上面,搖頭說道:“不是沒相中的,而是這里擺著的都太華麗了,我定是買不起的。請問您這里有賣一百玞的首飾嗎?”
婦人沒有開口,只是臉上露出一抹為難的神色。
少女自己也知道一百玞實在是少了點,想買件像樣的首飾不太可能,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打擾您了,我再去別處逛逛吧?!闭f著就要向外走。
婦人這才說道:“一百玞的首飾不是沒有,只是式樣老氣了一些,不太適合您這個年紀。”
少女聽了眼神一亮,說道:“不要緊,我就是要給阿娘選生辰禮物,您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婦人便轉身走到柜臺里面,一邊從柜臺下面翻找著一邊說道:“您真是一個孝順的女兒啊!”
大概是覺得婦人為人親和,少女的話也多了起來,說道:“我母親原本是大戶人家的梳頭丫鬟,嫁給我爹后出來了,為了能好好帶我,就一直做散工,給人梳了半輩子頭,自己卻連件像樣的發(fā)簪都沒有……”
聽了少女的話,婦人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動容,然后端了托盤走到少女跟前感慨道:“這女人啊一旦成了家有了孩子,哪里還顧得上自己呢!”
婦人感慨了一番后語氣變得爽利起來,指著一托盤的首飾說道,“這些您盡管挑,無論看上哪件我都算您一百玞。”
少女又道了聲謝,然后低頭細細看去。
婦人找出來的首飾很是熨帖,沒有什么珍貴珠寶,但都勝在做工精美,盡管式樣的確是老氣了些,卻正合少女的心意。
然而就在少女低頭的那一瞬間,林祈看到婦人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失,眼神落在了那杯被少女放在柜臺上的茶水上面,眼神陰沉,若有所思。
看了一會兒,少女拿起一支淡藍色鑲珍珠的琺瑯發(fā)簪,問婦人道:“請問這支一百玞可以嗎?”
婦人倒掉已經冷掉的茶水,又重新?lián)Q上熱茶放到少女身邊,笑道:“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支發(fā)簪雖然用料不甚名貴,但確是出自大家之手?!?p> 婦人說著接過發(fā)簪,繼續(xù)說道:“說了一百玞任您挑選,當然是可以的。您先喝口水稍等片刻,我為您包起來。”
少女又道了一聲謝,拿出玉玞放在小桌之上,端起茶水往嘴邊送去。